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氣鼓鼓地說:“你害死了人家鴿子不說,還學人家說話,你這人怎麼這麼討厭。”

男子驚奇地道:“這鴿子是你家的?”

少女點了點頭,似乎要哭出來:“我爺爺染了重病,請來的郎中說這裡缺少一些重要的藥材,所以我們花天價買來這隻鴿子,讓郎中寫好藥方寄往中州的朋友,好叫他們委託驛站快馬運過來。”

男子頓感不好意思,說道:“這麼說起來,這隻鴿子被我抓住,救你爺爺的藥方也就傳遞不到他朋友手上了?”

少女點了點頭,哭了起來:“我爺爺可能就救不活了。”

男子搓了搓手,急道:“你別哭,鴿子已經沒有了,寫著紙條的藥方還在我這裡。”

少女沒有停止哭泣:“鴿子是專門訓練飛往特定地方的,現在都死了,又有什麼用?”

男子安慰道:“邊城因為靠近塞外,那裡有許多來自各地的駐軍,他們通常為了給家裡寫信,都會隨身帶著幾隻豢養的信鴿。你買的鴿子準備飛往的地方大不大?”

少女收住了眼淚,眼睛一亮:“大,很大,那裡是中州的皇城。”

男子笑道:“既然是皇城,自然有來自那裡的人,能飛去那裡的信鴿肯定也不少。”

少女眼睛更亮:“那張紙條在你身上?”

男子點了點頭:“在我身上。”

說著,他拿出一張紙條,遞給了少女。

只見紙條上赫然寫道:主謀是塔爾巴崇晟已叛青龍山現往東海。

少女接過紙條,表情很奇怪:“你沒有看過上面的字?”

男子憨憨地笑道:“我又不識中州字,怎麼會認得上面的字。對了,上面寫得啥?”

少女展顏一笑,照著紙條念道:“寫的是:麻黃,甜葶藶,瓜蔞,杏仁,蘇子,蘇葉,浙貝母,半夏。”

男子恍然大悟:“哦,原來就是這個藥方。”

少女甜甜地笑道:“是啊,我爺爺有救了,你真是個好人。”

男子撓了撓頭,不好意思說道:“哪裡,差點誤了救人的大事。哦,對了,我看上面一共只有十七個字,你怎麼念出十八個出來?”

少女臉有些紅:“是麼,這些中藥名很多我也不認識,有些是我瞎猜的。”

男子道:“這樣啊。你現在可以借我火摺子了嗎?吃飽了我們好早點進城。”

少女“嗯”了一聲,將火摺子遞給了他。

火很快就被生了起來,不一會兒烤乳鴿被烤得外黃裡嫩,男子往上面還刷了層油,在文火下,乳鴿被烤得滋滋作響。

男子笑吟吟地撕開一隻烤熟的鴿腿,往上面灑著類似佐料的東西。

他除了火摺子,好像什麼都帶著有。

空中飄來一陣誘人的肉香。

少女不禁暗吞了下口水。

男子瞅了她一眼,將鴿腿遞給了她。

少女感激涕零,咬了一大口:“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

男子憨憨地笑著:“本來就是你家的鴿子,我不過是借花獻佛,算是蹭著你吃的。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少女回答道:“我叫烏蘭娜。”

“烏蘭娜?聽名字好像土生土長的北莽人,你怎麼會認識中州字的?”

“因為我從小在中州長大的,所以我能認識中州字。”

“在中州長大的?太好了,聽說中州繁華富饒,我早就想去那裡看看了。你是在哪個地方長大的?”

烏蘭娜抹了一下嘴角的油,喃喃地道:“終於吃飽了。”

“吃飽了麼?這裡還有。你還沒說你是在哪裡長大的?”

烏蘭娜笑眯眯地道:“你想去?”

男子睜著他那雙大眼睛,像小雞啄米一樣點著頭。

烏蘭娜嘆口氣道:“可惜你永遠都去不了。”

男子疑惑道:“我有腳有手,身體也好好的,怎麼就去不了?”

烏蘭娜的眼神已經變了,完全不像剛剛那個柔柔弱弱的少女。

她現在就像一隻看見了獵物的老虎。

“如果一個人死了,那麼他哪裡都去不了。”

說著,她好像想起來什麼好笑的事,咯咯地笑著道:“不過要是有鬼魂,或許他的鬼魂可以飄著去。”

男子震驚起來:“一個人好端端的,為什麼會死?”

烏蘭娜道:“但是他如果拿過巳堂的東西,又碰見了巳堂的人,就一定要死。”

男子這時好像才反應過來,幾乎要跳了起來:“莫非你說的這個人是我?”

“不錯。”

“你到底是什麼人?”

“四月初三青龍吟,萬馬奔騰草原青。”

“這是什麼鬼?”

“看在你這麼好心這麼單純,又請我吃東西的份上,我就耐心地給你解釋下,也讓你做個明白鬼。”

男子看著她,就像看見個魔鬼,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四月初三,是青龍山的一處分舵。一年有三百五十四天,青龍山就有三百五十四處分舵。我就是屬於巳堂下面的四月初三,這個也可以算是我的名字。”

男子戰戰兢兢地道:“所以你真正身份是青龍山的人,根本不是什麼爺爺得了重病,為了給爺爺治病的無辜少女?”

烏蘭娜笑著道:“不錯,現在你可以死得瞑目了吧。”

“所以那張紙條也不是什麼藥方,只是你們傳遞的某種很隱秘的資訊。”

烏蘭娜點點頭,抽出一把彎刀,表情已經有些不耐:“問完了?滿意了?現在可以放心地去死了麼?”

男子的氣質突然也變了,不再表現出害怕,而且表情也有些奇怪:“我猜你以前一定沒有殺過人。”

烏蘭娜看著表情和剛才截然不同的男子,莫名心裡一陣恐慌:“你是什麼意思?”

“準備殺人的人,一定不能話太多,作為一個刺客,就不能給對方任何機會。”

“你到底是什麼人?”

男子憨憨地笑道:“看樣子瑞特納那迦已經慌不擇路,連這麼重要的事都叫一個小姑娘來做,我要是猜的不錯,塔爾巴大汗已經開始大規模圍剿你們,他手底下已經沒有什麼人可以用了。”

烏蘭娜聞言,驚恐道:“你肯定不是普通人,不然怎麼知道的這麼多?”

男子說道:“我是白虎門的人,又是朱雀堂的人,無論是哪一方面的人,反正都不是你們的人。”

說著,他指著自己的鼻子,憨憨地說道:

“我叫朱異。”

“是崇晟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