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師姐的案件過去後,我們一連空閒了兩個月。

大前天,魏長青受邀去省上開會辦講座,我則跟其他的師兄師姐審查之前的案子。

我倒寧願一直 這麼天下太平,可往往事不由人。

“那一家的牛肉火鍋不錯,晚上就去那一家吧。”

“看著屍體的照片你們提吃的,惡不噁心?”

“還沒習慣?就是蹲在屍體旁邊吃肉我都行……”

“哈哈……”

爽朗的笑聲在辦公室內響徹,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了我們的笑聲。

師兄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我們安靜下來。

“喂?安州法醫技術中隊,建新村是嗎?好的,我們馬上出發!”

透過師兄說的內容,我們各個展露愁容。

這一聽就是有案子來了,眼見著就要下班,非得這個時候打電話來。

“道陵還有曉蓉跟我走。”師兄站起身來大手一揮,“其餘人該下班的下班,該值班的值班。”

“啊?”我立馬哭喪著臉,“怎麼是我?”

“別抱怨了,趕緊的。”

我們法醫技術中隊遠離公安局,平常還得自己開車去。

車子還是原先醫院留下來的,司機的任務自然由我擔任。

車內,曉蓉跟師兄打聽起案件來,“這回是什麼案件?”

“不知道,不過不麻煩,罪犯自己自首了,咱們過去驗驗屍,與交代事實吻合就能收工。”

一聽是這種簡單案件,我長舒了一口氣。

最怕的就是突然發現屍體,到時候一套程式下來,就算是到了第二天都不一定能下班。

“那趕緊去看完下班吧。”我嘟囔了一句,“說實話,這個時候看屍體,真是有點影響我吃完飯的胃口。”

因為案件輕鬆,我們的心情也跟著輕鬆許多。

等到達建新村後,早已有大批警察將一塊農田拉上警戒線。

透過車窗,我看到不遠處兩名警察正帶著一名戴著手銬的女性指認拋屍地點。

女人看起來三十出頭,神情憔悴,穿著打扮雖然樸素,但長相白皙清秀。

下車後,我提著箱子穿過警戒線,正好看到孫小蕊朝我走來。

她笑眯眯地衝我打了個招呼,“你倒是爽了,成天窩在法醫部啥也不幹,哪像我,不是跑這裡,就是跑那裡!”

孫小蕊似乎有些自來熟,在我的心裡似乎沒跟她熟到能暢所欲言的地步。

不過出於禮貌,我還是回以笑容。

師兄那頭已經跟張福民溝通好,直接帶我們去看屍體。

只是看到屍體的那一剎那,差點把我中午飯都給吐出來。

炎熱的夏天本就會加速屍體腐化,再加上這具屍體被丟到了化糞池裡。

呈現巨人觀的同時,屍體表面更是汙穢不堪。

蛆蟲在屍體上到處亂爬,更有蒼蠅縈繞四周。

就算是戴著口罩,都能聞到那沖天的臭味兒。

這一刻我承認,作為法醫我的歷練還是太少。

現在別說吃晚飯,這兩天的飯我都已經沒了胃口。

“愣著幹嘛啊?”師兄對我招了招手,“趕緊記錄。”

好在這次屍檢不用我親自動手,只需要在旁拍照,記錄就行。

死者為男性,年齡大概三十多歲。

渾身上下只有一處致命傷,是被利器從胸口捅穿心臟致死,雙手握拳,死前應該進行過掙扎。

外表檢驗差不多隻能看出這些,還需要等待解剖,看有沒有其他的致死原因。

不過這個案件的罪犯已經自首,應該用不著那麼麻煩。

半個小時後,我將屍體現場勘查報告交給了張福民。

他掃了一眼後沒什麼表情,“與交代事實吻合,看來可以很快結案了。”

出於好奇,我還是多問了一嘴,“死亡時間差不多有一週左右,為何罪犯會選擇今天投案自首?”

聞言他臉上也展露出疑惑的神色,“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什麼?”

“你聽我細細道來……”

原來,殺人兇手正是死者的妻子。

在一次酒後過失殺人,當時的她選擇將丈夫的屍體就近丟在田裡的化糞池。

原本想著在東窗事發之前逃走,然後再也不回來。

聽他說到這裡,我也疑惑起來,“按理說一週時間足夠她逃很遠了吧?”

“是的,我們也有這個疑問,就問她為何不逃,你猜她怎麼說?”

“怎麼說?”

“她說這幾天晚上,她丈夫每到半夜十二點都會回來找她,讓她去自首!”

“嘶!”我倒吸了一口涼氣,“真的假的?人都死了,怎麼回去找她?”

“她說是冤魂索命,她受不了後選擇自首。”

“我怎麼那麼不信呢?”

“我也不信,但她拿出了她丈夫回來過的證據。”

“什麼證據?”

“一枚金戒指。”

案子撲朔迷離,勾起了我的興趣,“一枚金戒能證明什麼?”

“當初他們結婚時,這枚金戒指是她丈夫給她的訂婚戒指,因為要幹農活,所以她就將這枚金戒指藏了起來,藏戒指的地方只有她自己跟她老公知道,昨天晚上,這枚金戒指出現在了她枕頭邊。”

這番如同鬼故事的話讓我後背發涼,直到師兄喊我,才讓我回過神來。

“張隊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作為無神論者,我絕不會沉淪於鬼故事當中。

只是被殺之人每夜都會回來,著實讓我有些放不下。

回師兄旁邊時,迷迷糊糊撞到了孫小蕊。

“走路低著頭幹嘛?”孫小蕊揹著雙手,如同一位老幹部。

我瞅了她一眼,沒有搭話直接朝師兄走去。

屍體還要運回去解剖,不過也是明天的事情了。

奇奇怪怪的事情真是多,但那都不是我的事情。

“把屍體送回去後就下班吧。”師兄拍了拍我的肩膀。

“哦。”

雖說是刑事案件,但死因明確也不急著解剖,拖到明天也沒關係。

正當我準備上車時,孫小蕊又叫住了我,“盧道陵,張隊叫你去刑警隊開會。”

“我?”我指著自己的鼻子,“叫我去幹嘛?”

“別忘了你也是刑警隊的人,別廢話了,坐我們的車。”

“真是事兒多。”我嘟囔一聲,將東西交給曉蓉師姐後,跟著孫小蕊坐上了刑警隊的警車。

車上,孫小蕊與我並排坐在後排。

她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後,又將目光投向了我,“這個案件你怎麼看?”

“還能怎麼看,罪犯都自首了,直接結案唄。”

“你難道就不好奇那個農婦說的話嗎,人死後冤魂回來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