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張伯便駕著車,帶徐知顏來到驛館門前。

張伯下了車,向驛館小廝通報之後,沒多久,裡面走出一個面容肅穆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先是打量了張伯與徐知顏一番:“是三小姐嗎?”

徐知顏也來不及問他是怎麼知道的。

只是點點頭。

那人抬手,奉上一封信:“這是大皇子臨走之前,託我轉交給三小姐的信。”

原來弈明早就猜到她會來。

“弈……大皇子他走了?去哪兒了?”

“國主急令明召,大皇子昨晚便走了。”

還是連夜走的,徐知顏聽罷心裡空落落的。

她捏著手中的信件,有些迷茫,這一走,日後還有再見的機會嗎?

小心翼翼開啟那封信,將信紙細細攤平,上面只有兩個飛舞的字,勿念。

徐知顏有些想笑,這這種手筆很像是弈明所出,可又笑不出來,她又失去了一個朋友。

驛館外有個賣花的婆子,見她失望地走出來,提著籃子上前問道:“小姐要買花嗎?”

徐知顏駐足,看著她手中細嫩的小白花串成一串,甚是可愛。

拿了一串,張伯在後面付了錢。

目送徐知顏的身影漸遠,那婆子的口中呢喃:福能佑人,生生不息。

徐知顏沒走多遠,便在一間茶鋪裡遇見一個熟悉的側臉。

她很是驚喜,上前喚了一聲:“弈明!”

那人緩緩轉過身,微微挑眉,臉上的笑容越發妖異。

徐知顏後退半步,眼中的驚喜瞬間被澆滅,這不是弈明。

蕭靖易站起身,煞是鄭重地點點頭:“郡主好啊。”

清晨的茶鋪人來人往,蕭靖易坐的這個位置並非在正門口,所以他們說的話,旁人聽得並不真切。

他將徐知顏眼中一閃而過的失望盡收眼底,心裡微微揪痛。

很久便恢復了。

“抱歉,我認錯了人。”說完她轉身便要走。

“難道郡主不想知道我那便宜弟弟為什麼這麼急著趕回去嗎?”

話音剛落,徐知顏的腳步便像被釘住一般。

少傾,她默不作聲地坐在蕭靖易對面。

“說!”

蕭靖易無視她的惱怒慢悠悠地給她倒了一杯茶,頓時茶香四溢,驅散了不少寒意。

“郡主急什麼?難道郡主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我跟你能有什麼好說的?”徐知顏覺得這人簡直莫名其妙。

蕭靖易一手撐著下頜,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她,彷彿很喜歡看面前之人氣惱的模樣。

“郡主,你這話未免太過無情,我們可是差點就成夫妻了。”他噙著笑,慢悠悠吐出一句話。

往來路過的女子們不斷側目偷偷打量著這個面容俊美的男子,蕭靖易也絲毫不吝嗇,時不時衝她們回以媚眼。

有些面皮薄的少女們,捂著臉跑開。

徐知顏見狀只覺一陣惡寒。

果斷起身走人。

身後傳來蕭靖易的聲音:“他這一趟,必死無疑。”

她驟然轉身,這也是徐知顏擔憂的事,弈明私自做出這麼大的決定,東胡國主怎麼會輕易放過他。

“他是大皇子,是東胡國主的親生子,怎會……”

蕭靖易卻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一樣,笑得直捶桌:“你知道皇室之中有總共有多少位皇子嗎?這幾年,少他一個,東胡仍舊好好的。”

徐知顏啞口無言,是了,那是皇室,並不像徐家,不管她做了什麼,父親和母親都會如往常一樣,對她無限包容。

而且弈明是東胡國主與北涼公主的孩子,他對北涼公主情意不再,恐怕連帶著對弈明也不再上心了。

不然弈明不會放著好好的皇子不做,竟然跑去做奴隸。

永鬥場的產業不管說得再好聽,那始終也是賤籍。

徐知顏正在發愣的瞬間,蕭靖易如鬼魅一般,閃到她身側,輕輕說了一聲:“他們都是廢物,不如你跟我回北涼,做我真正的王妃——”

話還未說完,他便被打翻在地。

蕭靖易一時不防,整個人被砸到方才他喝茶的茶桌之上,茶桌也應聲斷成一堆廢木。

熟悉的招式和可怖的力氣,蕭靖易雖然還沒看清來人是誰,嘴裡吐出一口血沫,便開始罵罵咧咧:“呸!容辭,你是背後偷襲這事幹慣了是吧!”

徐知顏回頭,看到容辭負手站在她身後,衣袂翻飛,神色微冷。

“殿下。”

容辭不語,只是將徐知顏拉到他身後。

蕭靖易反手撐地,站起來,隨即冷哼一聲。

“你也可以正面跟我打,只要你能打得過我。”容辭聲音低沉道。

蕭靖易聞言臉色有些不自然,論赤手空拳單打的話,自己只怕是打不過,所以上次燒糧草時,他一再避免與容辭單獨對上。

可就算事實如此,他在口頭上又怎會讓自己吃虧。

“這是在天旭,我孤立無援,就算打敗你,我也逃不掉。你若是非要打,我也能奉陪。”

說到這,他看了看四周,勾唇一笑:“刀劍無眼,若是誤傷到那些嬌美人,嫩娃娃,老太婆們就不太妙了。”

徐知顏在心裡暗罵一聲無恥!

這是京都最繁盛的街道之一,此時街上的行人逐漸多了起來,若是真的打的話,殿下必定受限重重。

想到這,她輕輕扯了扯容辭的袖袍,低聲道:“殿下,咱們走吧,不與他計較了。”

容辭點了點頭:“嗯。”

見他們要走,蕭靖易的言辭越發放肆:“喲!容辭,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怯懦了,是不是溫柔鄉里躺多了,骨頭也酥了。”

他正欲接著說,發覺不對,趕緊一躍避開。

一根細小的銀針釘在他之前站立的位置上。

蕭靖易雙眼微眯,眼中的興奮更活躍了。

容辭從來沒有這種暗器,這肯定是徐知顏發出的,沒想到這個看似嬌滴滴的美人竟然還是個扎手的小辣椒。

他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森然一笑。

容辭與徐知顏並肩走在街上。

“殿下,你怎麼來了?”

“恰巧路過。”

在徐知顏與蕭靖易遇上的那一刻,鬱宵便回到王府通知他了。

“日後儘量避開此人。”

“好。”

徐知顏還想再說些什麼時,鬱塵策馬急匆匆趕到。

“殿下,宮裡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