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儘量保持著溫和又不失禮地笑容,客氣又疏離。

她的易容在胡桃眼裡看來,只是臉部輪廓和五官有些出入,身上的氣質雖然和六年前的不一樣了,但——某些小小的細節,和唐寧很相像啊。

說白了就是她的直覺。

她在這個自稱Cecilia的女人的身上感覺到了熟悉。

胡桃不由自主地呼吸一窒,緩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Cecilia小姐您好,我叫胡桃,這次前來拜訪是想請您救救我的女兒......”

瑤瑤的身份並未對外公開過,她在名義上暫且算作是江嶼洲的私生女。

而胡桃為了避免瑤瑤身份洩露,讓自己陷入做出江嶼洲不喜歡的事情,只能把那死丫頭往自己身上攬。

認她為自己的女兒。

唐寧以為自己可以從容不迫地對待這件遲早都會面對的事情,以為自己已經今時不同往日了,以為自己頂著一張不太一樣的臉可以變得強大起來。

其實不是的。

到今天她才清晰地認識到,自己始終活在過去的陰影中。

就像是被人當頭一棒,砸的她喘不過氣來。

對面的人久久沒有反應,只盯著她出神,胡桃心中冷哼,但也不得不陪著笑臉,“您放心,只要您願意出手相救,錢不是問題!”

“您想要多少,都行......”

實在要得太多,阿嶼也會出手解決你。

再不然,老宅的那位也會插手。

橫豎不是她給錢。

“請問您的意向金是......”胡桃以為對方不理自己是不太滿意她的說法,只好再接再厲。

裴千雪看出唐寧的反常,直接把問題拋向胡桃:“那請問胡小姐呢?能拿出多少來?”

胡桃眨眨眼,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

這個裴千雪是不是有病啊總和她過不去。

這不,又在給她挖坑了。

她要是說多了呢到時候萬一沒打到這麼多錢,阿嶼和老宅的那對‘未來公婆’勢必要責怪她不懂事。

但她要是說少了,這個Cecilia小姐若是個心高氣傲的,看不上那點錢也是很有可能的。

唐寧也從出神中迴歸現實,順著裴千雪看戲的眼神不明所以地看向胡桃。

這讓她一時間進退兩難。

“這......我......”

胡桃吞了吞口水,大腦閃過H發給她的資料和自己百度得來的訊息。

這個叫做Cecilia的女人,是五年前突然在國際上聲名在外的神醫,她擅長治療心臟病相關的手術,經受過的案例十有九活。

確實很厲害。

這樣的人,開價一般低不到哪裡去。

她也不缺,更不會求著做你的手術。

想著想著,胡桃的額頭開始冒虛汗。

她伸手擦了擦,無聲地嚥了咽口水。

良久之後,只見胡桃用手比劃出一個數字。

“兩千萬?”裴千雪笑出聲,“就這麼點錢你也好意思說出口啊?!”

“想要笑死誰?”

裴千雪這人很簡單,不喜歡誰絕不會在她面前虛偽的裝腔作勢。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天王老子來了都阻止不了她對不喜歡的人持續輸出。

對於胡桃這種討厭的女人,裴千雪更是不會給她多少好臉色。

“不...我是想說,我們家願意拿出兩個——”

胡桃忍不住對裴千雪翻了個白眼,她才不是什麼窮酸破落戶。

“啊哈?”裴千雪再次笑出聲,引得胡桃一臉懵,不明白她這是什麼意思。

兩個億還少了?真當自己是什麼金元寶呢?

但胡桃不知道的是,裴千雪笑的不是這個錢。

她笑得分明是胡桃這個人。

你要說眼前的這個女人和前夫哥感情多好呢?看樣子也不過如此。

裴千雪這幾年自己把家裡的生意越做越好,變得更會看人下菜碟了。

這不,僅憑胡桃的幾句話,直接摸透了些有意思的東西。

比如江嶼洲重金請Cecilia回國給小孩治病的事情她根本不知道,自然也不曉得江嶼洲加價到3個億的事情。

“你笑什麼?”胡桃被裴千雪直勾勾地笑意盯得毛骨悚然。

“笑你蠢,笑你這些年在那個狗男人身邊也過得不怎麼樣嘛。”裴千雪聳聳肩,打了個哈欠。

“你什麼意思?”胡桃氣急敗壞。

她確實過得不怎麼樣,特別是在阿嶼和唐寧離婚後,哪怕唐寧後來死了,他對她的態度也一直冷淡淡的。

但這些有什麼要緊,在外人看來他們是好的就行了。

只要不再過回當年像是過街老鼠一般的生活,她怎麼樣都可以接受。

“字面意思唄。”裴千雪懶得在這上面和胡桃白費口舌。

她直截了當,“不妨直接告訴你,這次Cecilia之所以來華城,是有人花大價錢把她請回來的。”

“三個億,明不明白?”

胡桃一聽,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她光顧著和裴千雪鬥嘴了,趕緊看向那個Cecilia。

只見唐寧依舊掛著淺淺的笑容,朝她輕輕點頭,“不好意思了胡小姐。”

“那......我回家再跟家人商量商量再聯絡您。”

*

胡桃是哭著離開唐家的,她感覺自己被裴千雪狠狠羞辱了,還是在其他人在場的情況下。

偏她又拿裴千雪毫無辦法。

且不說她還不是江太太,即便她是江太太了,也沒辦法和裴家過不去。

這裡頭的箇中緣由,也是大有說法了。

總之這個女的始終是她得罪不起的人。

但是......裴千雪說這次Cecilia能來華城是因為拿錢辦事,有人願意出三個億請她治病。

她不禁想了想,華城還有什麼人可以出得起這個價位的。

但想了一圈,毫無頭緒。

胡桃坐在駕駛位,透過後視鏡看了看自己臉上的淚痕,心底的怨恨已經到達了極點。

行啊,既然她不能當面得罪裴家的千金。

那暗地裡行事呢,總有法子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