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後的生理時鐘很準時,天剛亮就醒了,黎虹起床準備好早飯時,錢毅也收拾完畢,吃完早飯出門前提醒黎虹早點回家,多帶帶孩子,回去幫忙也學著做做飯,別什麼都靠著父母。

黎虹是家中排行老五,上有一個哥哥,三個姐姐,做飯、家務活自然輪不到她幹,父母每天早出晚歸照顧一大家人,根本無心去照看孩子。大部分時間都是跟著哥姐後面幫忙跑跑腿,打打雜。

她長相精緻漂亮,活潑好動,小嘴能說會道,惹得街坊鄰里都很喜歡,經常會被讓到家裡吃飽喝足,口袋裡還裝滿好吃的小零食、糖果回家來,給父母、哥哥姐姐們分享,成為了鄰居口中那種“吃百家飯、穿百家衣”的孩子。

上學後深得老師和同學的喜愛,由於長相出眾、聰明有靈氣,經常會被評為優秀典型和三好學生,始終居於年級的佼佼者,是家長們眼中別人家的孩子。

東北財經大學畢業後,分配到企業財務部門工作,在稅務工作中獲得諸多獎項,發展前景一片大好。

因個人條件出眾,能歌善舞,時常被抽調到企業文工團擔任主持工作,在一次巡演過程中,機緣巧合迎來了人生中的第一場轟轟烈烈的初戀。

好景不長,熱戀中的情侶因工作性質時常不在一起,日常誤解不斷加劇,最終感情破裂。

性格好強的黎虹一氣之下遠離城市,轉調回到家鄉西北小鎮工作,在父母、朋友的撮合下結婚生子。

婆家清楚黎虹的感情經歷,儘量騰出空間給小兩口培養感情,一直幫襯帶著孩子,黎虹心存感激。隨著婆媳長期相處,矛盾逐漸浮出水面。

黎虹不會做飯的短板和花錢大手大腳的習慣逐漸被婆婆放大,她開始插手小兩口的大小家事,會私下裡提醒兒子掌管家中財權,學著調教媳婦如何心甘情願地把心思放在家裡,讓還在培養感情的小兩口為了家事時常爭吵不休,給本就不穩定的婚姻埋下了避雷。

週五下午,錢毅預先約好朋友們訂在張力飯店聚會,黎虹提前和公婆打好招呼,安排好孩子,拿著準備好的水果先來到店裡,讓店員拿來菜譜,將菜餚、酒水點好,只等朋友們落座。

不多一會,五官俊朗、神采奕奕地張力從外面進來,“來得早啊!今天真是太高興了,藉此機會可以慶祝一下啊!”

黎虹疑惑看著他,不知道是為什麼事慶祝。

張力趕緊道:“我的新店一直在擴張籌備中,裝修馬上結束了,準備年底開張,你說這是不是值得慶賀的一件事啊!”

“沒發現你平常吊兒郎當的,做起事情來還真有兩把刷子,天生是做生意的料,有膽有識有魄力,做成那麼大的規模,確實挺不容易的,等開張了,要好好慶賀一下噢!”黎虹毫不吝嗇地讚賞張力對事業的執著和付出。

在提到作為朋友,有什麼能幫到的地方可以隨時開口的想法時,張力說出了酒店開張會涉及財務、稅務方面的問題,肯定是需要幫助,可以另計報酬,讓黎虹感到了他的真誠和豁達。

黎虹隨即回覆道:“你不是說過,朋友就是拿來用的嘛,再說你也是我的恩人吶,可以列入交心的好友行列哦。”

“太榮幸了,謝謝你瞧得起我,拿我當朋友的話,那以後別再那麼客套,讓人感覺真的很見外啊。”

黎虹點點頭表示贊成,看著這大男人滑稽的神態,臉部委屈的表情,忍不住發出陣陣笑聲。

輕鬆愉快地氛圍,使得歡笑聲從包間內自然流露而出。

黎虹閨蜜徐梅、好友曾勵、錢毅同學申君、錢毅及其他幾位朋友先後走了進來,只聽其中一人打趣道:“聊什麼呢,這麼開心啊!難不成我們的張老闆又發大財了啊!”

黎虹站起身,將朋友們安排往裡入座,自己選擇靠近門口的位置,方便進出。大夥相互寒暄間,調侃聲將包間氣氛活躍起來。自然有老闆在的地方,包間關注度也提高不少,一會功夫酒菜、茶水全部擺到位。

錢毅示意黎虹給大夥地倒上酒,一起舉杯向張力表達謝意,大夥都好奇地詢問感謝的原由和當時事情發生的經過,錢毅準備將知道的經過全盤托出時,被張力及時阻止,輕描淡寫地一帶而過。

張力這種“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膽義氣還是讓大夥都感到欽佩,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這小子從小愛好拳擊運動,沒想到還真有用武之地吶!”

“幸好有兩把刷子,不但強身還能救美,真是一舉兩得,要是我們一般人,哪能勇氣對付得了兩個人?”

“女人晚上還是少出門的好,太不安全了……”

徐梅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識用手肘碰了一下錢毅,當著大夥的面以似笑非笑的口吻說道:“哎,你說黎虹遇到這種事情,怎麼偏偏還能讓張力給碰到了,張力你小子不會一直在等著人家吧?開個玩笑,別介意啊!”說完還對張力做出讓人難以琢磨的表情。

一直以來大夥都有意撮合張力和徐梅兩人的關係,不知為何,始終感覺在溫水裡煮青蛙,不溫不火,停滯不前。

兩人各自經營著自己的生意,張力經營飯店,徐梅經營一家美容店,有著共同的發展目標的兩人,卻始終沒能擦出愛情的火花。

徐梅的話讓熱鬧的氣氛瞬時陷入冰點,包廂內霎時安靜下來,屋內的空氣像被靜止,大夥面面相覷。

錢毅不禁愣住神,臉上瞬間也表現出疑惑地表情,放下手中剛要夾菜的筷子,詫異的目光投向黎虹。

黎虹沒想到昔日無話不談的好友,不知何時起竟然對自己的事情沒有關切和問候,有的只是對自己身邊人的關注和東拉西扯,或是口無遮掩的挑起事端。

面對這種場合,黎虹感到確實很意外,但她並沒有及時反駁,反而只是面帶微笑地看向徐梅。

一向喜歡伸張正義、抱打不平的張力,很自然地接過話題:“你沒發現我很有女人緣嗎?我好像習慣了當護花使者,男人的這點嗜好你不會懂的。”

說完還睜大雙眼轉頭看向在座的男人們確認一下,接著又對著徐梅補充一句,“不過,和你簡直就是命中犯衝,八字不合哎,猛然間就會讓人失去那種保護的慾望啊!”

說著表現出一副欠揍的神情,惹得大夥哈哈大笑。

氣氛在笑聲中緩和,張力才一本正經地提起,一直以來只忙碌於即將開張的酒店,佔用了去健身房鍛鍊的時間,只能選擇每天堅持晨跑和夜跑來彌補欠缺的運動量了。

一向滴酒不沾的申君端起茶杯,單獨和錢毅碰了一下酒杯,然後面向大夥提議:“來來來,感謝東道主給我們搭建了相聚的平臺,同時也預祝我們的張總生意越做越大,越來越紅火,一起幹杯!”

包廂內隨著酒盅、茶杯發出的碰撞聲,在酒精的作用,情緒極其高潮,此時徐梅提議玩詞語接龍的遊戲,考驗一下反應能力,藉此機會增加默契和詞彙量的積累程度。

隨後她又說出遊戲的懲罰方式:輸者要麼一口氣喝下一大瓶礦泉水;要麼就是開誠佈公地說出自己的秘密。

黎虹認為這種方式過於偏激,卻被錢毅一句“主隨客便”輕易打發,大夥在酒精的麻痺下竟然一致贊成,看來都有些醉意了。

黎虹當晚要負責護送大夥安全回家,也是唯一保持頭腦清醒的人,靜靜地看著這群“孩童式”的成年人,他們在這種氣氛下可以忘記一切煩惱和憂慮,忘記一切責任和義務,像魚兒在水中嬉戲,像鳥兒在空中翱翔,沉醉中這種無憂無慮的生活當中。

突然,被戴著一副無邊框眼鏡,一向溫文爾雅,幽默風趣的男主申君,帶著一絲哭腔的話語驚到。原來他曾擁有一個幸福的小家庭,他和妻子在大學自由戀愛,畢業後面臨著兩地分居,妻子放棄城市優越的工作條件跟隨申君來到他的故鄉——西北小鎮。

沒有在雙方父母和親朋好友的祝福下,走在一起的兩人,婚後的坎坷顯而易見。妻子沒多久有了身孕,申君的工作地點不穩定,隨著工程進展的程度而變化,讓原本失去工作沒有收入來源的妻子產生了危機。

無奈之下申君讓妻子和公婆住在一起,父輩的風俗和長期的生活習慣讓妻子和公婆之間產生隔閡,隨著孕期反應的加劇,矛盾也逐漸升級,不能安心工作的申君只能說服父母,多體諒一下即將臨產的妻子,隨後順利產下了他們的兒子。

一家人看似恢復了表面的平靜,妻子在產後總是疑神疑鬼,半夜抱著孩子不入睡,白天又放下孩子自己出門,到朋友家去哭訴內心的委屈,種種舉動再次激化了家庭矛盾。公婆認為他們盡心盡力換來的是埋怨,妻子認為對待公婆不尊重她的意見,雙方各有說辭。

在孩子滿週歲沒多久,申君突然接到了妻子朋友的電話,當場癱倒在地,令他無法想象到的,妻子竟然在朋友家自殺,留下了嗷嗷待乳的兒子。

事情發生之後,申君無法面對妻子,想到她舉目無親的無助和帶著對他的失望才毅然決然地選擇離開,卻留下了讓他內心無法癒合的傷痛,這讓他揹負深深地內疚和自責。

處理完妻子的喪事之後,申君也沒有了之前那種意氣風發的雄心大略,而是選擇迴歸家庭,照顧父母和孩子,成為朋友心目中“五好男人”的典範。

一直以來看似表面堅強,內心卻隱忍著喪妻之痛的申君,酒後吐露出心底的秘密後如釋重負,隨手拿起一瓶礦泉水“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下,打完嗝後深深地撥出憋在內心深處的濁氣,生活還要繼續,遊戲繼續進行。

隨著遊戲的不斷深入,錢毅說出了自己多年來揹負著父母的期望,一切聽從家庭的安排,一步步走下來感覺很累很累,失去了自我的感受讓他深惡痛絕,但又不能反抗,否則就是大逆不道,他渴望自己能像個真正的男人為自己做回主。

徐梅哭訴上天對自己的不公,喜歡上了已婚男人,礙於道德譴責,不能自由追求自己的幸福,只能委屈自己以朋友身份相處。深陷愛戀的她不能自拔,以男人的喜悅為己悅,悲傷為己悲,卻不能公開表白自己的心聲。

曾勵得到晉升,進入公司高管,受到公司元老們的排斥,管理層內人際關係錯綜複雜,由技術層面進入的曾勵處理起來非常傷腦,讓他應接不暇。

話說人與人之間一旦掀開了面紗,自然一覽無餘,面對面的坦然相對,可能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雖說答謝聚餐結束了,遊戲也只是調和氣氛的催化劑,敞開心扉的講述和經歷卻是真實的存在,促使關係更進了一步,情分也更深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