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章 我們肯定是要熬夜的

秦寧寧的運氣說不清是好還是不好。

導師抽中的第一組十個人中，意外地只有她一個是F班。

按照順序站好後，偏偏還夾在兩個紅色衣服的A班練習生中間，灰色訓練服當真是格外顯眼。

秦寧寧不動聲色地瞥了瞥兩邊的人。

左手邊的那個叫嚴懿娜，右手邊的是程悠。

兩個人基礎都不差，即便是再評級，最低也是B。

這也就意味著，她無所謂今天表現的好與壞了。

哪怕拿出最好狀態，超常發揮，她也不可能在兩個A班的夾擊裡，得到導師的半分好印象。

參照物實在影響太大。

秦寧寧咬牙。

她得做出一副努力謹慎的樣子來，至少做出不夠舒展的瑟縮姿態來，才好讓明天的自信唱跳，更有眼前一亮的效果。

事實上秦寧寧也確實是這樣做的。

她賭贏了導師與所有人，包括觀眾的心理。

導師眼裡且不留情面的批評也如期而至。

被當眾下面子的秦寧寧低頭擦淚，肩膀微微顫抖。

惹人憐愛的脆弱背影一如初舞臺那天。

心裡卻想著，今天是一定不能回寢室睡覺的，必須要熬夜練習，直到正式的再評級前，絕不能在鏡頭前流露出半分洩氣。

最好是連不得不吃的飯，都吃得很快很快。

回到人群后，井瑞瑞適時地遞來一張紙巾。

秦寧寧邊接過來邊小聲道謝。

聲音不高不低，足以讓前兩排聽到她嗓音裡壓抑的抽泣。

“她好倒黴。”

有聲音窸窸窣窣地響起。

“站在兩個A中間，跳的再好也沒用。”

“誰說不是呢，人比人氣死人。希望我旁邊不要都是大神，一個就夠，讓我抄抄作業。”

“但是那兩個A賺到了，旁邊有個差的，顯得她們就特別好了。真想看看A班拉一起跳，這樣才能看出她們到底是什麼樣。”

抽選模擬考核還在繼續。

秦寧寧漸漸平復好情緒後，身上的擔子也輕下來，看著其他練習生們錯漏百出的舞姿，偶爾也會跟著大家笑一下。

很快，井瑞瑞也被抽到了。

井瑞瑞這組也是少見，導師抽到的全部是D班與F班的基礎薄弱的練習生。

因此，當BGM響起之後，堪稱是群魔亂舞，魔音繞耳。

一開始還勉強看得出是在跳主題曲。

到了中後段，基本上就已經脫離跳舞範疇，開始你抄我我抄你，有往左轉的有往右跳的。

導師氣極反笑，搖著頭一臉無奈地轟她們趕緊下去。

井瑞瑞抿著嘴，尷尬地小跑回來。

羞愧的情緒讓她耳朵都紅紅的，手縮排袖子裡，半握著拳擋在臉前，看其他人的表演。

秦寧寧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她想，以井瑞瑞現在的水平，想要逃離F班，似乎很有難度。

或許，這是個好機會。

秦寧寧目光望向人群的前方，新一組正在接受模擬考核。

右邊第三個穿著黃色訓練服的，是網紅柳微微。

同樣也是，井瑞瑞在節目裡似乎很在意的朋友。

柳微微跳得格外賣力，升入B班不成問題。

聽說她們是進入節目後才認識的新朋友呢。

秦寧寧斜睨了井瑞瑞一眼。

這個穿著灰色訓練服的人，正在給她的好朋友鼓掌，眼神熱切又欣慰。

她不會是那種纏著已經練得很好的朋友陪她熬夜練習的人。

不知怎麼地，秦寧寧莫名生出這樣堅定的想法來。

所以，她可以……

“今天晚上，要一起練習嗎？熬夜練習。”

秦寧寧對井瑞瑞發出邀請。

“知蘭說過要和我，韓揚和夏鳴棠一起熬夜練習唱跳。所以，你要一起嗎？”

“反正你也想要再努力一下的吧，自己練是沒辦法進步的，一定要有厲害的帶著才可以，對吧，乾脆一起好了。”

她看到井瑞瑞的表情從愣怔到猶豫思考，接著是小心翼翼地問詢。

“我加入的話，會不會打擾拖累到你們？”

“沒關係啊，”秦寧寧笑著盯住井瑞瑞的眼睛，“反正……”

秦寧寧的視線越過井瑞瑞，越過許多人，最後落到相隔甚遠的方知蘭身上。

“我們肯定都是要熬夜的。”

約定就此達成。

晚上，方知蘭見到跟著來的井瑞瑞時，也只是意味不明地深深看了井瑞瑞一眼，沒有說什麼，就帶著她們開始了從頭到尾，從唱到跳的全方位練習。

夏鳴棠倒是不停地活躍著氣氛，像一隻沒心沒肺的活潑小狗，甚至會在休息時，一邊嚷嚷著不幹啦要累死了，一邊大膽地往井瑞瑞懷裡鑽。

又蹭又撒嬌的，井瑞瑞都忍不住伸手，溫柔地摸她的頭。

這個時候，坐在井瑞瑞另一側的秦寧寧就會出手。

她斜斜地倚在井瑞瑞肩頭，一隻手攬過井瑞瑞的胳膊，另一隻手去戳夏鳴棠的額頭。

畫面當真是和諧。

和諧到方知蘭只能悶頭喝水。

韓揚抱著羽絨服一屁股坐過來，不停地在羽絨服裡掏啊掏，掏啊掏。

在方知蘭忍無可忍的視線下，最後掏出來一袋脆脆硬硬的老式沙琪瑪。

“隊長來一塊？”

嘴上雖然發出詢問的聲音，實際上動作麻利地撕開外包裝，接著撕開透明的小包裝，然後直接塞進方知蘭手裡，根本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自己也拆開一塊後，喊一聲夏鳴棠接著，揚手把剩下的連同包裝袋一起，精準投進夏鳴棠的懷裡。

方知蘭：……

心好累。

拉扯這樣三個隊友，心理和精神都很過山車。

還好這是最後一票，幹完再也不用幹了。

方知蘭覺得自己也變得離譜起來。

也許是徹底認定了出道無望，所以開始不斷暢想轉演員之後演戲的日子。

甚至開始靠這些虛幻的美好，維持當下的精神狀態。

人果然是會變的。

方知蘭想。

吃完沙琪瑪後，她把包裝袋團成一團，像是籃球運動員那樣，抬起手，對著垃圾桶進行投籃。

包裝袋太輕，又太不聽話，飛出去半米就展開，最後落在離垃圾桶很遠的位置。

秦寧寧走過去撿起它，連同手裡拿著的井瑞瑞與夏鳴棠的垃圾，一同扔進了垃圾桶裡。

方知蘭冷漠地看著秦寧寧的背影，又在秦寧寧轉身的剎那，抬手捂臉，狠狠揉搓幾下，換上隊長面具。

人果然是要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