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尚文死在回家的路上,那個草坪距離他們吃飯的安州大酒店有好幾公里路。

要是張成跟在陳尚文身後下毒,那麼他就不能及時回家。

而且就算是跟上去的,又要以何種方式下毒?

陳尚文的屍體上根本沒有打鬥的痕跡。

一頓飯我是吃得心不在焉,滿腦子都是陳尚文案子相關。

等吃完飯後,周武又遞給我們一人一瓶熱牛奶,“路上喝,暖暖身子。”

我說了聲謝謝接過牛奶,隨後揣到了兜裡。

孫小蕊也沒第一時間喝,讓我幫她收起來。

見此情形,周武擠出一絲笑容,讓我們上車送我們回去。

半個多小時的路程,車子終於停在了我們家樓下。

與周武告別後,我跟孫小蕊並行往樓上走去。

“有點渴,周武給的牛奶呢?”孫小蕊直接來掏我的兜。

說話間,她已經從我兜裡掏出了牛奶,插上吸管喝了起來。

“還是巧克力味兒的。”孫小蕊將牛奶遞給了我,“你要不要來一口?”

“我自己有。”我擺手拒絕。

“不要算了。”她腦袋一甩,大步朝樓上走去。

看著她的背影我算是明白了,她對周武是真沒意思,不然也不會如此抗拒。

正當我想要邁步跟上去時,突然想到了懷中的牛奶。

對啊,不能在飯菜裡下毒,就不能在喝得水裡下毒嗎?

張成在離開時給陳尚文買一瓶水,讓他渴了喝。

只要確保他能在路上將水喝了,就能喝到下在水裡的氰化物。

那樣不是可以相隔幾十裡殺人了?

有了這個想法,我立馬追上了前面的孫小蕊,“小蕊,假如周武在你現在喝得牛奶裡下毒,那麼他是不是可以達到相隔幾十裡殺人?”

聽到我這話孫小蕊看了看手中的牛奶,“說什麼呢,就算在牛奶盒裡下毒,只要檢測牛奶盒不就知道了?”

“要是牛奶盒被折返回來的周武拿走了呢?”

“那他一定還在樓下沒走,等著我毒發身亡。”孫小蕊喝了口牛奶,“你是說張成就是這麼給陳尚文下的毒?”

“很有這個可能,兩人回家時,張成給了陳尚文一瓶水,水裡就有氰化物,只要陳尚文在路上喝了水,就一定會毒發身亡,到時候跟在後面的張成只需要將瓶子拿走就是。”

“但有一個問題,要是路上陳尚文沒有喝水怎麼辦,萬一回家才喝的水怎麼辦?”

“所以就必須要確保張成在路上喝水。”

“這不是天方夜譚嗎,你能控制一個人喝水嗎,萬一失敗了,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要怎麼才能確保陳尚文在路上喝水呢?”

又出現了新的問題,讓我很是頭疼。

說話間我倆已經回到家裡,孫小蕊脫掉外套舒服地靠在沙發上,“累死了,早就想回家了,你非得跟著去吃飯。”

“你不想去直接說唄,我哪知道。”

“你就一點不懂我的意思嗎?”

“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我哪兒知道。”

孫小蕊擺擺手,“算了,不想跟你吵,我洗澡去了。”

不得不說,回家後跟孫小蕊拌嘴幾句也挺有意思的。

回想起我剛進入法醫這行時,那是嚇得連家都不敢回。

就算是躺在床上,腦海裡想的都是那些屍體。

我的確是無神論者,也不相信鬼神這些。

但那些畢竟是冰冷的屍體,閉上眼睛就能想起他們的慘死模樣。

與其說是害怕,不如說是噁心。

現如今有孫小蕊陪著,倒是讓我很久沒有那些噁心的想法了。

我走到窗邊將窗戶開啟掏出一支菸來,這是我當法醫後養成的習慣。

面對死亡與破案的壓力,我時常抽菸,但是抽的比較少。

原先回家後肯定是要來一根的,但孫小蕊搬來後直接禁止我在家裡抽菸,更讓我戒菸。

夏天還好,我還能到外面抽菸,可現在天氣這麼冷,出去抽根菸的功夫都能凍成雪糕。

趁著她去洗澡的功夫,我趕緊來一根。

夏天的時候我就在想,等到了冬天後,一個人在家端著杯熱茶,抽根菸度過安靜的一天該有多好。

現在想想還是算了,大冬天的,我寧願躲在被窩裡。

想到這兒我突然好奇起來,這麼冷的天,陳尚文為何要走回家?

打一輛車不好嗎,還能快點到家,走回去不冷嗎?

或者說張成在這件事上也說了謊,或許陳尚文一開始就打算打車回家,他想辦法給阻止了。

不過最終還是那個問題,如果是把氰化物下到了陳尚文要喝的水裡面。

又要怎麼確保陳尚文在路上能開啟水喝,而不是等到了家裡才喝。

張成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一個個問題讓我有些睡不著,如果我現在還專職在法醫部門當助手的話,這些問題也輪不到我來想了。

不知不覺一根菸已經下去,將屋內煙味驅散後,我將窗戶關上。

等孫小蕊洗完澡後,我也得去洗個澡。

今天解剖了屍體,身上全是藥水味兒。

伴隨著這種味道睡覺,我可睡不著。

半個多小時後,浴室的門終於被開啟。

孫小蕊穿著浴袍從裡面走出來,溼漉漉的頭髮搭在肩膀上。

她一邊扇風一邊朝我走來,“浴室可真熱啊,跟蒸桑拿似的,浴霸我都沒敢開全,道陵,浴室的通風可得讓人來修一下,熱氣完全出不去,到時候別洗著洗著人倒裡面。”

“是嗎?”我朝還往外冒熱氣的浴室看去,“通風什麼時候壞的?”

“我哪兒知道,反正你得讓人來修,冬天洗澡可太危險了。”

“行吧,明天我打電話讓房東過來看看。”

“熱死了,洗一次澡都快給我洗脫水了,燒熱水了嗎?”

“飲水機都沒開,我這還有一盒牛奶,你拿去喝吧。”

說罷,我將周武給我的牛奶從兜裡掏出來遞給她。

她伸手過來接的時候卻嗅了嗅鼻子,神情嚴肅地瞪著我,“你抽菸了?”

“額……小抽一根,這案子搞得我有些……”

說到這兒,我突然將目光轉向手中的牛奶。

這一刻我恍然大悟,終於明白要怎樣才能達到那些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