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展翅的資格

【山藍鴝和金絲雀好像也沒有區別】

謝凌謫難得一次見到江荊這麼生氣，他把手中的水杯放下，有些疑惑地問，“怎麼了嗎？”

江荊氣得一下子坐直身子，抓狂般地捋了捋自己的頭髮，猶豫地說，“…我之前不是跟你說我去找人幫忙嗎？找的就是他，誰知道他自己跑去和你見面。”

這個秦穆封，他都已經警告過他了，別接近他家凌謫，他早就應該猜到的，以秦穆封那個性子，怎麼可能會聽！

“是嗎？但他確實是符合條件的，你生氣的應該不是這個點。”謝凌謫非常瞭解江荊，如果僅僅是因為這個，江荊不可能這麼生氣。

肯定是有別的什麼原因。

江荊坐在沙發上，正欲開口就見到謝凌謫起身往半開放式廚房的吧檯走，於是他連忙起身跟了過去。

謝凌謫端起吧檯上的盤子，把江荊吃了一半的早餐麵包倒掉進垃圾桶，隨後就把盤子放進洗碗機。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他在國外留學時也經常自己做家務，所以即使回了國，這些順手的小事他也會順便幹了。

江荊坐在吧檯前的高腳椅上，一副極其糾結的模樣讓謝凌謫有些意外。

謝凌謫收拾完廚房就來到江荊旁邊的高腳椅坐下，等著江荊開口。

“我之前不是跟你說，我有一個一直互掐的朋友嗎？就是他，所以我一直對他很不爽。”

江荊和秦穆封是自小一起長大的，但他們天生就磁場不合，誰也瞧不上誰。

他現在都記得他們兩家的母親之前還給他們定過娃娃親，指腹為婚，要不是他分化成Beta，秦穆封分化成Alpha，那估計聯姻的就是他們兩個了。

天知道他們得知分化結果的那一天，真的是兩位母親特別惋惜，兩位當事人反倒一齊鬆了一口氣。

江荊現在一想起那天就覺得非常慶幸，要他嫁給秦穆封不如讓他死了痛快。

謝凌謫聽狀點點頭，江荊之前是跟他說過一點，但也只是簡單提過，所以他並不知道那個江荊口中互掐的朋友是秦穆封。

“這樣，所以你難得一次找上他幫忙，卻沒想到他會背刺你？”謝凌謫說得一針見血，江荊不由得狠狠點頭。

“其實最主要的也不是這個，他確實符合條件沒錯，但他…”

江荊的話頓了頓，欲言又止道，“他討厭omega，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願意自己去找你。”

說起來論秦穆封的家世與地位，條件好這一點確實是符合的。

至於人品方面，據江荊目前知道的情況，秦穆封自從軍隊回來後就一直單身到現在，沒有像其他富家Alpha一樣亂玩，也算是潔身自好的。

雖然他個人方面對秦穆封的意見很大，但在客觀角度上看，其他方面秦穆封確實是無可指摘。

就只有一點江荊不太明白，明明秦穆封那麼討厭omega，為什麼還要去和他家凌謫見面。

而且他之前在軍隊裡還…算了，舊事都已經翻篇，還是不重提了。

但現在秦穆封討厭omega這點還是沒變過的，那他這樣幹不就是純禍害人嗎？明知故犯，偏要招惹。

江荊才不信秦穆封一下子轉了性子。

“我知道他討厭omega，我也沒多喜歡Alpha，這點無關緊要，就是秦家確實不適合。”謝凌謫說話時神色淡漠，他一直都對這個沒什麼所謂。

家族聯姻說到底不過就是互相利用，他從不在乎他會嫁給一個什麼樣的Alpha，秦穆封討厭omega或是討厭誰對他來說都無關緊要。

他只需要嫁給一個給謝氏帶來幫助的Alpha，他們能夠合約婚姻，互不打擾，互不干涉，這就是謝凌謫的唯一要求。

但很顯然秦家並不合適，京圈的秦家需要繼承人，估計也看不上已經在走下坡路的謝氏。

謝氏這些年在他養父母手裡愈漸衰退，全靠祖輩積累下來的人脈和資本才得以穩住現在的地位不變。

秦家的態度雖然不明確，但謝凌謫一向有自知之明，秦穆封又對他虎視眈眈，實在不是最好的選擇。

謝凌謫是個高階的omega，他在這個染缸般的豪門圈中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即使江荊有心護著他，他也見過太多對他有著相同目的的AIpha了。

秦穆封想要得到他，謝凌謫非常清楚這點，就像是小孩想要心愛的玩具，他不愛他，只是覺得有興趣而已。

“這倒也是，那些Alpha臭男人確實煩，要不這件事就算了，我再給你找合適的人選吧。”

江荊摩挲著下巴，又開始思索要找個什麼其他的門路幫謝凌謫選人。

兩條腿的蛤蟆不好找，三條腿的Alpha那不遍地都是。

謝凌謫移開眼，視線又落到還在播電視劇的電視機上，隨口說，“恐怕已經晚了。”

“…你是說？”江荊轉頭盯著謝凌謫的側臉，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對，秦穆封沒那麼好打發的，憑你對他的瞭解，他對於感興趣的東西會是什麼做法。”

謝凌謫話音一落，他放在吧檯上黑屏的手機在這時亮了起來，就彷彿有所感應一樣。

他伸手拿起來一看，手機上的微信訊息提示還在不斷彈出，那個頭像是夕陽時的落日的圖片，微信名是Hound的賬號給他發了三條訊息。

最後一句是【不見不散，謝公子。】

“就他那破性子，估計感興趣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無一例外，從小霸道慣了的，又目中無人。”江荊光是說秦穆封的缺點就能吐槽一天。

江荊坐在謝凌謫的旁邊，也瞥見了謝凌謫手機上的資訊，現在看來事情變得不是很好地解決了。

但他絕對不會允許秦穆封就這麼去禍害他家凌謫，如果秦穆封不鬆口，他們再去找聯姻物件就更會困難。

他沉默幾秒接著說，“…我去和秦姨說吧，秦穆封肯定不會不聽他媽媽的。”

正好江荊和秦姨也挺久沒見，他去和他媽咪知會一聲，再找秦姨聊聊天，就順便把這件事給解決了。

“你覺得他會聽嗎？”謝凌謫沒點開訊息看，把手機反扣在桌面上。

“保不齊，他現在全權接手燕氏和秦家，長輩們都沒有再過多的干涉…”江荊說著說著就忍不住“嘖”了一聲。

秦穆封目前在家族裡的話語權還是挺大的，畢竟是主家的獨子，就算其他的人想幹涉他的決定也是很難的。

“那也不一定，明天秦家不是會舉辦晚宴嗎？到時候再看吧。”

謝凌謫嘴角含笑回望江荊，江荊見狀也笑了起來，每次他家凌謫露出這個笑容就有人要倒黴了。

說起來以謝凌謫的性子，他對上秦穆封還不知道是誰該吃虧呢。

江荊把懸著的心落回肚子裡，他倒忘了，謝凌謫可不是任人宰割的柔弱omega。

現在就等著看好戲嘍。

“那好，那我先回隔壁了，慎則他又開始催我，凌謫你一個人沒問題吧。”江荊抓起自己的手機，邊起身邊問。

“回去吧。”謝凌謫擺擺手和江荊打過招呼，他也知道他們小兩口剛剛領證，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

江荊又囑咐謝凌謫幾句，務必把自己照顧好，就後花園的小門去了隔壁的別墅。

謝凌謫目送江荊離開，拿著手機起身走到客廳把電視機給關上，就從旋轉樓梯上了二層。

他穿過走廊推開臥室門，再次看見他開啟擺在地上的行李箱，行李箱裡就只有幾件換洗的衣服和一臺膝上型電腦。

行李簡單到彷彿他只要把行李箱一關上，就隨時可以離開。

謝凌謫定定地望著這個場景，臥室裡的飄窗半開著，有一陣微冷的秋風穿過縫隙吹進房間，吹起了窗邊白色的窗簾，也拂過他的髮梢。

就像飛翔時拂過翅膀的氣流。

他有時候真覺得自己不是一隻山藍鴝，而是一隻雨燕，這半生都在漫無目的地飛翔，無法落腳，也不能落腳。

謝凌謫想到這裡才開啟手機，點進微信的介面，盯著秦穆封給他發來的訊息又似是自嘲地笑了笑。

【不見不散，謝公子。】

是了，他怎麼可能是雨燕，他甚至連只雨燕都算不上，他沒有雨燕的自由，連展翅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