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
細微的風聲,拖拽著刺鼻的血腥氣味,直撲入鼻。
眼前……是一片荒蕪的黑色平原,依稀可見數個畸形的巨大生物隱隱靠近。
它們長著鱗片般的甲殼,尖如蜥蜴的頭顱, 高達三米之巨,一雙眸子盡是赤紅,瘋狂且猙獰。
一名披著斗篷的人影,靜靜的看著周遭襲來的生物,沒有絲毫動作。
“吼吼吼————!!!”
僅僅瞬息,這些生物發出尖銳的咆哮,腥臭的風氣自嘴角散逸,宛若暴風般,捲起地上的片片碎石!
“影。”
斗篷人影抬起頭,一張遍佈傷痕的面孔上,是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
“你負責牽制,我來清理它們。”
(呵呵呵哈哈哈哈!?)
一聲興奮的叫聲,自鄭子彬的腦海間喚出,而在他的身上,浮動出漆黑的陰影,像是一個流動的陰影人軀一般,轉瞬間落到地上。
下一瞬——
像是尖銳利刺的陰影向著周圍瞬間迸發!
‘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
“吼——!??”
尖銳的黑刺,破開它們的甲冑,帶出成片的血肉,高舉在空中之上,一時之間,竟是漫天黑血!
而在下方,鄭子彬抬起頭,目光冰冷,拖拽下週遭漆黑宛若陰影的尖刺,將上方的生物直接拖拽到地上!
‘嘭——!’
附帶上黑炁的雙臂,宛若重錘,徑直將這高達三米之巨的生物,轟砸成一灘猶如泥潭的血漿!
‘嘭——!’
‘嘭————!’
數聲轟砸之下,此間爭端終於平止。
而在遠處的黑色荒丘,數量繁多的陰影層出不窮,像是一片漆黑的潮水般,緩緩淹了過來。
(走吧……子彬。)
漆黑的人形陰影體軀不斷縮小,靜坐到他肩膀上,看著遠處襲來的生物,右手頂腮。
(這裡畢竟是淵界的殺域,像是這種食屍的魔物,層出不窮,我們就算待半年,也不可能殺得完……)
“我要……留在這。”
(為什麼?)
聽著這聲詢問,鄭子彬抬起頭,一雙眸子內,盡是壓抑。
他嘶啞道:“我到了這裡……我才明白,淵界與我的世界,沒有那種桎梏,我必須在這裡,習慣第五境的力量……”
(這樣嗎……)
漆黑的陰影低嘆一聲,從他身上緩緩跳下,站立到地上。
(那我可不會幫你,畢竟……這些食屍獸,對現在的你而言,都是些小嘍囉吧?)
“好……”
身穿斗篷的黑髮人影,沉默的點了點頭,往前跑去。
漆黑的氣體,自他的全身浮動,下一瞬,宛若一道利箭般,轉瞬間閃現在千米之外!
‘轟————!!!’
咆哮的風波聲下,撕裂開的血肉憑空揮灑,倒映著一個猙獰的人影。
“喝啊啊啊啊啊——!??!!”
(可怕啊……子彬……)
影遙看著遠處接連撕裂敵人的瘋狂人影,低聲喃喃。
(雖然有些難以接受……但現在的你,毫無疑問,是最後一個人類了。)
(發洩吧……痛恨吧……詛咒吧……)
(然後……接受現實吧……)
……
撕裂的血肉。
冰冷的血。
撲入鼻中的……止不住的血腥。
令人作嘔。
而他,沉浸在這片殺戮之間,內心卻是止不住的在思考……自己的過去。
“我,鄭子彬,陽城裡面,隸屬保護區的一個普通人。”
“如今,距離陽城覆滅,已經過去了五年。”
“華國……十城全數淪陷,當下的淵界,已經徹底跟世界合併,成為一體。”
“我到這裡……做什麼呢?”
“對了……我要到魔族存續的地方,尋找他們毀滅我們的原因……”
殺戮、殺戮、殺戮、殺戮……
不停的、不停的、不停的戰鬥。
待到鄭子彬回過神來,已然在淵界過了五年。
如今的他,已然抵達五境無上巔峰,距離人類從未抵達的炁武六境,只有一線之隔。
在影的協助下,尋常六境……只是他用以填補自身的食糧。
但是……為什麼,他還是如此的感到空虛?
為什麼,渾身上下……感覺止不住的痛苦?
明明他只要再強大下去,就可以直入魔族深處地境,直面帝上,得知緣由,可為什麼……
他是如此的絕望?
……
“我……我不知道。”
少年面對這個問題,只有止不住的彷徨。
他只是一個普通人,為什麼會被人用以這種詢問?
就好比一個國家,軍伍之間的高層戰役,找上路邊一個青年,詢問國滅之戰,該如何作為,他能如何回答?
僅是捨身,又有何用?
面對那滔天大勢,一人之力……又是如何之渺小!?
“啊……”
斗篷遮掩下,鄭子狂望著面前茫然失措的少年,忽的有些明白,自己為什麼曾經在那淵界……如此的絕望了。
“對……對了……沒錯……”
“我是如此的……痛恨著過去的自己,仇恨著那個什麼都做不到的自己……”
“如果那時候……我能有現在的力量,情況又會發生什麼轉變!?”
“陽城、瞑城……還有葉鶯……全部的全部……我都能將其改變!!!”
他低下頭,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而在桌上,伴隨他所在的位置,卻是不斷開裂,發出道道木聲撕裂的悲鳴。
“嗒……”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在他身旁緩緩坐下,一隻手臂搭上那斗篷的身軀,輕聲道:“所以……你要找的孩子,就是他嗎?”
“?!”
鄭子狂回過神來,僵硬的看向旁人。
“嗯?”
黑色的髮梢緩緩落上金色,葉鶯眉頭微皺,冷聲道:“龍影……我覺得,你還是稍微收斂一下比較好。”
“這裡,是保護區,若非出現魔物,此地不論國公等人,都不能擅自動用體內的炁。”
感知著肩膀上搭拉的手臂,鄭子狂沉愣的搖了搖頭,正想抬手拉開,葉鶯卻是直接上手,一把握住他的手,認真道。
“我剛剛說的話,你聽到了嗎?”
鄭子狂看著面前,與那過去有些熟悉、陌生的面孔,嘴角顫抖,點了點頭。
“我……有分寸。”
“哼……”
葉鶯低哼一聲,鬆開手,雙手抱胸,直言道:“你最好清楚,我現在是你的監護人。”
“所以,你最好不要給我惹麻煩。”
“……”
就在二者對談的片刻,坐立在桌另一邊的少年,卻是渾身麻木,只覺視覺恍惚。
炁武,是華國自上古時代所復古的修煉體系,但凡炁武動用體內的炁,都會給自身、周遭發生變化。
就在鄭子狂控制不住心緒,散發出體內黑炁的一瞬間,其順帶出的威壓就讓這個少年止不住的渾身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