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情輕微點頭,隨後似笑非笑的朝鄭義看去。

“法可容情,原告方所言,被告實乃罪無可赦,被告方可有異議?”

神乾眼神黯淡了一下。

他其實已經輸了。

上帝是他回家的唯一希望,同時也是神乾在這詭異世界無視規則的依仗。

如今上帝生死不知。

神乾一身力量皆為空談不論,回家的希望,也已經被徹底泯滅。

“原告方此言差矣。”鄭義此刻突然開口。

“你口中那全知全能的神明為禍蒼生,與我的當事人何干?”

同樣用於墮懶法庭上的辯解,被罪情當即打斷。

“律法非死板之物,本庭到是覺得,原告所言合情合理。”

“凡事有因有果,若非被告這個因,又怎麼會引起上帝犯下如此多過錯的果呢?”

“鑑於被告經久以來為上帝辦事,勤勤懇懇,因此原告指控,完全成立。”

很顯然,在罪情這位三大法官面前,沒那麼好糊弄過去。

然而,鄭義也並非那麼好對付。

直面罪情,鄭義直接說道:“此言差矣。”

“法官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聲稱我的當事人在為上帝做事,是否有失公道?”

“啊?”

陪審團愣住了。

有眼睛就能看出來的事情,為什麼在鄭義的口中說出,卻顯得這麼奇怪。

鄭義推了推鏡框,“我方主張,我的當事人僅僅是在進行探險活動,無幫助上帝的主觀意願。”

“還請法官大人謹言慎行,此舉已經嚴重傷害了我方當事人的合法權益,侮辱了我方當事人的人格尊嚴。”

“如果法官大人無法當庭拿出證據,我方將保留對法官大人進行起訴的權力”

敢這麼對三大法官說話的,鄭義還是頭一個。

但也正是因此。

三言兩語間,鄭義便從轉守為攻,居然在原告和被告之間的庭審上,對法官發起了攻擊。

罪情側坐的姿態一晃,面對著鄭義坐直了身體。

重新打量鄭義,罪情倒是想到了最近終審庭底層發生的事情。

傳說有一名惡魔般的律師,多次在庭審上將法官定罪。

如今一見,傳言倒是不虛。

“你可知道,我現在就能將你定罪,判你藐視法庭?”罪情開口問道。

“罪情大人口口聲聲情理情理,如此做,可不符合情理。”

鄭義淡然一笑,“我所言合規合法,語氣無任何過激,言語絕無不敬。”

“罪情大人若因此將在下定罪,恐怕難合情理。”

“而若是法官大人不談情理,就事論事,上帝所造成的破壞與我的當事人有什麼關係?”

“我的當事人,恐怕應該與本場庭審無關。”

“既然我的當事人與本場庭審無關,那我也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更談不上藐視法庭。”

說罷,鄭義轉身就要帶神乾離開。

“慢著!”

罪情的臉色已經有些難看。

她才說一句話的功夫,鄭義十句八句就脫口而出,還徹底堵死了她的退路。

順帶的,鄭義還把自己摘了個乾淨。

談情理,鄭義沒錯,不談情理,鄭義依舊沒錯。

罪情想逆轉劣勢的想法徹底落空。

如今鄭義就給了罪情兩個選項。

下策,或者下下策。

“你說的不錯。”

最終罪情還是承認了鄭義最開始的話沒有問題。

一方面承認了神乾有可能是在進行探險活動。

另一方面也承認了鄭義有對自己進行起訴的權力。

在兩個不利的選項中,罪情終究還是選擇了更輕的那一條。

因為如果選擇另外一條,神乾就會被當庭宣判無罪,而鄭義也會隨著神乾一同離開。

短短几分鐘的交鋒間,鄭義已經讓罪情感受到棘手。

反觀鄭義,則依舊不慌不忙。

他並非沒有在這個法庭上輸過,但正是因為輸過,他這一次才不會輸。

未來的他已經為他鋪好了全部的路。

罪情和鄭義對視的眼神中,好似產生了一道電弧。

明明是法老與上帝的恩怨。

此刻二者卻彷彿成為了背景板。

鄭義一心想要將罪情拉下三大法官的神壇,而罪情也想著如何將這位被告律師成功定罪。

場面就如此僵持了下去。

噗嗤——

突然間,罪情莞爾一笑。

她有了更好的主意。

“被告當然有對本庭起訴的權力,但是這都是以後的事情。”

“本庭還是要繼續下去的。”

“縱使按照被告律師的說法,被告也是被上帝當成刀使,即使不能算作主責,也有次責的責任。”

這就是罪情的打算。

依照鄭義的說法進行下去,即使只是次責,也是毀滅世界的次責。

所犯下的罪孽,夠神乾死個十次百次。

鄭義詭異的朝罪情看了一眼。

嘴巴微張。

使用者有罪而刀無罪,她認為自己會這麼說?

忽然間,鄭義嘴角翹起。

那她可就要失望了。

“罪情大人此言差矣,我的當事人怎麼可以被定義為刀具?”

“首先我們要明白刀具的定義。”

“刀具是由材料打造而成的鋒利物品。”

“我的當事人乃是血肉之軀,既非造物,也不鋒利......”

沒想到鄭義居然當庭科普起刀具的概念。

這下讓罪情直接卡殼,本來已經想好的話沒有說出的機會。

鄭義,根本不可能被她拉入自己的節奏。

“我這只是個比喻。”

“比喻?”鄭義露出個痛心疾首的表情。

“法庭應該是莊重的地方。”

“您作為三大法官之一,更應該少用比喻,可能,也許這樣的詞彙。”

“現在您的所作所為,讓我嚴重的懷疑您的專業性,同時我方對您的汙衊依舊保留起訴的權力。”

嘴上鄭義說的話是越來越恭敬,但實則卻在一點點壓縮罪情的退路。

當初用來威脅墮懶的事情,此刻卻在罪情的身上應驗。

鄭義或許沒有可能百分百獲勝。

但是任何情況下,他都不會輸。

若是罪情要繼續下去,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罪情自身的罪過越來越多,她也會在律法的旋渦中越陷越深。

當初那些被鄭義告上法庭的法官們,曾經也如同罪情這般不信邪。

如今看來,墮懶迅速脫身的做法,居然還略顯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