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村 議事堂
蒙淮綁的是來旺大叔,這在老爹的預料之中。
鄭三綁來的那個小啞巴草兒,這倒是讓老爹有些意外。
“都是我一人所為,可否不殃及我的妻子兒孫!”
見事情敗露,來旺大叔恐家人受到連累,遂與老爹交涉道。
姚安老爹凜然道:“你本應作為‘信’字楷模,如今卻做出此等惡劣之事,……,讓我太平村是仁義之村,……你不必擔心家族子嗣……”
來旺大叔聽姚安老爹如此說,亦有愧色道:“好,一人做事一人當,成王敗寇,今日我願賭服輸!”
接著,就將自己的罪行一五一十地交代乾淨。
原來,來旺大叔因祖母是北方異族,從小擅於騎射,村裡還有其他一些異族血統的村民,也有此愛好,似乎這些是流淌在他們的血液之中的。
包裹著太平村的那個天然氧吧大森林,亦是個天然的大獵場,也是這些異族後代的樂園。
他們在森林裡縱酒放歌,日漸形成了以來旺大叔為首領的小團體。
擅長騎馬打獵的村民往往不喜農耕,農耕辛苦勞累,收穫糧食還要充公後再分配,他們認為有失公允。但牧馬打獵的收穫均由來旺大叔來分配,分配方式直接又公正。
久而久之,打獵的這些人逃避農耕,卻分得了糧食穀物,而他們打獵獲得的獵物卻沒有平等分配給終日辛苦農耕的村民,於是兩邊都有怨言。
怨言日深,雙方都曾找姚安老爹告過狀,但老爹的處理辦法比較溫和,說服教育為主,然後兩邊表面緩和,但其實埋藏了積怨。
見積怨沒有平息,姚安老爹要求來旺大叔不得再隨意帶人外出遊獵,外出須經他允許才行。
來旺大叔覺得面子掛不住,憑什麼對他一個長老設條畫框。
一日酒後,不知來旺大叔受了什麼人的挑撥,覺得如果帶著他的小團體守著森林,打獵放牧,每天的日子過得輕鬆自由,再不受村裡勞作之苦,遂起了邪念。
來旺大叔想另起爐灶,同時想滅滅姚安老爹的威風,於是就想到找人去偷馬蹄金。
來旺大叔想到了草兒,因阿香婆去世後, 草兒更加孤苦伶仃,村裡人怨恨阿香婆,殃及無辜,見到草兒跟見到喪門星似的。
草兒雖是啞巴,但能讀唇語。來旺大叔告訴草兒去祠堂偷馬蹄金,事成之後,他帶著馬蹄金和他的一眾門徒可以在森林裡安家落戶,開闢屬於自己的新天地。
草兒是個孩子,這邊太平村村民對他百般冷落,那邊來旺大叔對他熱情承諾,又因為阿香婆的死,對村裡人有所怨恨,所以誤入歧途,想偷了馬蹄金,報復村人。
這草兒對祠堂十分熟悉,因為阿香婆沒有收他做養子前,他只能靠村裡定時分發到口糧度日,口糧無非是黍豆之類,僅可果腹,談不上美味好吃。
不過這孩子有自己解饞的辦法,那就是到祠堂去偷供品吃,瓜果肉蛋都有,就算是供品不見了,村民也會以為是貓叼走了,從沒想到過是他。
那日草兒趁人不備,溜進祠堂,他身材纖瘦,腿腳靈活,順著祠堂圓柱爬上去,偷偷藏在拱樑上,等夜深人靜時再偷偷下來。
他用來旺大叔教他的方法,用一個扁形的小小鐵片幾下就把那個三簧鎖捅開了,他小心翼翼地偷走了馬蹄金,並將它交給了來旺大叔。
聽完來旺大叔的陳述之後,姚安老爹喚人來去來旺大叔家,按照來旺大叔所說的藏金地點取回了馬蹄金。
姚安老爹與幾位長老互相傳看,確認是真品無異後,交與韓儒,由蒙淮護送,將其重新安放於祠堂的木箱內。
姚安老爹心裡的一塊石頭總算是放下了。
姚安老爹心情轉好,看來旺大叔一臉迷惑,說道:
“你是想問展示給村民的那塊馬蹄金?”
來旺大叔點點頭。
姚安老爹拍拍手。
小魚和志姬走上堂前。原來她倆一直在議事堂的側室候命。
志姬雙手託著絹布,輕輕開啟絹布,將裡面的東西呈到來旺大叔眼前。
來旺大叔湊上去仔細看了看,然後仰頭大笑。
“哪裡是馬蹄金,一塊破石頭而已。……”
來旺大叔扭頭對小魚道:“又是你想出來的吧!”
小魚撓頭瞅瞅志姬,有點羞澀地說:“是我夫人先想到的,我只不過補充了一些細節,……”
來旺大叔側目看看志姬,三位長老也將目光投向志姬,在他們看來,女性有這樣的智慧似乎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倒是志姬一副見過大場面的樣子,落落大方。
為了幫志姬解圍,小魚大聲開始大聲說:
“先是姚安老爹畫圖樣,然後抱朴道長按畫樣選石打磨,塗上一層金粉,再用鑲銀線的絹布盛放,議事堂的那種燈光之下,只要不是貼上面看,……。”
小魚洋洋得意地說個不停,忽然意識到氣氛已經變了,於是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就沒聲了。
“哼,被你們的小伎倆騙了,我認栽了!你們要殺就殺、要剮就剮,只是……”來旺大叔停頓了一下,接著說。
“反正罰就罰我一個就好了,草兒這孩子孤苦無依,是受我指使才誤入迷途,……”看來大叔倒是個仗義之人。
姚安老爹沉吟不語,又看看三位長老。
“三位長老可還有什麼話要說?”老爹問。
三位長老簇頭小聲議論。
“阿香婆可是受你指使?”張大山問道。
“我怎會去做那麼喪盡天良的事情,你們把我看作什麼人了?”來旺大叔傲慢地看著三位長老,反倒像三位長老做錯了什麼。
“阿香婆所做的事情天地不容,但她亦有苦衷。”來旺大叔緩和一下態度。
“她丈夫早亡,她又沒有子嗣,她靠村裡的一點口糧和給人接生勉強度日,……,要不是我時常接濟她,她恐怕生活都難以為繼。”
其實,姚安老爹這幾天也時常想,難道阿香婆的事情他就一點責任都沒有嗎?
不過,知道阿香婆與來旺大叔不是勾連共謀,姚安老爹寬慰了許多。
至於將如何懲罰來旺大叔和草兒,老爹和三位長老還拿不定主意。所以讓人把他倆先關起來,擇日再宣佈對他倆的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