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幡然醒悟

想起母親去世的那段日子，黎虹整日悶在房內，除了陪孩子，就是翻看著育兒書，也會拿起專業書籍，就是缺少自己的生活圈。

丈夫錢毅依然遵從母親的安排，一如既往的中午回家吃飯，下午時而加班，時而應酬，時而回家吃飯，就是很少抽時間來陪伴孩子。

用婆婆的話，爺爺奶奶可替代父親陪伴孩子，讓兒子專心工作就好了，公公持反對態度，時常提醒錢毅下班多回來陪陪家人。

週五下午，公公提前準備了入場券，安排錢毅和黎虹出去散散心，正好去新開業的文化宮轉轉。

在公公的催促下，兩人隨著陸陸續續散步乘涼的人流來到文化宮，路兩邊擺滿了不同種類的小吃攤，叫賣聲摻雜著孩子的打鬧聲顯得異常熱鬧。

在家待久了的黎虹，面對這人聲鼎沸的熱鬧場面有點不太適應，加快腳步向場館內走去，只見每個場地都排著長隊，穿梭著來到人相對少一些的乒乓球場地。

拿上登記牌和球拍在等候區排隊等叫到號後，兩人開始操練起來，剛玩得正嗨時，只見兩位披著長髮的美女徑直走過來站在球檯前，對著錢毅就說：“帥哥，咱們輪換著一起玩會唄！”

黎虹當時還挺納悶，以為是他熟人，誰料卻聽到一句：“黎虹你先下去休息，我和她們輪著打一會。”

“好不容易輪到，剛玩一會就要我換下，她們就不能再等一會嗎？”黎虹不滿地回道。

“這麼多人排隊，大家都看著的，你好意思嗎？”黎虹不由轉頭看向周圍，大家的目光都好像被對話吸引，朝這邊看過來，黎虹不由臉頰發燙，隨手放下球拍，直接向門外走去……

失落的黎虹徑直走出場館，漫無目的地走著，回想起這段在雙方父母督促下促成的婚姻，從開始男方父母的百般呵護，到自己生產、母親去世後所受到的冷眼相待和刻薄的言語，家還是那個家，人還是那些人，心境已經完全改變。

正如走入了“婚姻的圍城”，冥冥之中儼然成為傳宗接代的一個廢人而已。想到家裡但凡與收入、消費、孩子保險等相關的事情，錢毅都只和他母親關上門去商量，休產假沒有收入的自己儼然變成了多餘的人。

生活中的點點滴滴都化成失望的淚水，只有孩子成為黎虹回這個家的理由。

等整理好情緒獨自回到公婆家，公公非常關心地詢問情況，黎虹隨口說人太多等不了就回來了。

婆婆接上話：“正好回來，趕緊帶會孩子，讓我也休息一會，這小傢伙太淘氣了，不坐學步車，只想讓人扶著走路。”

黎虹嘴上應著，內心的沮喪在看到活潑好動的孩子時，頃刻煙消雲散。抱起孩子回到臥室，陪著玩會，累了放在床上，輕輕拍著後背，講著故事，不一會兒發出均勻的呼吸聲，進入了夢鄉。黎虹此刻睡意全無，回腦海中浮現出過往……

次日上午接到閨蜜徐梅打來電話，想約朋友們晚上慶祝一下，辭職後愛美的她自己創業的美容生意已擴大規模，基本實現財務自由。

在徐梅的再三邀請下，黎虹把孩子安排妥當，給公婆打好招呼後打車來到張力新開張的酒店。

車剛停穩透過車窗，就看到站在酒店門口東張西望的張力。

掃碼付了車費的黎虹走上前打聲招呼，“生意興隆啊！張總。”

一向性格張揚愛開玩笑的張力愣住神，踱步上前，吃驚地眼神盯著黎虹，僵持在原地，半天沒回應。

“張總，幸會，幸會！”黎虹接著說，“好久不見，看起來生意不錯啊！”

“嗯....黎虹，好久不見，差點認不出來了，還好嗎？”張力左手摸著額頭，伸出右手握手狀，半晌才從嗓子眼發出低沉的聲音。

“還好，在努力地活著，你在等人？那我先上樓？”

“錢毅這小子已經來了，也沒見你。酒店開張你幫了那麼大的忙，報酬你也不收，我還欠著你呢，知道你來，專門迎你。走，上樓。”率直的張力接著說道。

“這多久沒見，感覺你憔悴許多，別太辛苦自己，也適當放鬆放鬆啊！”

“你不懂，不是什麼事情都和期望的一樣，等你成了家就會明白。”

兩人說著，一前一後向樓上走去，到包間門口，張力順手推開半掩的門，邀請的朋友都已坐定，冷盤和拼盤已擺上桌，大家有說有笑聊得正嗨，看到黎虹和張力進來熱情地打著招呼，只見徐梅和錢毅兩人坐在窗邊座位上，相互交換、看著對方手裡的手機聊著什麼。

讓黎虹意外的是，中午還在家抱怨自己工作忙的暈頭轉向，嫌孩子鬧騰沒休息好的錢毅，早早下班，如此開心地坐在這裡談笑風生，跟換了一個人一樣。

抬頭看著進門的黎虹，說道：“徐梅叫著吃飯，你就真來了，孩子放家裡又讓我媽看著，你的心可真夠大的啊！”

徐梅急忙用手肘捅了一下，看了一眼錢毅，站起身將黎虹往裡讓，順勢把張力拉到旁邊坐下，自己坐到靠近包間門的位置，招呼等候在旁的服務員上熱菜、酒、茶水等等，轉過身感謝了一番，提杯一一碰向在座各位。

熱菜陸續端上桌，大夥吃著、喝著、聊著……

酒過三巡的徐梅，看起來有些亢奮，白皙的臉龐，略顯紅潤的臉頰，越發顯得妖嬈動人，端著酒杯坐在黎虹身旁，說道：“今天真的開心，咱倆好久沒好好聊聊了，能把你叫出來也不容易。我多喝幾杯，別在意啊！”

看著黎虹搖搖頭，繼續說道：“有時候我在想，我這人長相也不賴，也不缺錢，就是不能像你一樣找個好老公。”

說完，一口喝乾杯中的酒，隨手搶過張力手中的酒瓶給自己倒滿，看著溢位杯來才停手，苦笑道：“說實話真羨慕你，攤上個帥氣幽默、能力出色、家庭條件好的男人，你說我怎麼看上的男人都是別人的老公呢？”

在和申君聊著天的張力急忙上前拉開徐梅，“你又喝多了，少說幾句，黎虹，你別聽她胡說八道，盡藉著酒勁，耍酒瘋，說酒話。”他倆相互推搡著。

黎虹搖了搖頭，露出難以表達的表情，目光投向錢毅。此時的錢毅正和一位生意朋友聊在興頭，端著酒杯，一副相見恨晚的場景，讓黎虹感覺像局外人一樣。

於是她站起身，穿好外套，對著申君他們說了一聲，“不好意思，你們慢用，我先走了。”

隨即拿過手包走出包間，快速向樓下走去。

張力追了出來，喊道：“黎虹你先等等，慢點兒，讓申君送你一下。”

黎虹快步跑出酒店，申君拿著外套也追了出來：“現在不好打車，我也要回去了，正好順路開車送你？”

婉言謝絕被拒後，跟隨申君來到停車點。

坐在車內，心裡五味雜陳，緊緊抿著嘴唇，強坐鎮靜地不讓自己露出難堪的表情。

申君打破僵局：“黎虹，謝謝你給我面子，今天的事情我們作為朋友真的很遺憾，其實我們能聚在一起也是挺有緣的。”說完轉頭看看不動聲色的黎虹。

黎虹喃喃低語：“謝謝，成年人的世界只能自己做主！”

說完閉上雙眼，曾經發生的種種在腦海中慢慢浮現。

徐梅曾多次大包小包來家裡看望公婆，幫公婆辦理養身卡；曾多次給孩子買這買那往家裡送過來；曾多次打來電話，熱心詢問自己在婆家的情況，以及婆家對自己的態度……

才明白徐梅一直拒絕相親，拒絕與張力交往，原來口中所說的，一直暗戀的男人——別人家老公是錢毅。

從談話中能聽出錢毅很欣賞徐梅聰明能幹，知書達理，對其評價頗高。

錢毅猜出徐梅的意圖，不想她參加聚會。張力得知徐梅約了自己，提前在樓下等著。申君早有準備，開車送自己回家，不好明說只好出此下策。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有自己矇在鼓裡，錢毅和朋友對自己是關心、是可憐、是內疚還是心存僥倖……

坐在車內，想起以往婆家、朋友的種種，感覺自己的一無是處，不僅人木訥，不會來事，總活在自己想象的世界裡，認為只要自己做好，其他都會變好。所有的一切一切，委屈、背叛、欺騙、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