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算是被迫營業,也要裝的非常感動好吧,哪有主賓在一邊玩手機的啊。”王雨柔非常不滿此時陳飛的行為。

起因是回到下榻的酒店後,夏令營的幾個孩子討論了一下,跟王雨柔商量著想要一起湊湊錢請陳飛吃個散夥飯,這當然是孩子們的一片心意,陳飛當然也要拒絕,因為這些孩子本來就是拿著家長的錢在這裡旅遊,等什麼時候他們自己賺錢了,再說請客的事吧。

然而王雨柔的一句話就讓他破防了,無奈之下只能參加在王家河房間舉辦的散夥儀式,原話她是這麼說的:“你能忽悠那群孩子買三十塊錢一袋的阿膠棗,還有什麼可顧慮的。”

陳飛當然不會因為區區的一頓免費的晚餐就降低自己的行事準則,無奈實在是王雨柔太過真實,讓他覺得如果不參加的話就顯得很不給那些買棗的主顧面子了。

事實證明,他不想參加的想法是正確的,因為說是散夥飯,實際上這幫孩子只是合夥一起點了一頓宅急送,雖然各種食物應有盡有,可陳飛是在沒有心情吃那些油炸食品,於是他拿了一瓶可樂坐在角落的沙發上看起了手機來。

王雨柔安頓好所有的孩子入住後,也回自己的房間衝了個澡,青市的天氣非常炎熱,加上今天很多時候都是在步行,出汗量嚴重超標的她,身上黏糊糊的非常不舒服。

洗過澡後,王雨柔甚至都沒來得及吹乾頭髮,穿好衣服就敲開了王家河的房間門,裡面是他們幾個玩得好的小孩子在一塊打撲克,只有陳飛躲在一邊,於是才有了前面王雨柔的挖苦。

陳飛的臉還沒有完全消腫,白天還不覺得怎麼樣,可經過一天暴曬之後,現在臉上又熱又癢,整個人都不好了,再說這又不是什麼正式場合,哪來的主賓主陪之類的名詞。

他喝了一口可樂說道:“我們之間有代溝,我實在是跟他們聊不上來。”

“打撲克你也不會啊。”王雨柔才不信他的鬼話,這一定是他偷懶給自己找的藉口。

“不會,我上學那會兒一天天的只知道學習了,打撲克什麼的我根本不感興趣。”

聽到陳飛大言不慚的話,王雨柔氣急敗壞,“你就裝吧,我們明天就要分道揚鑣了,反正你也沒事幹,就當陪著我們玩玩唄,好歹認識一場。”

陳飛解釋道:“還真不是我高冷,我其實是在等電話,現在已經六點多了,我估摸著她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會給我打過來的。”

王雨柔好奇地問:“什麼電話?”

“保密!”

王雨柔氣鼓鼓地就要揍這個傢伙,可還沒動手呢,果然就有一通電話打了過來,陳飛立刻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腫脹的臉上洋溢起彆扭的笑容,“說曹操曹操到,你們先玩著,我去打個電話。”

看著陳飛蹦蹦跳跳地離開,王家河問道:“王姐,陳哥又幹嘛去了?”

“打電話!”

他們下榻的酒店雖然年歲有點久遠了,但看得出來規格還是挺高的,據說是十幾年前的三星級酒店,陳飛來到他們所在樓層邊上的休息區,這裡平時很少有人會來,這會兒倒是成了打電話的不二選擇。

“怎麼接的這麼慢?”剛接通電話,電話那頭的聲音劈頭蓋臉地就是一頓詢問。

陳飛苦笑道:“知足吧,我剛才在一群孩子堆裡面,剛出來找了個安靜點的地方。”

“你說話聲音怎麼怪怪的?哪裡不舒服嗎?還有你在哪呢,我怎麼聽著有點空曠,還有迴音的。”

陳飛心裡暖暖的,果然還是老姐瞭解自己,只是自己捱揍也是出於自願的,沒必要跟陳梓涵解釋,平白讓家人擔心。“幹嘛,反正我不會去廁所打電話的。”

“不對,我感覺你有點做賊心虛,你這個時間應該休息了吧,你在酒店嗎?陳飛,你該不會是在做違反紀律的事情吧?”陳梓涵也是個心思細膩的人,自己弟弟是什麼斤兩別人不知道,她可非常清楚。

陳飛倍感無語,“不是,哪有啊,不是你想的那樣。”

可陳飛越是稀裡糊塗的解釋,陳梓涵就越覺得陳飛不太對勁,隨即她就結束通話了電話,陳飛茫然地看著手機,什麼情況,這大姐怎麼突然就掛電話了,是沒電了?還是訊號不好?

他本想打回去試試,結果沒想到微信的影片聊天請求立刻彈了出來,聲音在這片安靜的區域裡顯得格外刺耳,陳飛為了保持安靜也來不及細想,只能接通,陳梓涵立刻就看到了陳飛的豬頭臉。

見陳梓涵目光呆滯,陳飛暗道不妙,立刻解釋說:“姐,你聽我解釋,這不是什麼大問題,這是個意外。”

可出乎陳飛意料的是,陳梓涵不僅沒有關心他的傷勢,影片那頭的她直接就捂著嘴巴笑噴了,“不是,你也太搞笑了吧,你這是捅了馬蜂窩了嗎?你好像路飛啊,就是被娜美暴揍之後的路飛啊。”

……

陳飛發現他親愛的姐姐可能也並不是那麼關心他吧。

“笑死我了,你這真的是把我逗樂了,你該不會是故意為了逗我開心吧,不過我真的要謝謝你,這是我一天下來唯一開心的時候了。”陳梓涵看著陳飛的模樣笑的別提有多開心了,不過陳飛也看得出來,她的那些憔悴和倦容的感覺並沒有消退。

陳飛隨即問道:“怎麼,案子查的不順利嗎?”

“何止是不順利,簡直就是一籌莫展,整個專案組都要瘋了。”陳梓涵算是比較樂觀開朗的人了,可就算是這樣,卻還是被這一天下來的種種曲折遭遇所打敗,差點就要哭了。

首先要說的就是魏長征了,關於他的調查從他被捕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了,可隨著調查進度的展開,他卻從嫌疑最大的那個逐漸變成了一個毫無嫌疑的人,就彷彿是老天爺在跟他們警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似的。

首先就是不在場證明,根據他們從麻將館拿回來的監控顯示,魏長征在案發的那晚的確出現在了那裡,而且一呆就是將近半個小時,如果再加上他來回走在路上所消耗的時間,幾乎就是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他空有殺人動機,但是卻沒有作案的時間。

這也是他有恃無恐的關鍵吧,事實是他並沒有作案,警方當然不會找到關於他的任何線索,關於他的調查只會以無罪收尾。

那麼魏長征為什麼要跑呢?既然已經排除了一個錯誤選項,那麼就一定是陳飛所看到的關於那份股權轉讓協議的問題了。

從那一刻開始,張博年就已經相信了陳飛的判斷。

為了不打草驚蛇,張博年並沒有直接揭穿趙雅的謊言,這也是陳飛此前透過陳梓涵的電話跟他講到的:我們需要擁有至少一條制勝的秘訣,資訊差永遠是制勝的關鍵。

考慮到姚秋的身份,以及他在景區明目張膽殺死三人會給自己帶來多麼惡劣的結局,兇手必然也不是他。

雖然單婷婷自始至終都堅定不移地認為就是姚秋派了殺手殺害了她的母親,但陳飛卻仍然固執的認為這不合理,難道真的要把單晴案和其他兩個案子割裂開來,分開思考嗎?

姚秋不是個笨蛋,他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除非他已經不想繼續當海陽鎮首富了。

前面已經說過,陳飛判斷姚秋指使魏長征逃跑的目的是為了讓酒店從張博年的監控中脫離出來,姚秋想要找到單婷婷這一目的陳飛也已經從單婷婷本人口中得到了確認。

只能說,單婷婷確實足夠大膽也足夠瘋狂,沒有哪個花季少女會捨得剪掉自己一頭來之不易的長髮,她卻做到了,她不僅做到了,她甚至還可以偽裝成男生大模大樣地從酒店離開,甚至沒有被任何一個想要找到她的人懷疑。

陳梓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事實就是單婷婷的確就在陳飛這邊,只能說無論是警方還是姚秋,都太低估單婷婷這個年僅十七歲的女孩了。

而陳飛也的確如他所說做到了將單婷婷帶離了山海天,即便是在嚴格把關的出口處,也沒有被負責檢查的警方發現。

這裡陳梓涵就不得不吐槽一下李鵬凱了,他平日裡看著挺聰明的樣子,竟然能讓陳飛在眼皮底下把人帶走,也算是他的重大失誤了。

當然,張博年不可能真的公開去找李鵬凱算賬,因為他事前就已經知道了陳飛的計劃,他本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答應保密的。

沒想到陳飛一言不發地真的把事情辦成了,所以他也會替李鵬凱保守失職的秘密,但他還是會把這小子叫到自己的辦公室裡,關上門然後狠狠地踹兩腳就是了。

“所以,單婷婷那邊有再聯絡姚秋嗎?”陳梓涵詢問道。

陳飛說:“好像沒有,今天一天她甚至都沒有接打過任何一通電話,她似乎有點太沉得住氣了。”

陳梓涵有點擔憂,“你確定單婷婷會再回來嗎?我不明白你是怎麼確定她是想要敲詐姚秋。”

“還記得你此前調查到的關於單晴的財務問題嗎?我一開始想的是單晴可能是姚秋的地下情人,出於這層關係姚秋才會每個月固定支付單晴一筆客觀的費用,可情人關係可不值得讓姚秋大費周章地去找單婷婷。單晴都死了,他大可以把婚內出軌的所有責任都推給單晴,這對於他來說是信手拈來的事情,不僅風險更小,而且沒有成本。而且你也說了,逢年過節打錢,情人節卻沒有,這也很能說明問題吧。”

“所以你懷疑單晴手上有關於姚秋的什麼把柄?”

“是的,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雖然有目擊者曾看到過單晴跟一個男人出入酒店,但去酒店的理由有很多,未必就非得是睡覺。”

“就像你一樣,也有可能是帶團?”

“狹隘!交易貴重物品,拍服裝展示類的短影片,甚至給手機充電,這不都是有可能的嗎?”

陳梓涵無言以對,陳飛這種說法看上去很沒道理,但是卻又不完全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