但是沒人能想到素日裡不顯山不露水的少年竟這般厲害。
白相打不到賀雲,索性不再浪費靈力,用玄冰化出一把彎刀,架於身前,以防賀雲偷襲。
賀雲知曉那玄冰的威力,不敢停下,好在他的身法更重肉身的鍛鍊,不會耗費太多的靈力。
這般繼續下去,兩人怕是要一直耗費在這裡,白相不想再耽誤時間,想了想,她決定自己該主動賣個破綻。
比如裝作胳膊舉累,換隻手拿刀。
白相這麼想著,就那樣做了,只是可能她的演技實在不夠高,賀雲不僅沒上當,甚至還抽空鄙夷了一眼。
這一眼屬實激怒了白相。
輕呼一口氣,白相豁出去了,決定拼一把。
她悄悄的以靈力覆蓋自己全身。靈力無色無形,不消片刻,白相便成功了,此刻,賀雲依然不斷施展著身法。
心念一動,佈滿全身的靈力瞬間化為玄冰向四周崩碎射散!
賀雲眼見密集的冰碴向自己而來,然而無論他怎樣躲,瞬時間內也難以找到沒有冰渣的空處。
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他從儲物袋拿出一把帶有防禦法印的花傘,撐開,可是這花傘乃是女子所用,本就精緻小巧,賀雲來不及撐傘縮身蹲下,冰碴射來時,花傘只遮住了他的上半身。
不遠處的小亭子被波及到,紅柱千瘡百孔,勉力支撐,不知何時會塌。
白相看向賀雲。
賀雲手臂垂下,同樣千瘡百孔的花傘落地,露出只比花傘情況好一點點的身軀。
他的上半身密密麻麻的小血口,將衣衫徹底染紅,彷彿一件血衣,看著很是嚴重,實則冰碴穿過花傘後卸了不少力,雖然仍然被傷到,但這些血口都不深。
嚴重的是未被花傘遮擋的下半身,血口透光,儼然各個穿透,徹底成了篩子。
賀雲的意識還很清明,他咧嘴苦笑,卻不小心牽動了臉上的傷口,嘴角收了收,“你來賀家到底所為何事…”
沒有等到白相的回答,他聲音便漸漸弱了下去,最後昏迷倒地。
賀雲倒了,沒人再拽她入空間陣了,可是白相併未放鬆,她環顧四周,周圍已經有不少賀家人圍著她,有的在暗處,有的大刺刺的就站在二十多米外。
“你們就這樣看著賀雲被我殺?”白相不可置信。
周圍看熱鬧的賀家人一時無語,白相和賀雲的戰鬥無聲無息的爆發,沒過一會的功夫便分出勝負,他們能趕過來已經算是訊息靈通的了,何況本來這樣的夜晚大家就都在修煉,哪有心思顧及旁的。
白相也有些明白這一點,於是不敢戀戰,趁現在來這裡的人還不多,她得趕緊離開!
說跑便跑,白相取出渡川葫蘆,開啟塞子,往人堆處潑去,同時以少量靈力附著其上,轉瞬間再次製造出無數的玄冰碴。
無數玄冰碴浮於半空,月光下,冰碴折射出的柔和清暉變得刺目耀眼,場面壯觀,既美麗又充滿危機。
賀雲的前車之鑑就擺在眼前,無人敢動。
白相哈哈一笑:“諸位留步,咱們有緣再會!”
賀家的庭院她已走過很多很多遍,此時離開不再迷路,不久便來到外面的街上。
此時的街道很靜,只有時會聽見幾聲狗吠。
白相溜進一個小巷子裡,根據前幾日鄧阿果的傳信,她一間間慢慢找著信中所說的小院。
她現在還不能放鬆,身後從賀家出來就跟了好幾個練氣七八重的賀家修士,所以就算找到鄧阿果暫居的小院,她其實也不能立刻進去。
這幾個人無懼她的玄冰,各自又有身法,卻不知為何居然沒立刻抓她,根據“多年”的經驗,定然是起了別的壞心眼。
白相沒有貼著牆根走,速度時快時慢,後面的人也跟著時快時慢。
不知什麼時候,白相一直注意後面,有些忽略了前面,當迎面走來一位高大男子時,她完全不知道對方是如何出現的。
她警惕起來,渾身緊繃,同時心裡在猜測:這高大男子練氣九重,會不會也是賀家的修士?
兩人幾乎是擦肩而過。
就在白相以為會相安無事時,高大男子突然說了一句她完全聽不懂,且莫名其妙的話:
“今天真的巧的很,居然能遇見個水鬼。”
若不是此時街道就自己和遠遠墜在後面的賀家修士,她真的想轉頭四顧,看看哪裡有水鬼。
反正她這樣好看,絕對不是水鬼!
白相此時還有心情和這陌生的高大男子接個話,“說別人是水鬼前能不能好好照下鏡子。”
話音剛落,白相迅速拉遠與高大男子之間的距離,她的額頭開始冒汗,說到水鬼,白相忽然憶起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自己正是被淹在鼠神廟山下的河水中…
其實真正的白相確實已經成了水鬼!
高大男子緩緩向她走來,身後一直跟著的三名賀家修士也從暗處走了出來,四人將白相包圍。
“唉,這麼大陣仗嚇我一個小輩兒,你們至於嗎?”白相自認是個識時務的人,眼見不敵,立刻說起軟話。
只是這軟話不說還好,一說反而激怒了賀家那三位年事已高的練氣七八重。
一個毛頭小子都已經練氣五重,他們修煉百多年卻仍無法突破到築基,兩廂對比,賀家三修士可謂妒火熊燃。
其中那位練氣八重的賀家老修士手中立即握住一把金劍,二話不說就向白相刺來。
白相無身法傍身,雖身形輕靈,可到底只是一些生存本能,老修士連招下,她躲避不及,立時便中了好幾招,胳膊上,腿上,肚子幾乎是同時迸出鮮血。
她的臉色變的有些蒼白,虛弱的看了看不遠處的小院,低頭以玄冰堵在傷口處止血。
在她低頭的剎那,高大男子忽然目光炯炯的看著白相傷口處覆蓋著的玄冰,他看出來了,這冰不是普通的冰,他本以為是什麼法器,可觀察了片刻,發現這竟是僅以靈力化出來的。
這說明了什麼?!
高大男子忍不住激動的心。
“你這老頭,作甚還留他一命,趕緊一劍穿心了事,白大公子已經接到了,我們也該回去了。”賀家兩位練氣七重修士的其中一位忽然道。
高大男子也就是白大公子這時卻搖了搖頭,“這隻小水鬼還有點用處,暫時不能殺,帶回去。”
“是!”賀家三修士不知為何,十分聽這位白大公子的話。
白相看的迷茫,卻是知道自己暫時死不了了,略略鬆口氣,看向這位白大公子,“你也姓白?”
“當初是你把我丟水裡的?”
白大公子低低的笑了聲,“你還是沒有想起來。”白相滿腔疑問,卻又不能再多說,怕暴露“此白相非彼白相”的事,只好沉默下來。
“你如今倒是乖多了,早這樣多好,可能就不用遭那麼多罪了。”白大公子見她不再吭聲,不由嘆息道。
白相不知道以前發生了什麼,但其實也沒那麼感興趣。
以前的白相不是她,怎麼死的也和她無關。
想清楚了,白相心情重新輕鬆起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自己既然對他們還有用,那麼遲早還能逃出來。
“走吧。”賀家三修士過來拽她。
白相嫌棄一躲,頗為硬氣道:“不必,我自己能走。”
半晌後,白大公子看著東方朝陽緩緩升起,回頭看跟在幾人後面,頑固且緩緩而行的白相,氣笑了。
“去,抬著她。”白大公子示意賀家三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