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聲看鋪墊做的也差不多了,就順勢推出了郭瑗之的兒子。
而為了能讓大家接受郭瑗之母子,項聲是這樣說的。
“懷王以後,無論是襄王還是烈王,子嗣都十分單薄,以至於我楚國雖大,居然找不出幾個公子,不過幸好上天保佑,昨天夜裡,本將已經找到了一位聲王之後。”
項聲說完了以後,項氏的一位族老首先坐不住了:“聲王的後裔?在什麼地方?”
江東雖然也有楚王后裔,但楚聲王的後裔,在場的許多人還是第一次聽說,以至於很多人都懷疑,這是不是項聲自編自匯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弄個傀儡控制江東。
項聲知道大家對他的懷疑,他看向站在身後的季布,對他說了句:“去把夫人和公子都請上來。”
“唯。”
季布來到後殿,一個穿著王服的孩子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郭瑗之站在旁邊冷眼旁觀。
這到底不是她的兒子?郭氏自然不會花費精力去哄這個小孩兒。
季布見此眉頭一皺,心中有些不快。
雖說郭氏和這個小孩並不是真母子,可郭氏這態度未免太冷淡了點,要是讓外人看到恐怕一眼就會穿幫。
季布上前扶起地上的小孩,對他說:“不許哭了,你是楚王,一直哭像個什麼樣子?”
這季布長得本來就兇,左臉還有一道疤痕,被他這麼一說,那小孩哭的更慘了。
季布不會哄孩子,只能看向身旁的郭氏,說道:“你,哄哄這孩子。”
郭瑗之就像沒聽到一樣,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
季布又對她威脅道:“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郭氏這才上去哄那孩子,只見她蹲下身子在那孩子耳邊說了一句話,那孩子驚恐的看了一眼季布,瞬間不敢哭了。
季布非常好奇:“你對他說了什麼?”
郭氏依舊面無表情的站起身:“我告訴他,你會吃人,如果再哭你會吃了他。”
季布一陣無語。
這女人擺明了是糟踐他。
算了大局為重,不跟他置這口氣了。
“夫人,帶上這孩子跟我走。”
季節冷冷的說道。
郭瑗之牽著那孩子的手,在季布的護衛下來到大殿。
季布率先進去喊了聲:“熊心公子到!”
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都把目光看向門口。
只見一個雍容的美婦人先進來了,她左手邊還牽著一個小孩,這小孩看起來八九歲,面板黢黑,走路時雙腿都在發顫,怎麼看都不像是一位公子。
見此,項伯只皺眉頭。
這麼一個小屁孩,能當得了楚王?
項氏的族老也有些不太滿意,項安看向項聲,說道:“文雅,這對母子是什麼來歷?”
項聲指著郭氏說道:“這位夫人的丈夫叫熊昭,是聲王的第十七代孫,他旁邊那位公子,是熊昭公子之子,算起來是聲王的第十代孫了。”
項安聽完眉頭緊皺,這都十八代了,跟楚王的血緣關係未免太遠了吧?
項安身旁的另一個老者項成卻是認出了郭氏,說道:“我想起來了你不是郭紀的女兒?”
郭氏說了聲是,又道:“世伯倒是好記性。”
項成點頭道:“你和你丈夫成婚的時候,我還去喝了喜酒,你丈夫確實是楚王的後裔,這倒是不假。”
有了項成背書,眾人對郭氏母子的身份再也沒有懷疑。
項伯卻在這時候說道:“項聲,你昨天晚上滅了吳顧郭三家,現在又讓郭氏的兒子來做楚王,你究竟想幹什麼?”
項聲不鹹不淡的解釋了一句:“吳氏勾結顧氏和郭氏謀反,我誅滅他們合情合理,而郭夫人母子是楚王后裔,我當然不能加害。”
項伯一聽就忍不住了:“放屁!你說吳氏顧氏謀反,證據何在?”
其他人也都看向項聲。
昨天夜裡這傢伙才剿滅了三家士族,轉頭就讓郭氏的兒子來當楚王,這不得不讓人懷疑他的用心。
項聲什麼也不解釋,只是看向龍斐,道:“是龍斐向我舉報說三家謀反,我才出兵誅滅他們。”
龍斐聽了這話心裡直罵娘,項聲這狗雜種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今天他要是不承認是自己舉報了吳氏和顧氏,項聲這狗雜種肯定會把他勾結吳氏顧氏準備出賣項氏的事情說出來。
如果讓項氏的幾位族老知道他想背叛項氏,不僅是他,整個龍氏都得在江東消失。
所以他必須咬牙認下此事。
眾人看龍斐沒有反駁,都以為他是預設了項聲的話,項安不滿的說道:“龍斐老弟,你舉報吳氏顧氏謀反,有證據嗎?”
龍斐心裡覺得冤死了,這事壓根就不是他舉報的,他哪來證據?
項聲這狗雜種不得好死,給他扣這麼大一個屎盆子。
項安又說:“要是你沒有證據就去舉報吳氏和顧氏,那這事可得說道說道。”
現在項氏的幾位族老都很懷疑,是龍斐和項聲勾結起來滅了其他三家,這樣項聲就能獨霸江東。
但是項聲手上有兵,項安咱不敢把矛頭指向他,只能指向龍斐。
而這正是項聲想看到的。
龍斐出賣了他,正好讓項氏的幾位族老來收拾他。
“沒錯,就是我舉報的!”
“吳雍、顧乘風他們幾個人找到我想對付文雅,我假意答應下來,然後就把這事跟文雅說了,我有什麼錯?”
龍斐一咬牙把所有事情都扛了下來,現在他已經沒得選了,只能上了項聲的賊船,幫他扛下這個彌天大罪。
希望項聲這狗雜種有點良心,能把他從水裡撈上來,要不自己做鬼都不會放過他。
項聲對龍斐的表現非常滿意,說道:“晚輩接到龍斐的舉報後,非常生氣,又恐懼,這三家會搶先發難,各位族老也知道,三家的實力,並不比我們項氏差。”
“所以我為了自己的安危,也是為了整個項氏的安危,這才出兵滅了這三家。”
“聲事先沒有向諸位通報,在此處向諸位賠罪了。”
項聲站起身,向眾人拱手告退。
大家都知道他是在演戲,卻又無法戳穿他。
三家已經被誅滅,事情已經成了定局,這種時候揭穿他也沒有用。
真逼急了這小子,說不定誰都走不出這王宮。
龍斐見項聲主動替他解圍,也是鬆了一口氣,同時更加憎恨項聲。
項聲這麼一鬧,自己以後只能跟他一條路走到黑,再也沒有反水的機會了。
“諸位前輩,列位公卿!三家謀反的事情,日後自有公論,今天我們還是繼續討論這個新王人選。”
“在下推舉熊昭公子之子熊心為我楚國新王,不知諸公以下如何?”
項聲看時機差不多了,又把熊心推了出來。
其他人還沒說話,項伯先忍不住了:“你滅了郭氏滿門,獨留這個孩子,你以為我們大家看不出你的野心?你分明是想利用這個孩子獨霸江東!”
項聲額頭冒汗了。
握草!項伯什麼時候這麼聰明瞭居然一下就看出他的心思了?
“哼,如果項聲將軍真有野心,那為何不直接殺了熊心母子,然後自己當楚王?”
季布及時站出來給項聲解了圍。
項伯這下說不上話了。
他哪知道項聲不直接稱王是忌憚項伯,要不他早就幹掉項伯,自立為楚王了。
項聲看項伯不說話了,氣勢也是一下上來了:“今天下事在我,誰敢不從?”
項伯不置可否,只說道:
“這楚國天下也輪不到你項聲說了算,你他媽算老幾?”
項聲大怒,直接掀了桌子。
然後外面的伏兵就衝進來了。
這下輪到項伯冒冷汗了。
項聲這狗雜種果然有後手。
幸虧自己今天有準備。
項伯看項聲準備動手也是馬上掀了桌子站了起來,他的人也從外面衝了進來,雙方人在大殿中對峙。
兩方計程車兵握著兵器的手都在冒汗,此時誰也不敢先動手。
要是在這裡打起來,項聲的人馬肯定比我多,那吃虧的只能是我,好漢不吃眼前虧得先離開這裡,項伯雖然準備開溜了,氣勢卻絲毫不慫:“項聲,我的弟兄們都在外面,只要半個時辰我沒出去,他們就會殺進來,你要是不想死的話,就讓我走。”
說罷,項伯帶著自己的人馬開溜。
項聲就這樣看著他的離去,並沒有阻攔的意思。
一來是他不想和項伯大打出手,二來這傢伙不在,接下來自己的計劃會更加順利。
項伯出了王宮以後,腿立即就軟了,再也沒了剛才的氣勢。
鍾離昧看項伯出來,急忙上去扶住他:“將軍,剛才我看宮裡亂了,剛準備帶人殺進去,你怎麼就出來了?”
項伯卻一臉驚恐的說道:“快,回去收拾咱們的人馬,撤!”
鍾離昧懵了:“撤?撤去哪?”
他們都已經跑到江東了,還能往哪撤,難不成要去會稽?
項伯說道:“我們走去趙國!”
鍾離昧大驚:“主公,我們這可是投敵!!!”
項伯說道:“你懂個六,我是要借趙兵打回來,滅了項聲這狗孃養的。”
江東實在太危險了,還是得趕緊跑。
唐王的任務雖然重要,但也沒有自己的命重要啊!
項伯又說道:“將軍要是不肯走就算了,我自己去投奔唐王。”
鍾離昧打心眼裡不想去投奔趙國,趙國可是跟楚國有滅國之仇的。
不過聽說唐王那個人還不錯,要是去投奔唐王,還是可以接受的。
鍾離昧咬著牙說道:“好吧,末將就跟著主公去投唐王。”
項伯帶著鍾離昧和他們辛辛苦苦招募到的人馬,連夜離開江東,直奔昭關而去。
奇怪的是他們一路上出奇順利,並沒有人阻攔。
項伯到了昭關,還在慶幸:“幸好項聲那個沒腦子的蠢貨沒有追來。”
鍾離昧苦笑了一聲,沒說話。
項聲當然不會追他們了,項聲巴不得項伯這攪屎棍子早點走。
沒了他這根攪屎棍,江東還不是他項聲一個人說了算了。
項伯那到了昭關以後,將自己的兵馬都交給了當地的守將,然後自己帶著鍾離昧和幾十名騎兵,前往壽春。
陳馳聽說項伯回到壽春,氣的幾乎吐血。
“項伯豎子,誤唐王大事!”
餘布也氣的不行。
項伯可是唐王好不容易打到江東的一顆釘子,結果這顆釘子還沒被人拔,他自己就先跑回來了。
餘布急道:“陳君,咱們得趕快把這事告知唐王,不然事情就無法收場了。”
陳馳無奈道:“也只有如此了。”
邯鄲。
田秀聽說項伯跑回來了,也是被氣到無語。
項伯這廝,果然是難成大事,貪生怕死。
他這一走,自己在江東可再也沒有內應了。
這時,張良和荷華來了,剛進門他就聽到田秀在大發雷霆。
張良連忙詢問章邯發生了什麼事,章邯事情說了一下,張良聽完了以後對荷華說:“公主,你先回去,我要去和唐王談正事。”
荷華聽後也沒鬧,說了句:“那你一會回來找我。”
“嗯。”
“別忘了和父王說我們的事。”
張良道:“我知道,我會和唐王提起我們婚期的。”
荷華這才心滿意足的離去。
張良整理了一下衣冠進入到大殿,一進門他就看到地上的一封竹簡,張良把地上的竹簡撿起來放回到桌上,對田秀說道:“大王息怒。”
田秀看到張良,怒氣也是消減了不少,道:“子房,坐吧。”
張良並沒有落座,而是拱手說:“臣有一事要和大王說。”
田秀說道:“是你和荷華的婚期吧?這件事情我已經和太后商量過了,最遲下個月底,為你們舉辦婚事,你看如何?”
張良卻說:“臣要說的不是這件事。”
“哦?”
張良說道:“子房自從來到趙國以後,一直受到太后還有大王的厚愛,這讓子房內心時常不安,如今大王又將公主許配於臣,臣實在無以為報,今臣聽說江東禍事,子房不才,願為大王分憂。”
“你?”田秀喜道:“子房有何良策?”
張良說道:“臣願意親自前往楚國,替大王奪取江東。”
田秀有些不太放心,張良可是自己手裡的王牌,以後要大用的,萬一要是折在楚國可就完了。
張良見田秀猶豫,又道:“大王將荷華許配給臣,臣連像樣的聘禮也沒有,臣就把江東奪來,當做聘禮,請大王允准。”
田秀這才說到道:“子房此去楚國,萬不可以身犯險,你只能在壽春運籌帷幄,我現在事情上陳馳去做,知道了嗎?”
“臣明白。”
張良離開大殿,直接去了楚國都沒和荷華告別。
荷華知道了以後一方面埋怨張良不跟她打招呼就跑去楚國,一方面又責怪田秀,不應該讓張良去冒險。
田秀對荷華說道:“江東那群鼠輩奈何不了子房,你就放心吧。”
荷華說道:“可萬一有意外呢?”
田秀說道:“項聲能對付的了張良,那他高低也得是司馬穰苴那樣的人物,折在司馬穰苴手裡也不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