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翠花呆滯點頭,“是的。”

“你確定?”張福民連忙追問,“真的是看到他了?”

“嗯!”她很是肯定地點頭,“就站在床頭,手上舉著我用來殺她的那把水果刀!”

話音剛落,我突然感覺自己的胳膊被人挽住,把我都嚇一跳。

扭頭一看才發現,孫小蕊雙手死死摟住我的胳膊,整個人嚇得快縮到一團。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氣過於炎熱,她身上微微的汗味兒混合著沐浴露的味道,感覺有些迷幻。

一時間,我居然有些捨不得讓她鬆開。

“你仔細說一下當時的情況。”張福民專注於案情,沒有發現我們這裡的小插曲。

嫌疑人張翠花更是沒功夫留心我們,繼續說著那個恐怖故事。

“他第一次回來的時候,除了喊我的名字之外,還讓我去自首,本來我是有想要逃跑的計劃,但被他這句話嚇得沒了逃跑的想法……所以這天晚上我半夜準備起床上廁所,一睜眼,就看到他拿著刀站在床頭!”

“當時是開著燈的嗎?”張福民繼續追問。

她搖了搖頭,“沒有,開著燈我睡不著。”

“所以就是在黑夜中,你看到你丈夫站在你的床頭?”

“對……”

“那你見到他之後開過燈嗎?”

她繼續搖頭,“沒有,我當時嚇得把腦袋蒙在了被子裡,求他趕緊走,等天亮了,我才敢出來。”

“那就很奇怪了。”張福民摸著下巴,“按理說農村裡,尤其是到了半夜十二點,如果沒有月光的話,基本上可以說是伸手不見五指,在屋內這麼黑暗的情況下,你怎麼就能確定是你丈夫,還看見他拿著刀?”

“我記得當時窗外有月光。”張翠花下巴微微抬起,眼神瞟向一旁回憶,“對的,就是有月光,當時刀身還反光來著。”

“這麼說你是藉著月光看清楚了他的臉?”

“嗯……”她雖然肯定回答,語氣中卻帶著絲遲疑與不確定。

“是看到了,還是沒看到?”

她遲疑片刻又搖頭否決,“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我很肯定就是他!”

“也就是看清楚了一個輪廓是嗎?”

“可以這樣說吧。”

“那你為什麼肯定是他?”

“他拿刀那隻手戴著手錶,那手錶還是我買給他的。”

“手錶?”我突然想起來什麼,“屍體手腕好像沒有佩戴手錶。”

哪知道這句話像是刺激到張翠花一般,她驚恐地連嗓音都尖利許多,“一定是這樣的,那手錶他最喜歡了,不管幹什麼都要戴著,他一定是戴著那手錶回來找我了!”

“你先別激動。”張福民趕緊出言安慰,“咱們不說這個,我想問問你,殺人後,你是怎麼將死者拖到化糞池的?”

說起這個,張翠花突然語塞,眼神也開始變得躲閃起來。

支支吾吾半天才開口,“當時是半夜……我……我拖著他到了田裡的化糞池,然後將他推了進去。”

“怎麼拖的?”

“就是……就是站在他的背後,拖著他的腋下,倒著走的。”

“嗯。”聞言,張福民沉吟點頭,最後看向了孫小蕊,“都記錄好了嗎?”

孫小蕊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要記錄口供。

她趕緊鬆開了我的胳膊,沒有血色的俏臉變得緋紅,“記錄好了,有錄音筆。”

“那走吧。”

離開審問室,張福民叫住了我,“不去看看你師姐嗎?”

“算了。”我擺手拒絕,“我知道她的性格,等她出來後去見她會更好。”

“好吧,不過你對這個案件有什麼看法?”

沒等我發表意見,孫小蕊率先開口,“我覺得是張翠花防衛過當,過失殺人,畢竟她丈夫有家暴傾向。”

“你真覺得她丈夫有家暴傾向?”我當即反問。

孫小蕊不以為然,“要不然呢,好端端的殺人幹嘛?”

“不,我是說她的動機不對。”

“有什麼不對的?”

“首先,張翠花說她丈夫有家暴傾向,但你們沒發覺可疑嗎?”

“什麼可疑的?”孫小蕊還沒明白過來。

“首先。”我豎起一根手指,“張翠花身上的金銀飾品是不是有些太多了,如果她丈夫真的喜歡家暴,為何會給她買這麼多的金銀飾品?”

“呵呵……”孫小蕊不屑冷笑,“給她買金銀飾品不代表他丈夫不是一個喜歡家暴的人,再說了,你怎麼確定這些金銀飾品是她丈夫買的,而不是她自己買的?”

“請問張翠花除了務農之外,還有其他工作或者說生意嗎?”

這話還真把她給問住了,呆愣片刻搖搖頭,“沒有。”

“一個務農的人,哪來的錢買那些金銀飾品?”

“這麼說真是她丈夫買的?”張福民也發出疑問,“這一點我還真沒觀察到。”

“那要是她孃家人給她買的呢?”孫小蕊繼續發問。

“基本不可能!”我直接否決了她的想法,“她身上那套金銀首飾加起來差不多十多萬,孃家人能拿出十多萬給她買金銀首飾,說明她家底也不算差,為何會嫁到這種農村來?”

我這話說完,他們兩人都陷入了沉思。

“再就是。”我豎起第二根手指,“張翠花面板白皙,我注意觀察過,她的雙手柔嫩沒有老繭,顯然不是一個務農的人。”

“這一點能代表什麼?”孫小蕊語氣已經開始服軟。

“在農村裡,很少有妻子不做農務的,張翠花家裡應該是柴火灶吧,她面板如此白皙,也不像是經常用柴火灶做飯的人,不然面板肯定會被油煙燻得蠟黃,試想一下,一個不務農,也不做飯,更沒有工作的女人閒賦在家,他的丈夫既然都家暴了,為何不讓她幹活?”

“話也不能說得這麼絕對。”張福民提出反對意見,“可能丈夫就喜歡妻子白白嫩嫩的樣子,不讓她幹活呢?”

“對啊。”孫小蕊趕緊跟了一嘴,“你們男人不就喜歡這樣的嗎,我看張翠花長得還挺漂亮,她老公肯定捨不得她幹活。”

“好吧。”我攤了攤手,“但張翠花可說了,她買了一塊表給她丈夫,如果一個長期遭受家暴的女人,會買禮物給自己老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