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你這話是盼著我有事兒啊。”
衛國平忽然低頭看見聶寶華的鞋和褲腳上沾了泥,聶寶華故作輕鬆地拍了拍,“去野地裡尿尿沒留神踩了一腳”
“你的秘書和司機呢?”
“他倆吃壞了肚子,我讓別的車把他們送回去了。怎麼,平時聽說我動別人你查我,現在聽說有人動我你還查我?這有點過了吧。”
“我告訴你聶寶華,別耍花樣,不然遲早翻車!”
聶寶華笑了,“沒什麼事兒我可以走了嗎?人家客戶還等著我呢。”
衛國平上了麵包車,剛要讓湯志遠開車,忽然車載步話機響了。
“各單位注意,在寧江北郊盤山公路上發生一起傷害案件,一名男子受重傷,一名女子駕車墜江,車牌號是寧A8866……”
衛國平一驚,“是小雨的車!”
聶寶華在車裡看見衛國平驚慌失措的樣子,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幾天後,聶小雨的車從河裡被打撈上來,駕駛室的車窗不見了,但裡面空無一人,衛國平看著黑暗中的江水,整個人失去了平日的靈氣,像是一尊雕像一樣。
他鬍子拉碴、僅僅幾天的時間,看起來就更加消瘦和憔悴,他拄著一根木棍跌跌撞撞走在河灘上、四處尋找著任何的蛛絲馬跡,不時抬頭大喊著,“聶小雨!聶小雨!”
他的嗓子早就啞了,聲音破碎且無力,但還是一聲聲喊著,忽然看見岸邊有一個紅色的東西,趕忙跑了過去,摔了一跤也絲毫顧不上。他撿起那紅色的東西,發現只是一個破塑膠袋,不禁十分失望。
衛國平強打起精神,繼續喊了起來,“聶小雨!”
旁邊的湯志遠一臉擔憂的看著他,連打帶勸好久,才帶著衛國平回去。
刑警隊辦公室裡,劉順奎帶著隊員們還在工作著,但明顯大家都心事重重,衛國平的位子上還是空的。
徐軍拿過一片書頁,“這是醫學院保衛科送來的。”
劉順奎道:“拿到技術科,讓他們對照一下是餘愛芹哪本書上掉下來的,別忘了影印幾份咱們用。”
“二叔,郵局又幫咱們篩了一遍,但過去一年內沒發現哪個地址有異常收發信件的情況。”
“看來餘愛芹跟這個筆友之間還有別的交流方式,再找找——小湯,趙公子的資料查的怎麼樣了?”
湯志遠耷拉個臉搖了搖頭,答非所問,“打撈隊的搜救行動今天已經停止了,他們說這麼多天過去了,不可能有生還者了。”
劉順奎嘆了口氣,“他可怎麼辦哦。”
大家同時陷入到奇怪的沉默中,氣氛十分壓抑。
……
另一頭,已經忙完生意的聶寶華回到寧江,找到了司機以及寶麗,二人被帶至一處廢棄工地裡,周圍小弟二話不說上去就打,直將那司機打的奄奄一息,眼看就要不行了。
旁邊的寶麗早已面無血色,抖若篩糠。
滿臉胡茬、面容憔悴的聶寶華走過來看著她,“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我說不說有區別嗎。”寶麗已經絕望了。
聶寶華冷聲道:“之前在江邊,我給過你機會,可你不要,反倒選擇繼續跟趙剛一起算計我——為什麼?”
“給我機會?假裝原諒我,故意告訴我你要去上海,然後將計就計除掉趙剛,你壓根就是想利用我!可惜,你沒想到我會在同一天去收拾聶小雨吧?聶主任,我跟你學的這招兒還行嗎?”
聶寶華狠狠反手給了寶麗一巴掌,寶麗嘴角流出鮮血,“如果你不給趙剛報信,我會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也許從上海回來我們真的可以重新開始……可你太讓我失望了!”
“失望的是我!你把我們姐弟當棋子兒,可你不也是趙公子的棋子兒嗎?我當初是看你一個人提著刀砍得四五個人滿街亂竄才喜歡上你,現在呢?你巴結趙公子的樣子比狗還賤,我噁心!”
聶寶華惱怒地用力捏住寶麗的下巴,兩個人離得很近,寶麗忽然一下吻上聶寶華的嘴,然後狠狠咬了一口,聶寶華嘴被咬破,又驚又怒。
寶麗大喊,“聶寶華,我和你妹妹在那邊等你!我們一家團聚啊哈哈哈!”在這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中,三火用麻袋套住寶麗、大江跟豁子把司機也裝進麻袋,一起扔進了深不可測的地基。
聶寶華帶著手下抓身離開,身後的水泥車開始往地基裡傾斜水泥。
“我妹妹呢?”離開時,聶寶華問身邊的保鏢,保鏢道:“這幾日一直在找,車子打撈上來了,看車窗被破痕跡,人應該活下來了,但目前卻一直聯絡不上。”
“還有那個衛國平,這幾天,幾乎天天在河邊守著,我們也不敢常去。”
“加大力度尋找!”
“是!”
是夜,河灘上,衛國平還在深一腳淺一腳地躑躅前行著,忽然他的棍子碰到了一個東西,他撿起來是一個被水泡過的包裝盒,正是聶小雨當初送他的錄音機的外殼。
衛國平大喜,衝著黑暗的河水大喊,“小雨是你嗎?我知道是你!你快出來吧!”
黑暗中並沒有任何回應。
衛國平還是不放棄,“聶小雨,再不出來我可真生氣了,不許再躲著我!你給我站住……”
說到這裡,衛國平愣了一下,隨即像受到什麼東西激發一樣大喊起來,“站住!站住聶小雨,你給我站住!我是衛國平!我命令你站住……”
忽然腳下一個踉蹌被一塊石頭絆倒,他虛弱地倒在地上、嗓子已經完全說不出話,只能發出很小的聲音。
“站住、站住……”
河灘上寂靜一片,似乎時間在這裡停止了,他的雙眼空洞無神,他似乎躺在懸崖邊上,只需要稍稍翻身,這一切痛苦就可解脫了。
就在衛國平緩緩翻動身子之時,突然有一隻手伸過來把衛國平拉了起來。
“山河?!”
陳山河看著河面不說話,“都這麼多天了,你再這麼下去,自己都垮了,還怎麼救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