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軒!”諸事已了,張子凡快步便直奔大殿前方,剛要伸手,便被李星雲快步攔下。
李星雲連點陸林軒周身大穴,最後一掌落在丹田。
陸林軒突然睜開雙眼,便如溺水生還一般,大口大口地喘息著,一時間雙眼無神,第一時間便坐了起來,眼中的神采慢慢恢復。
“她周身穴道受制過久,氣血不通,你剛才如果貿然將她抱起,可能會讓她走火入魔的。”李星雲解釋道。
張子凡卻是冷冷掃了他一眼,抱著陸林軒便走。
他可是沒忘記朱友珪的話。
“九幽玄天神功。”張子凡眉頭緊皺,一邊走一邊思考著該怎麼辦,突然靈光一閃,“義父!沒錯,義父說不定會有辦法。”
似乎是聽到了張子凡的呢喃,李星雲快步攔在了他的身前,“我不會讓你帶我師妹去通文館的。”
“那你說怎麼辦?”張子凡眉頭緊皺,眼中難掩怒色。
“先找個客棧,讓我看看,說不定會有什麼法子。”說著,李星雲走在頭前,張子凡等人快步跟上。
此處的狼藉,便全交給了孟婆。
袁天罡身影一閃,出現在焦蘭殿前,目送著李星雲等人遠去。
“石瑤,參見大帥。”孟婆杵著木杖,微微躬身。
袁天罡隨意一擺手,伸手拈來三片落葉,抬手丟擲。
……
一黑一白兩匹駿馬馳騁于山水之間,馬背上的兩人恣意瀟灑。
姬如雪看著李千秋的笑容,會心一笑,心中卻對李千秋這個人越發好奇。
他明明自己都不願做皇帝,卻在逼一個少年走上這樣一條艱難的道路,之前他所說的一切都沒有任何問題,但是,身上流著李唐血脈的人,不止李星雲。
之前她問過他,為什麼不願做皇帝,卻沒有得到他的回答。
此刻,姬如雪再次開口:“為什麼皇位上的人,不能是你?”
李千秋臉上的笑容一僵,停了下來,他收斂笑意,看著眼前這個出自袖下香風之地,卻冰清玉潔的少女,緩緩開口:“這個天下的主人,總不能是一個活死人吧。”
姬如雪神情一滯,不明所以地看著他,“活死人……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李千秋驅動跨下駿馬,緩緩向前踱步,“你應該聽說過乾寧元年的一件事,三大節度使進京,廢昭宗,立吉王。”
“李保死於乾寧二年,九九重陽日。”
“你說過的,死去的是吉王,活著的是李千秋。”姬如雪神情複雜地看著他的側臉,目光落在他那隻古井無波,看不出情緒的眼睛,“這些,我都不在意,我只想知道,活死人,是什麼意思?”
李千秋轉過頭看著她,良久未言。
姬如雪輕抿下唇,等待著他的回答。
秋風吹起落葉,皎月照亮前路,寧靜的空氣之中,唯有輕微的馬蹄聲踏響。
“世間有兩種人,一種為活人辦差,而另一種為死人做事,這種人,便是“靈徒”,而指使他們做事的逝者便是“靈主”。凡人成為靈徒之後,便會為生前留有遺憾而死不瞑目的亡靈完成未償的遺願。”
李千秋的語氣平淡,卻彷彿道盡了一切。
姬如雪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突然想到了他那一身的死氣,“所以,你是……靈徒?”
“是,不過卻不是一般的靈徒。”李千秋抬頭看了眼天色,緩緩伸出了手掌,那火焚一般的烙印再次出現,一寸寸肌膚又開始了蛻變,只是卻半點不影響他接下來的話,“我由逝者還陽,半生半死,是為冥主靈徒。”
“所以,你現在的狀況,就是因為……”
“並不是,我的生死,皆在九九重陽日,這是生來註定,因為我是重陽之體。”李千秋並未有半分的隱瞞,他願意對姬如雪坦白一切,至於以後,全看她自己的選擇。
“常人體內陰陽二氣平衡,可重陽之體,卻是兩股陽氣與一股陰氣相持,為求平衡,每夜子時,兩股陽氣互動,便是如此。”
說話間,李千秋身上的變化還在持續。
這樣的蛻變,會持續一個時辰,到丑時便會結束,舊軀也將脫離本體,除了沒有意識之外,一切都與本體相當,甚至還帶有本體的一小部分實力。
以李千秋如今大天位的境界,舊軀也有著小天位的戰力。
姬如雪緩緩點頭,卻是沒有再多問什麼,只是,不知為何,瘋老道的那句話突然出現在腦海。
“你這是剛從死人堆裡爬出來吧,這麼重的死氣,竟然沒有生出弊病,有趣有趣!”
思及此,她連忙又道:“你說的那個瘋老道,我見過了,他說我身上有很重的死氣,卻不生弊病,這是什麼意思?”
“你與我同行一路,多少沾了點我身上的死氣,不過我動了些手腳,不至於讓你受到死氣的侵蝕。”李千秋突然扭頭看向姬如雪,心中略作思索,“之前奪了你的火靈芝,還你一部功法如何?”
姬如雪愣了愣,然後便見到一本冊子拋了過來,她想也沒想便伸手接下,目光掃過封面,口中喃喃:“七星劍訣,這是什麼?”
“李淳風所留劍法,雖不如不良帥的天罡訣至剛至陽,卻是至陽至純。”李千秋回頭看了眼她身上微不可見的死氣,微微皺了皺眉頭,“有這門劍訣,你應該能很快突破到小天位,到時便能驅散身上的死氣。”
得了七星劍訣,姬如雪心中一暖,只是想到自己一身死氣,腦海之中靈光一閃,“若是我練了至陰的武功,能不能將這些死氣化為我自身的內力?”
“可以。”李千秋很快給予了回答,“只是這類武功很是難尋,等再遇到降臣,我找她問問,或者,你願意修煉泣血錄的話,也不是不行……”
兩人兩騎順著月光越走越遠,聲音,也逐漸模糊,直至聽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