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張的第一頁就寫了一句毛骨悚然的話:

“軀體,用靈魂做牢籠,永遠在一起。”

什麼啊?

趙璟曄問相頤,他思考著,沒有說話。

翻過去之後,內容倒是詳細很多,只是字跡潦草,龍飛鳳舞,像是動物爬行。

上面沒寫名字,趙璟曄察覺出來,這根本不是什麼鄭姝芯的筆記。

鄭泇到底拿了個什麼給她?

這個疑問冒出來的同一時間,相頤就伸出手,按在冊子上,淡青色的靈力流瀉而出。好在沒過一會,他就鬆口氣道:

“阿璟可以放心看了。”

“怎麼了?”趙璟曄問。

“我怕上面有言靈的烙印,檢查一下。”

相頤輕描淡寫地做了解釋。

趙璟曄拿起筆記,開始快速翻閱。

過程中,她更加肯定了自己原先的想法。

這不可能只是出自一個普通的學生。

因為在仔細辨清楚字跡之後,趙璟曄就發現,寫這個筆記的人真的很有自己的思想和看法。

言靈書上很多晦澀難懂的句子,在筆記中都有詳細的標註和解釋。

觀點很新穎,也讓趙璟曄在這瞬間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連相頤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道:

“此人的精神力天賦不差於我。”

趙璟曄拿著筆記,感覺自己淘到了寶貝。

但這東西不可能只有一本,言靈是分支大類,何其複雜,並非幾十張紙就能簡單概括出來的。

趙璟曄熬了個通宵,把筆記從頭看到尾,準備有機會找找鄭泇,從她那問原因。

突然又想起來一件事,為什麼那天鄭泇對她的課表瞭如指掌?

明明,兩個人都不相識,她從哪知道的?

趙璟曄在第二天的基礎劍法課上找到了關淇,向她打聽這件事。

“這個好像只有學管司那裡有備份吧?”關淇撓撓頭,“我只有言靈課是和鄭泇一起上的,但是那個昨天上過了,而且這門課她不怎麼出現,我跟她也不太熟。”

關淇幫不了她,表情還有些內疚。

突然想起來什麼,告訴趙璟曄:“你可以晚上去她的宿舍嘛,她住哪我倒是知道。”

趙璟曄還有些意外,關淇就補充道:“上個星期出完成績晚上就重新分宿舍了,你兩次都是第一,所以不用參加,不知道也正常。”

“她好像沒有搬地方,還是那個五人合住的小島,離你很近。”

傍晚放學,結束掉最後一門課程後,趙璟曄來到了鄭泇的住所。

畢竟是五人居,島嶼面積比趙璟曄所在的地方要大上一倍。

從每個宿舍都會配備的停泊岸進入,走入廊道內,拾級而上後豁然開朗。

面前矗立一座高大建築,總體坐北朝南,採光通透。主殿沒有木梯,往裡深入,才能看見暗藏的磚梯。

趙璟曄第一次走這種磚階,踩上去十分穩當,完全沒有那種普通木梯的搖搖欲墜之感。

她打量了一番,看這內部的精巧結構,心想也不知是哪位偃師高人的作品。

淵祐在北境,地廣人稀,普遍是平房。除了祭祀所用的廟宇高塔之外,少有多層建築。

趙璟曄閒逛了一圈,還蠻新奇的。

現在才放學不久,正是去茶膳房吃晚飯的最好時機,這間宿舍的人似乎也都還沒回來,房間都上了鎖,她也沒那個窺探的心思。

過了一會,就無聊地坐到磚階上,扣弄石縫裡的灰塵。

鄭泇回來的時候,還沒看到趙璟曄,就搖了搖手中的食盒,開口道:“我的房間是二樓左邊最裡間,那鎖是假的,你先開門進去吧。”

趙璟曄有點驚訝,但還是照她的話做了。

開門之前,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又用術法變出個水球洗淨雙手,這才進屋。

撲面而來一股玉蘭香,趙璟曄有些晃神。

相頤很快說道:“沒毒,阿璟可以放心。”

“好。”

趙璟曄走到桌案前,等著鄭泇進屋。

這裡陳設簡單,床榻顏色素雅,上面沒繡任何圖樣。橫著擺放,就擱在窗戶前,實在是趙璟曄以前從未看到過的佈置格局。

“我喜歡睜眼閉眼的時候,都能看見窗外的景色。”

鄭泇似乎是猜出她心中所想,邊走近邊說。

她將食盒放到桌上,招呼趙璟曄坐下。

“你來之前吃過了嗎?我不知道你要來,只打了自己的份,真的很抱歉。”

“沒關係,我不餓。”

趙璟曄在來的路上就已經解決了好幾塊酥餅,說這話也不是客氣,是她真的不餓。

鄭泇“嗯”了一聲,盯著她的臉看了看,然後笑道:“你比我想象中要坦誠呢。”

趙璟曄沒說話。

鄭泇吃飯很快,將食盒收拾好後,她問:“你來這裡,是因為那本筆記嗎?”

“對。”

鄭泇站起來,帶著趙璟曄來到床沿,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指了指窗戶:“你仔細看,仔細聽。”

趙璟曄皺了皺眉,剛想開口說話,鄭泇就對她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去看呀。”

趙璟曄只好轉頭。

海邊的浪潮聲一陣蓋過一陣,九洲學院的住宿區就只有這點不好,在哪都能聽見水聲,淺眠的人可能會因此而睡不好覺。

她看見,這個窗戶正對的方向,剛好就是銀輝泉所在的島嶼位置。

太陽快要沉沒殆盡了,只依稀出現一點桔黃,和淺紫色的結界光芒交相輝映。

鄭泇靠近她,在她耳邊說:

“你為什麼也想探查銀輝泉的事呢?”

趙璟曄的臉頰和她的髮絲迅速擦過,那句“你怎麼知道”還沒問出口,就又聽見她的聲音。

“姐姐入校分配到的那片住宿區離這裡很遠,我本來是有希望的,可惜……”

“你剛好,和我看中了同一個位置。”

趙璟曄現在這個身體年紀太小,才到鄭泇的下巴處。

她被迫仰頭,對上鄭泇的目光。

淡淡的,平靜如水,什麼情緒也沒有。

趙璟曄不解她話裡的意思,於是依舊沉默。

鄭泇困惑地歪了下頭,“你既然什麼都不懂,又為什麼對銀輝泉那樣感興趣呢?”

**。

趙璟曄是真的想罵人了,在她面前,自己就沒有秘密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