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楮昭立刻推門衝了進去。

就連施泠悅也跟著衝了過去。

一進門,施泠悅就愣住了。

只見楮天昊臉色鐵青,渾身顫抖的蜷縮成一團倒在地上,而他的身上甚至還穿著剛剛的溼衣服,就連頭髮也還溼漉漉的沒有擦過。

楮昭把楮天昊從地上抱起來:“三娃,是舅舅,三娃,你快醒醒。”

但是楮天昊只是一直髮抖,對於楮昭的呼喊一點反應都沒有。

施泠悅衝過去,從楮昭懷中奪過楮天昊,抱到床上。

把他衣服脫掉之後,直接塞進了被窩裡。

就在把楮天昊塞進去的時候,施泠悅感覺到了被窩裡面的溫度。

她猛的轉身看著蘇楓漣,吼道:“你是不是瘋了?孩子還穿著溼衣服,你自己就鑽進被窩裡面了。”

蘇楓漣理直氣壯的說:“我一把年紀了,我要是凍病了怎麼辦?再說了,我都說了,讓他趕快脫掉溼衣服換上乾衣服進被窩暖暖的,那誰讓他半天了連個衣服都換不好。”

施泠悅都氣笑了:“你知不知道衣服打溼了黏在身上很難脫,你知不知道人凍僵了手指都動不了,他才幾歲,他脫不下來你不知道幫幫他嗎?”

蘇楓漣嘴唇囁喏了幾下,最後一扯楮昭的衣袖:“老大,你看看她對我什麼態度,有這麼和婆婆說話的嗎?”

施泠悅看著楮昭,準備看看他到底會怎麼做。

楮昭卻只是淡淡的說:“娘,你應該幫幫天昊的。”

話音落下,他走到床邊,摸了摸楮天昊的額頭。

擔心的問:“現在應該做什麼?”

施泠悅琢磨了一下:“去燒點熱水讓他泡一泡,我估計他後面可能會發熱,等雨稍微小一點,咱們去問問村長村裡哪裡能抓藥。”

楮昭點頭,立刻轉身跑了出去。

泡了熱水澡之後,楮天昊身上總算沒有那麼冰冷的嚇人了,就連臉色也稍微好了一些。

但是沒過多久,他的臉就紅了起來。

果然是開始發起了高熱。

楮昭頂著風雨跑去對面找村長,可是過了一會他卻空手而回:“村長說渡江村裡沒有大夫,要想抓藥得等到明天天亮了去縣城裡。”

施泠悅扭頭看向楮昭。

莫名的,楮昭瞬間就明白了施泠悅的意思:“從這兒去縣城,要麼就要翻過一座山,要麼就要渡一條江,現在風大雨大,兩條路都過不去。”

施泠悅點頭,目光灼灼的盯著楮天昊。

雖然他身上的熱度還沒降,但是精神狀態都還算好,物理降溫,一個晚上應該沒什麼問題,等天亮之後,雨小一點再去就行了。

只是施泠悅沒想到,等到了天亮的時候,雨非但沒有變小,反而更大了。

不過好在楮天昊的溫度已經降下來了一些,所以楮昭便放棄了去買藥的打算。

只是眾人沒想到的是,這場大雨才只是一個開始。

臨近中午的時候,有村民急匆匆的跑回來:“村長,村長,那邊山路被雨沖垮了,山路都堵死了。”

到了下午的時候,又有村民連滾帶爬的衝回村子裡:“村長,江水上漲把堤壩沖垮了,咱們停在江邊的幾條船全都被捲走沒有了。”

這一下就連淡定的劉集臉色都有些難看了。

這一下陸路不通,水路也走不了,大雨一時半會也看不到停止的跡象。

被困在村子裡耽誤行程是小事,要是雨繼續下,山體滑坡或者是江水繼續上漲。

一個搞不好,命都要沒了。

施泠悅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正在用溫水擦拭楮天昊給他物理降溫。

小孩子發燒本來就是反反覆覆,之前退下去的溫度,這會兒又升起來了。

但是讓施泠悅比較擔心的是另一個問題。

她給楮天昊把脈的時候,發現楮天昊心臟有些問題。

所以說,原書中楮天昊死在了流放路上,很大可能就是因為勞累生病引發的心臟問題。

施泠悅想了一下,對楮昭說:“楮昭,我跟你說一件事,你先不要著急。”

楮昭臉色一僵,心底升起一個不太好的預感。

他認真的看著施泠悅:“你說。”

施泠悅說:“我發現天昊有胸痺。”

其實嚴格來說,楮天昊應該是先天性心臟病,但是在這個時代,只能籠統的稱為胸痺。

聽到胸痺兩個字,楮昭瞳孔猛的一縮。

他當然是聽說過胸痺這個疾病的,甚至也親眼見過。

因為這幾個孩子的父親,就是死於胸痺。

只是沒想到,楮天昊竟然也有。

楮昭深吸一口氣,認真的看著施泠悅:“你有辦法嗎?”

施泠悅抿了抿唇:“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天昊他才四歲,如果運氣好,有可能會在五歲之前自愈,就算自愈不了,也許也能緩和一些病症,就差的情況就是這個病會伴隨他一生,但是我可以給他配藥,只要按時服藥,注意情緒和休息,也能延長他的壽命。”

聽完施泠悅的話,楮昭神色淡定的點頭:“有勞了。”

如果不是之前施泠悅清楚的看到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慌亂,說不定她都要以為楮昭一點也不在乎這孩子的死活了。

施泠悅繼續對楮昭說:“但是接下來,一定要注意好好照顧他,千萬不能讓他再生病疲勞。”

楮昭點了點頭,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一陣沉默之後又對施泠悅道了句謝就出去了。

楮昭走後,施泠悅繼續開始琢磨起了楮天昊心臟病的問題。

被困在渡江村的第一天,就這麼有驚無險的度過了。

第二天清晨,楮天昊身上的熱度總算是徹底退了下去。

施泠悅也抽出身,走出了院子。

片刻之後。

穿著蓑衣斗笠的施泠悅站在村尾,看著遠處漸漸眯起了眼睛。

“怎麼了?”楮昭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自打知道水路和陸路都走不通之後,劉集乾脆也懶得再費精神盯著楮家人了,反正也跑不掉。

所以他們也能自由的在村子範圍內走一走。

施泠悅指了指江水:“看起來不太妙啊。”

楮昭順著施泠悅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入目的便是黑壓壓的雲層,和洶湧澎湃的江水。

楮昭問道:“你覺得會發生什麼事情?”

施泠悅轉身看向楮昭。

楮昭笑了笑,問道:“之前在破廟裡,你是怎麼知道廟要塌了的?”

身為習武之人,又上過戰場。

楮昭的敏銳性自不必說,可施泠悅竟然比他還要更早的察覺到破廟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