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嘉棋把重心放回學習上之後,就這麼戰戰兢兢地,在奚榆的眼皮子底下過了大半個學期。

期末考試之前,陸嘉棋想著找奚榆再拿一套模擬題練一練,好在心裡對自己這學期的努力有個底。

江城今年的冬天來得早,十二月初就已經下過一場大雪,到了月底更是動輒冰天雪地。

晚飯過後,他隨手披了件黑色羽絨,跟嚴媛打了聲招呼就往他哥嫂的別墅跑。

自從陸嘉辰結婚之後,陸嘉棋就被嚴媛言令禁止,不許他有事沒事再去叨擾哥嫂的生活。

陸嘉棋以前不懂,但隨著年紀漸長逐漸開始接受某國的啟蒙教育,他就知道了為什麼不能老是有事沒事往哥嫂家裡跑。

於是陸嘉棋除了偶爾飯點過去蹭飯之外,已經很久沒有去哥嫂家裡閒坐了。今天他也沒想太多,天氣太冷他也顧不上敲門,就直接用指紋鎖開了門。

門開啟的瞬間,陸小小兇巴巴地撲了上來,衝他汪汪直叫。

陸小小今年已經兩歲多了,體型比剛來到這個家的時候大了一倍還不止,尤其到了冬天渾身的白毛炸開,整個變成一顆圓滾滾的狗球。

陸嘉棋莫名其妙地盯著陸小小問道,

“怎麼就你一個?你爸媽人呢?”

話音還沒落下,廚房那邊傳來哐噹一聲,像是有人不小心碰到了鍋碗發出的清脆聲音。

陸嘉棋的目光順著聲源望過去,磨砂玻璃後面有人影晃動。過了一會兒才看見他哥開啟了廚房隔斷門走出來。

陸嘉辰一出來就對上了陸嘉棋疑惑的目光,頓時沒有什麼好氣道,

“你又過來幹什麼?”

陸嘉棋:“???”

什麼叫做又來?他都多久沒來了!

陸嘉棋剛要說話,就看見奚榆臉頰微紅地從廚房出來,唇瓣似乎也有點兒紅腫。她連招呼都沒跟他打一聲,就自顧自轉身從樓梯上了樓。

陸嘉棋:“???”

這是怎麼了?幹啥兩人都擠在廚房裡??

見陸嘉棋一臉困惑地盯著奚榆的背影,陸嘉辰輕咳了兩聲,挺直了肩背,不動聲色擋到他眼前,

“有屁就快放。”

陸嘉棋迷迷瞪瞪地眨了眨眼,這才回過神,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他有些不滿他哥對他的這副態度,十分地莫名其妙,

“我來找我嫂子,又不影響你。”

陸嘉辰眉頭一挑,眉眼掩不住的得意和囂張,對單身少年狗無情鞭打道,

“我們在備孕,你說你找她會不會影響我?”

“你們打算生孩子了?!”

陸嘉棋一聲驚呼脫口而出。

話音剛落,才覺得自己的反應有點兒誇張。畢竟他哥都結婚兩年了,要個孩子好像很挺正常的。只是因為生子的物件一個是他哥,一個是他小時候的玩伴,所以才多了一些不太習慣的驚詫。

陸嘉辰果然對他的過度反應不爽,冷漠地哼了一聲,

“大驚小怪什麼,沒見過大人生孩子?”

陸嘉棋嘿嘿乾笑了兩聲,

“現在見過了。”

陸嘉辰懶得搭理他,自顧自走到了門口,修長的手指在密碼鎖上摁了幾下,把密碼修改掉的同時,順便刪掉了陸嘉棋的指紋鎖。

陸嘉棋:“...”

“你幹什麼?我以後不能來你家了?”

陸嘉棋覺得他哥真是年紀越大越不做人了。他一個親弟弟,居然連親哥哥家裡的密碼鎖都不能開嗎?!

陸嘉辰操作完才漠然轉過身,眼角微挑,漫不經心地說,

“以後敲門。不然你再來這麼幾次,是不是打算以一己之力承擔起陸家延續香火的重任?”

陸嘉棋瞬間悟了,目光不自覺地往下滑,直接落在某處。他忍不住爆笑,

“哈哈哈哈...”

港真的,要是他哥真的因此被他嚇出什麼問題來,那可就好玩了。

陸嘉辰危險地眯起了眼眸。

他也是沒想到,好不容易把礙事的狗子支走,還會來一隻更礙事的單身狗。

單身狗本人此時笑得前仰後合,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的訊號。

於是下一秒,就被他老當益壯的哥哥不客氣地一巴掌拍在腦袋上。

陸嘉棋:“哈哈哈哈——呃。”

...

自從知道奚榆和他哥哥在備孕之後,陸嘉棋每天上學也多了一些期待。只要他哥給力點,他的班主任就能休大半年的產假,這樣他就不用每天上學都在家長的眼皮子底下討生活。

除了陸嘉棋在盼星星盼月亮地等著奚榆懷孕的同時,嚴媛也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這個訊息,特意請來了一尊送子觀音,放到了奚榆他們的房間裡。

於是陸大少爺原本只是抱著可有可無的心態試一試,沒想到一下子他生子的事情瞬間就成為了全家的重點關注物件,頓時就把那件事從小夫妻的親暱日常,變成賭上了男人的全部尊嚴的任務了。

好在奚榆對這件事也懵懂而期待。

喜歡一個人,自然就會想要給他生一個孩子。

當然最重要的,是隻要懷上了,就可以放大半年的“床假”,這對於每天飽受折騰的小菜雞來說,才是最迫切需要的。

過完新年,奚榆忽然開始覺得身體有些不適,每天十點一上床就昏昏欲睡,對什麼事都提不起興趣。

掛了婆婆的號去醫院一檢查,果然不負眾望地懷上了。

嚴媛一拿到檢查結果,就喜出望外地站起身,掩不住激動地說,

“我就知道送子觀音最靈驗了!”

陸嘉辰:“...”

明明賣力的人是他,結果功勞全歸給觀音菩薩了。

他忍不住吐槽自己的親媽道,

“虧您還是婦產科醫生呢,能不能講點科學依據!”

嚴媛雖然是醫生出身,可是對待這種生子大事還是很虔誠的,當即就不滿地說,

“事在人為,成事在天。雖然你功不可沒,但是也是靠著菩薩保佑才能夠這麼順順利利。”

說著她就憐愛地握住了奚榆的小手,一邊給她微涼的手背捂熱,一邊心疼地說,

“懷孕生子挺遭罪的,媽其實也不忍心讓你這麼一個小姑娘去受那些罪。但是生孩子這件事是你們自己的決定,既然懷上了還是要對自己的身體好一點,千萬不要以後落下了什麼毛病。”

叮囑完奚榆,她又轉過頭教育陸嘉辰道,

“你媳婦懷孕你也要多包容點,不要惹她生氣。以前你欺負小姑娘人家不跟你計較就算了,現在你要是再敢欺負榆寶,你出去就別認我這個媽了。”

陸嘉辰無語地把小壞包扯回來,既不滿又得意地說,

“我哪裡還敢惹她生氣,家裡的鍵盤都是給我準備的,她在家裡就是個小祖宗,你倒是應該多關心一下你兒子的家庭地位了。”

嚴媛聞言,溫柔地反問道,

“大老爺們要什麼家庭地位?面子和媳婦只能要一個啊,你自己選。”

面子當然很重要,但是媳婦的面子更重要。

陸嘉辰本來就把奚榆慣得一塌糊塗,一想到自己一手寵大的小壞包肚子裡已經有了他的孩子,眼圈不自覺地就有些泛紅。

“嗯。”

他梗動了一下喉結,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大老爺們要什麼家庭地位。”

他用輕笑的語氣認真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