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承意買完年貨,又拉著趙璟曄在街上一頓亂逛。

途經幾家鋪子,她拿自己的吃剩的竹籤子指了指,問道:“你去那買東西會不會有優惠?”

“優惠?”趙璟曄滿臉不解,“我不認識他他不認識我的,優惠什麼?老闆不做生意了嗎?”

朱承意停住腳步,一臉不可思議地問:“你在餘家竟然不受寵到這種地步了?這都是餘家的產業,你不知道嗎?”

趙璟曄道:“你上次去過我家了,怎麼對我不受寵這件事還如此驚訝?”

她這具身體本來年歲就小,這種關於家產的記憶更是少之又少,趙璟曄對此確實一概不知。

朱承意挑釁著說:“你看起來知道的還沒我多。”

趙璟曄倒是罕見地沒反駁她,“不如你多跟我說說。”

朱承意難得見她這樣,正遇上有個攤鋪支了幾張小桌,在賣桐皮熟膾面,於是走上前要了兩碗,張羅人坐下,一邊給趙璟曄科普,一邊吃起面來。

“你知不知道,餘家之所以是梵青境內的頂尖世家之一,靠的是什麼?”

趙璟曄按照之前在淵祐做女皇的經驗,猜測道:“戰爭功勳?”

“其實你要這麼說,大部分世家確實都靠的這個。畢竟在九洲,誰都明白,實力才是王道。”朱承意挑出面裡的一根香菜,皺眉喊道:“我都說了不要香菜啦!”

“哎呀客官,真不好意思,要不我再給您加點麵湯吧。”賣面的老闆小跑過來,給朱承意添了一大勺香濃誘人的骨頭湯。

趙璟曄默默吃自己的面。

等這事結束,朱承意才接著道:“餘家現在已經一代不如一代了,出了你這麼個妖孽,他們居然還不珍惜。上一代的老底都快被啃光了,也就你父母那輩優秀一點。”

朱承意點評後,緊接著話鋒一轉:“他們之所以還能有這樣的地位,靠的更多的,其實是從商的積澱。”

趙璟曄默默咀嚼著她的話。

從商的積澱?

看來餘晚音的父母去世過後,餘家在修煉實力這邊已經不再佔有優勢。所以想要掏空餘家,或者掌控實權的話,她只需要將那些複雜的產業握在手裡就行。

趙璟曄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

回去之後,她就馬不停蹄地和相頤商量起來。

她自己對從商之道確實沒什麼研究,但有相頤在,她相信一切都不是難事。

相頤先讓趙璟曄收集了餘家目前的產業資訊,隨後閱覽了一下各家鋪子現任主事人的情況,最後建議她去找彭嵐秋——

一個對餘父餘母無限敬仰的商戶,也是餘家僱傭的、佔比極少的女主事人之一。

趙璟曄找到人後,按照相頤教她的話術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成功收服了人心。

蘇妤原本就對彭嵐秋有恩,她能長居這個位置,也多虧了當初餘母的上下打點。

因此她對趙璟曄也是十分心疼,現下聽聞了這孩子的遭遇後,還沒等趙璟曄說完,就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願意一直追隨她。

趙璟曄透過彭嵐秋打通了餘家產業的內部,又慢慢深入到其他鋪子和田產,像只蛀蟲般慢慢蠶食掉餘家巨大的財富根基。

一晃兩個月即將過去,年節也已經到了尾聲,梵青的元宵燈會十分熱鬧,但一切都已經和趙璟曄無關了。

她正在收拾自己的東西,預備明天就出發去九洲學院。

這段時間的修煉速度還算比較讓她滿意,趙璟曄目前已經成功晉升地階二境,完全可以參加九洲學院的入學測試。

臨行前的這一夜,她和相頤閒聊起來:“我歲數太小,會不會引出什麼不必要的麻煩?我打算後面都戴一個半面罩,就像之前宮裡的宣妃那樣,這樣應該就沒人能認出我了。”

相頤告訴她:

“九洲學院報名點有一道測試靈門,只檢測你的年齡有沒有超過二十歲,沒有其他額外功能。至於登記處的管事,你的個人資訊全是假的他都不管,只要別太過分就行。”

“至於阿璟的偽裝,暫時這樣是沒什麼問題的,只是你需要確保半面罩不會破碎,也不容易在打鬥中掉落……如果能讓朱承意幫你自然最好不過。”

趙璟曄嘆口氣,朱承意過年的時候就被朱老接去九洲學院了,現在人也找不到,只能自己親自動手。

她拿出儲物戒中適合製作面具的材料,自己慢悠悠地搗騰起來。

做這種不怎麼費腦子的手工活時,趙璟曄就忍不住繼續找相頤搭話:“你說為什麼九洲學院不嚴查學生資訊啊?”

相頤低聲說:“因為有些人來自隱秘世家,不想受到太多關注,那邊的管理人比較重視這些。”

他的靈力也慢慢裹挾到趙璟曄的手上,幫助她一同雕琢面罩上的花紋。

趙璟曄將刻出的灰塵吹了吹:“我喜歡這樣的作風,希望他們能一直保持下去吧。”

相頤微笑,又聽趙璟曄說道:

“你記不記得當初糖有有在我們倆面前吹噓的話了?簡直給人樂的不行。他說他因為太優秀,造成學院轟動了,嫌人家湊上來找他太煩,所以一怒之下回御校上學了。”

相頤平靜道:“其實他說的也算實話,九洲學院確實是自他之後才對入學者審查放寬的。”

“這樣嗎?”趙璟曄獨自琢磨了下。

其實相頤還有一點沒有告訴她,那人也不過是隨便找了一個理由離開九洲學院罷了,他就是想回御校學習,才會費盡心思編出那樣的藉口。

說出來也是徒增煩惱,就像很多被塵封的真相一樣,相頤雖都看破,但不願意在趙璟曄面前揭露。

有些是出於擔憂,有些則出自他自己的私心。

相頤在燈光下緩緩打量著趙璟曄的臉,她的容貌現在已經全部恢復,平時特意弄點汙漬,也都是為了後續出逃而隱瞞身份。

現在她洗漱乾淨,精緻的五官也在夜色掩映中顯現出來。

相頤在心裡無數次描畫過她的眉眼,但貼近觀看時又總會被再一次驚豔到。

如果欣賞這一切的人只有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