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當年的小女孩

沈今禾一直看著趙璟曄。

闊別多年，當年的小女孩也長大不少。

沈今禾還記得自己小時候是怎樣聽著蘇妤肚子裡屬於餘晚音的那幾聲胎動，興奮且踟躕地說：“我希望她是個妹妹。”

五歲的餘晚音還是個小雪糰子，講話軟綿綿的，拉著他的衣袖哭，說自己天賦太差，沒人要她了。

沈今禾還記得自己給她抹淚，哄她吃糖，帶著她去餘父餘母面前保證，將來自己一定不會辜負阿音。

但一切都只是過去了。

趙璟曄看著面前這個有些失神的少年，心裡默默給他估分：

長相不錯，神態氣質差了點，還是餘行簡贏。

“我呢？”

相頤的聲音冷不丁傳來。

趙璟曄毫不猶豫地說：“你是淵祐第一美男，和你比，他們都沒那個資格。”

相頤滿意微笑。

屋內眾人神色各異，有擔憂著急的，有漠不關心的。趙璟曄屬於內心漠不關心，但表面擔憂著急的。

餘舟遠默默看她一眼，隨後朝她身前挪了半步。

餘緹的目光頓時像淬了毒一般射過來。

趙璟曄心想：這二哥真是好計謀啊！又開始誘著餘緹對付我了。

她決定離這是非之地遠一些，正好桌案上擺著退婚書，就往那湊了湊。

沈今禾猶豫一陣，還是走上前對她小聲喚道：“阿音。”

屋裡其他人的目光頓時聚焦過來，惹得趙璟曄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她憑著記憶裡的稱呼，也回了他一句：“沈哥哥。”

“大膽！有你這麼稱呼三皇子的嗎？”

餘緹總算找到機會訓斥趙璟曄，立刻衝了過來。

趙璟曄還沒開口，沈今禾已經有些微怒地看向餘緹。

二夫人周靜初連忙拉住自己的女兒，低頭說：“是我管教不周，讓三皇子看笑話了。”

餘舟遠也皺眉走過來：“在這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

餘緹不甘心地咬了咬下唇，餘清蔓見狀過來解圍：“四姐姐也只是好心提醒六妹妹罷了，自家人鬧這麼僵做什麼？”

她話鋒一轉，又柔柔地看向沈今禾：“三皇子人中龍鳳，氣度非凡，想必我們的這點小錯也不會在意。”

餘清蔓的“我們”，很明顯也是在暗指趙璟曄稱呼不妥了。

趙璟曄真沒想到，她都幾十年沒宮鬥過了，還能遇到這種小伎倆。

她之所以喊他“沈哥哥”，是因為當時走神，忘記他排行第幾了，哪有那麼多他們誤認為的彎彎繞繞。

沈今禾剛想說話，陶姒就回來了。

他頓時像個鵪鶉般焉了下去，戀戀不捨般摸了摸趙璟曄的髮髻。

陶姒半撩眼皮，輕掃了沈今禾一眼。

“貴妃娘娘，您看，是現在開始嗎？”大夫人姚雪青幾步迎上去，向她做請示。

陶姒點頭，隨後走到趙璟曄的身邊。

“阿音啊，一直沒來看你，長的越發像你孃親了。”她語氣親和，眼裡卻沒有多少善意。

趙璟曄表面恭順，內心無語：“您眼睛沒事吧？記憶出問題了？我現在的長相，早就和餘家脫離關係了好嗎？”

“乖孩子，在這裡籤個字就好。當年的玩笑話，現在也該讓它恢復正常了。”

趙璟曄沒什麼太大感覺，她聽話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這時才發現，原來當年她爹孃和陶姒擬定的婚約並不簡單。是用具有靈力禁制的材料製成的，如果她本人不簽字的話，想必三皇子這輩子還真沒辦法賴掉婚約。

沈今禾見她動作很快，眼底流露出一絲無奈的感傷。

陶姒滿臉帶笑，十分歡喜：“哎呀，阿音這孩子，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懂事。”

沈今禾見事情已成，再沒有迴旋的餘地了，明顯失落下來。

餘嘉平因為政事繁忙，這次會面沒有到場。姚雪青一開始還為組織這事而煩悶擔憂，現在進行的如此順利，也讓她舒心不少。

她看趙璟曄也順眼了一些，於是接著陶姒的話說道：“是呀，這麼多年了，性子一直很好。”

“母妃。”沈今禾叫住了陶姒，耳語了幾句。

陶姒的表情一開始還有些不滿，但過了一會又笑出聲來。“行，就按你說的，誰讓這六丫頭確實討人喜歡呢。”

“來人，回頭給六小姐配兩個新丫鬟，再賞些珠寶首飾。”

她吩咐了幾句，這件事才算是告一段落。

餘緹和餘清蔓表情頓時都有些難看。

她們很清楚，三皇子看上去對餘晚音還存著些愛護憐惜之情。

趙璟曄對財物雖然沒什麼興趣，但是多多益善嘛，她也樂意為此說幾句感謝的話。

只是三皇子沈今禾的關切情意，她決定視而不見。

這孩子看上去和她曾經的一個皇弟沒什麼區別，一樣的良善，也一樣的懦弱自私。

陶姒此行最大的問題已經解決，現在心情放鬆，也開始和姚雪青等人套起近乎。

畢竟，三皇子若是想要上位，和餘家這種大家族打好關係總是沒錯的。

姚雪青的鼻子還沒好，現在離近和貴妃說話，仍是止不住地犯惡心。

收拾了一個李嬤嬤，趙璟曄暫時還不想動她，因此也沒有暗中出手。

眾人熱熱鬧鬧地聊了半個多時辰，話題一直維持在三皇子沈今禾身上。

稱讚他天賦卓越，才十六歲就已經是玄階二境的高手，在同輩人中遙遙領先，未來必定大有可為。

沈今禾想必已經聽的夠多了，謙虛的話術都一點不重樣。

趙璟曄聽的直想打瞌睡，她算是明白了，難怪梵青帝國總是比不上淵祐。

她當年十五歲，都已經晉級玄階三境了。

沈今禾的實力，在她面前根本不夠看。

終於聊夠了，陶姒這才告辭。

坐在來時的精緻小轎內，沈今禾不放心地說道：“母妃，送與阿音的物品清單，我想親自來列。”

陶姒已經闔上眼睛，但說話時威嚴猶在：“你們兩個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以後不要再叫她阿音。”

“是。”沈今禾低頭答道：“所以母妃可否准許我……”

“隨你。”陶姒慢悠悠地說，“今日那餘五小姐，你可留意了？”

沈今禾難得生出些叛逆心思，他為陶姒蓋上小毯。

“並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