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沒有人回應他,或許只是他沒想到會沒人回應他。

非燃自不用說,在這種環境下,他一點也不想搞出什麼么蛾子。萬一又出現了之前那群老鼠一樣的東西就麻煩了,雖然這次有很多厲害的人。但是好好休整不是更好嗎?

雲卷雨只是覺得無聊,沒空也沒心情去理會他,崇尚高效率的他,是不會把時間花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的。

“我覺得現在還是安靜地待著等他們回來比較好。”甲銀成了唯一理會他的人,“不然他們回來,發現我們在打架,會被罵的。不管你怎麼樣,反正我不想被罵,這麼久沒見,我要重新在她心裡留下一個好印象, 這樣我們的關係就會更好了。”說著說著便嘿嘿笑了起來。

瓷基只能大吼一聲,宣洩著內心的苦悶,也安靜地坐在臺階上,等著他們回來。

在這裡你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從穹頂照射下來的光,潔白如月,沒有絲毫變化。周圍也安靜得跟夢鄉一樣,催人熟睡。一般人應該感覺到久違的寧靜,會想好好打一個盹。但是瓷基卻越來越感到煩躁心裡癢癢的就像是有千百隻蟲子在爬,終於他忍不住了,就算不切磋好歹聊聊天也好啊,怎麼一個兩個都跟木頭人一樣。

瓷基剛起身想要找最近的甲銀,隨便聊聊的時候。突然從通道處傳出一聲悶響,還伴隨著石頭粉碎的聲音。

大廳裡的寧靜瞬間被打破。

“外面是出什麼事了?”瓷基看向眾人,他們也被聲音吸引。

“不知道,要不我們去看看?”甲銀不確定地說道,“萬一遇到什麼危險,我們就可以救她了。”甲銀已經在心裡構思好了英雄救美的畫面了。

“他們未必需要你們來救。”雲卷雨,“要是真遇到了危險,你們也未必能夠應對。我去看看,你們在這守著。”

“你什麼意思,我比你弱很多是嗎?要不我們來試試。”瓷基立刻回道。

“這不是玩遊戲,小鬼。”說完雲卷雨快步朝通道里面走去。

瓷基雖然有些不忿,但也不好違背。儘管有些時候他是有些隨性,但是也是分的清場合的。他不僅僅是他自己,還是銀隊的一員,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鑄嘉那個老傢伙考慮一下,儘量還是少讓他操點心。

看到瓷基吃癟,非燃心裡別提有多爽了,差點憋不住直接笑出聲來。還憋笑,憋什麼?直接笑出來罷。非燃爽朗的小聲直接竄進了瓷基的耳中,霎時倆人就吵了起來。

而甲銀則在中間勸架,話說自己怎麼老是在勸架。

還好沒過多久,雲卷雨他們就回來了。三人看起來都沒什麼事,只是鑄嘉和長生眼臉色有些難看。

他們去探索那邊,還沒出通道,就能聞到腐臭味。這股腐臭味自從他們上一次來,已經過了十來天了,那些屍體的味道進化了,由原來的臭味變成了夾雜著餿味的味道。那味道簡直進行了升級,直衝靈魂,叫人脾胃噁心、頭腦發暈。還有上面蠕動的蛆蟲,無不讓人感到噁心。

在這裡死去的老鼠,由於大門只有一個小縫,在這個幾乎密閉的空間裡,味道根本散不出去。再過一個月也還會是這樣的。

倆人先是忍著惡臭,看完了這裡所有的房間,除了一些書籍和破銅爛鐵,幾乎什麼都沒剩下。心情上就更不好了,可惡的弒神者們,果真拿完了所有有價值的東西。

不過剩下的東西也不全都是垃圾,書籍還有些能看的,上面的記載的東西說不定會非常有用。弒神者人少,覺得搬運這種東西很麻煩,就沒管。但是自己可以找人來搬運。還有那些破銅爛鐵,他們沒有鐵匠,不能廢物再利用。可是天星城和榮光會都可以稍微加工一下這些東西,對他們來說多少還是有些用處。

倆人協商著分掉了這些,算是剩下的東西,還算是有點收穫。然後就是這裡的臭味,如果要叫人來搬運東西的話,這味道,一般人可是受不了的。於是他們走向巨大的石門,雖然挪不動,但是可以把它打爛。

這就是那聲悶響的來源了,等雲卷雨一到看見的是一地的碎石,還有兩扇下半部分碎裂的石門。倆人完好無損的站在那裡,那聲響是他們自己製造出來的,他過來反而被兩雙惡狠狠的眼睛盯著。彷彿要把他的靈魂給看破。他們本來還想出去看看,但是外面黝黑而且全是霧氣,什麼都看不到於是作罷了。

“有這麼臭嗎?”瓷基摸摸腦袋,想象不到會是什麼味道。

三人回來,下一件事就是破開封印。

“它不會復活吧。”甲銀看著那個跳動的,鮮活的心臟,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你怕了?”瓷基抱著手,“就算復活,它那個幹成牛皮紙的鳥樣,有什麼威脅?估計走不了幾步就散架了。我到還覺得我們來這麼多人,結果只是為了解決這麼個玩意兒,有點用牛刀殺雞了。”

這次沒有人阻止長生眼,她稍微準備了一下,直接將長槍擲出。長槍身遭閃著墨綠的光芒,上面的紋路活了過來一樣,像是條條細蛇。那長槍直直地紮在了那個晶瑩剔透的宛如月光的石頭上,槍頭都沒了進去,伴隨著開裂的聲音,那塊月亮一般的石頭慢慢地徹底碎裂。

長槍隨著石頭掉落,長生眼跳起接住。

那照射在鳥籠裡,照射了千年的月光也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外面的日光,偏黃的陽光灑在鳥籠上,那乾屍身上也泛起了金色,好像恢復了點點生機似的。再加上心臟依舊在跳動,這具生命好像沒有死去一樣,反而有種它正在復活的錯覺。

“它還沒死?”非燃看著跳動的心臟,感覺生命受到了莫大的激盪。“屏障應該消失了吧,是不是要把那個心臟破壞掉?”

眾人也都還在愣在原地,被這神奇的一幕所吸引。

非燃話音剛落,外面忽然傳出了一聲聲悶響,大地似乎都隨之震動。似乎有什麼巨大的威脅,正一步步走來。

沒空思考發生了什麼,雲卷雨用出了那天逼近非燃的速度,快速上了石臺,伸出匕首就刺向那顆心臟。匕首扎進心臟,流出了殷紅的鮮血。

可是事情並沒有因此而停止,那顆心臟還在跳動,反而因為匕首刺入更加劇烈地跳動。雲卷雨將匕首旋轉了一圈,在那顆心臟裡面瘋狂攪動,可是它就是不停下來。

這時從通道那邊吹過來了陣陣陰風,那陰風不止能感受到,而且能看到。像是黑色的瀑布,中間還夾雜著一些蛆蟲,它們一股腦湧向石臺之上。

眾人紛紛散開,不去觸碰那些邪異的東西。雲卷雨也意識到不對,立刻跳離石臺。六人分立兩邊,瓷基、鑄嘉、甲銀一邊,另外三人在另一邊靜靜地看著。黑色瀑布還夾雜著那股餿臭味道,此時聚在一起,就在眼前,衝擊更加強烈,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鐵青。

“不會真被我說中了吧,它不會真會復活了?”甲銀一隻手捂著臉,另一隻手橫在胸前,那兩隻銀色手鐲發出叮噹脆響。其他人也做好了隨時應對戰鬥的準備。

長生眼身體姿態放的很低,雙手持槍,槍身散發著墨綠色光芒,槍尖對著石臺上的風暴中心。鑄嘉則拔出了腰間的佩劍,劍身閃著金光,上面有金色花紋不斷流動,也是一件紋器。瓷基和非燃也同樣做好了準備,而云卷雨則是悄悄地隱沒在了石柱後面。

所有人的武器都指著那令人不安的黑風盡頭。

“你這個烏鴉嘴。”瓷基聞到這味道,都快要吐出來了,“現在怎麼辦,要不要再去把那個心臟破壞掉,這次我用上神賜。”這個心臟經過前面雲卷雨的試探,似乎沒辦法輕易毀掉,他問向鑄嘉。

“先別輕舉妄動,這個黑風給人不好的感覺。”鑄嘉說道。

像是印證他的猜想,那鳥籠和石臺上燃起了紫黑色的火焰。而黑風吹過的鳥籠和石臺,也紛紛瓦解,石塊和碎鐵掉落在附近。那隻鳥的心臟在黑風中越發顯眼,更加有力地跳動著,似乎在泵動著鮮血。那鳥的幹薄的鳥皮似乎也逐漸鼓了起來,它的身軀逐漸變得飽滿。它的身上也燃燒著那紫黑色的火焰。

隨著一聲刺耳而又幹枯的尖嘯,黑風停了下來。聲音傳入耳朵,眾人紛紛抱頭哀嚎,躲在暗處伺機而動的雲卷雨也不堪疼痛,腦袋磕在了石柱上。那聲音帶來的是混亂、哀傷、痛苦、失落,是所有的負面情緒的集合。腦袋裡好像塞滿了東西,又好像空空如也,不能思考。

透過撞擊地面或者石柱,帶來了外部的疼痛,腦子終於清醒了許多,但還是像是有刀子在腦袋裡面剮一樣,疼痛萬分。鑄嘉額頭流下了一股鮮血,直流進嘴角。旁邊的瓷基和甲銀還在痛苦地原地打滾,鑄嘉一人給了肚子一腳,他們嘔吐一陣,終於也清醒了過來。

他們立刻從地上爬起,看向這次痛苦的源頭,那隻黑色的鳥。

它已經不像之前那麼幹枯了,看起來有了些血肉,但也還是瘦得能看見骨頭。它的眼睛像深淵一般漆黑看不到頭,夾雜著濃濃的怨恨。身上沒有毛髮,光禿禿的,黑漆漆的。它漆黑的鮮血在面板下面隨著心臟的跳動,在流動,好像蛆蟲在爬似的,一段一段的,並不是很流暢。

它坐在半塌的石臺上,身體勉強支撐著立在那裡,感覺隨時會死掉的樣子。那顆紅色的心臟也被黑色浸染,變成了暗紅色。跳動也沒有之前那麼有活力了,更像是吊著一口氣,瀕死的獵物。

另一邊的長生眼和非燃額頭也被磕破了,傷口處夾雜著鮮血和灰塵。非燃身上甚至還有些抓痕,是他實在忍受不了那種疼痛, 就好像以往所有的悲傷一齊佔據了腦袋。他長大的村子的覆滅,天闕城被摧毀,無邊水差點死掉,這些事就像在同一時刻發生一樣。

“快,殺掉它。”鑄嘉大吼,這聲吼叫連帶著腦仁再次痛了起來。“瓷基你去讓那顆心臟變成灰燼。”

瓷基身上亮起深灰色的花紋,那花紋隱在面板下面,他至少是深紋級的神賜者。甲銀身上的銀色花紋同樣亮起,兩隻手上的四個手鐲脫手而出,飛向那隻黑鳥的腦袋。鑄嘉、長生眼和非燃則拿起武器衝向黑鳥。

這一刻除了雲卷雨,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攻向黑鳥。它那黑色的眼睛似乎看到了即將到來的攻擊,仰起頭顱又想叫,可是這次,甲銀的銀製手鐲率先打到了它的腦袋上。

它的脖子差點斷掉,但是幸好還算堅韌,只是重重地撞在了石臺上,臉上留下了一個凹痕。趁此機會,長生眼的長槍率先刺向黑鳥的心臟,就在快要刺進它身體的時候。突然它身上燃起了黑色的火焰,瞬間淹沒了長生眼的長槍,可是長槍一往無前的氣勢卻止不住,還是刺中了它的心臟。

長生眼剛想用力挑飛它的時候,那火焰肉眼可見地爬上了自己的長槍,並且向自己迅速蔓延過來。意識到不對,她立刻抽出長槍,那鳥痛得哀嚎了一聲,像是厲鬼的慘叫。

這一下沒人預料到,眾人腦袋又是一陣混亂,心臟還伴隨著疼痛,似乎是剛才那鳥受過的疼痛。只不過這次沒有之前那麼強力,不至於痛得打滾,但是長生眼頭上還是青筋暴起,流出了些鼻血。

長生眼強忍著這些疼痛,強行抽出長槍,但是槍上面的火焰卻未消散。她一舞長槍,墨綠色光芒大起,紫黑色火焰立刻被驅散。這些火焰還是在長槍上留下了痕跡,槍上的花紋也被抹平了一些,光芒減弱了幾分。這讓長生眼無比心疼,這可是花了好幾位榮光會成員的性命為代價,換來的紋器。

而看向那隻黑鳥,剛才長槍刺過的地方,沒有流出血液。但留下了點點綠色的亮晶晶,不過很快就被火焰燃燒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