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章 門面，是你的了

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井瑞瑞還以為是在自己家的床上。

眼睛也不睜，像往常那樣翻了個身。

緊接著，梆的一聲，小腿狠狠砸在冰冷的鐵欄杆上。

？！

攬著大鵝的井瑞瑞瞬間清醒過來。

床簾的遮光效果好到出奇，睜眼一片漆黑，半絲光線也無。

井瑞瑞緩慢地眨眨眼睛，手順著睡衣摸過去，摸到了隱隱作痛的小腿。

疼痛隔著一層睡褲，有點不真實。

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指尖就用力按了下去。

“嘶——”

井瑞瑞咬唇，抱著腿慢慢縮成一團。

好疼，怎麼會磕到這裡……

手胡亂往外摸去，摸到欄杆時，井瑞瑞才想起來，自己不是睡在家裡。

睡在她心心念唸的選秀節目，《花路練習生》所在的大廠的寢室。

她緩慢地爬起來，整理好睡衣，輕手輕腳地拉開床簾。

比起床簾內，寢室明亮太多。

寢室的窗簾掛上了兩層，一層厚重遮光，一層輕薄透亮。

眼下只有透亮的那層在勉強工作，光線穿過它，輕柔地灑進來，寢室內的一切都盡收井瑞瑞眼底。

斜對面的床鋪……已經沒人了？

井瑞瑞總算想起來，寢室內掛著一面石英鐘，她忙抬頭去看。

時針剛好指在10上。

才十點……

井瑞瑞攏了攏被子，把大鵝抱進懷裡，幾分鐘後又探頭出去，看董蓉和夏鳴棠的床鋪。

這兩個的床簾拉得緊緊的，訓練服還搭在底下的椅子上，拖鞋左一隻右一隻，和它們的主人一樣天馬行空。

看起來都還在美夢裡，太好了，她的動靜沒有吵到她們。

井瑞瑞安心地舒出一口氣。

至於已經不在寢室的鄭思南，井瑞瑞並沒有聽到她洗漱整理的動靜，所以也無法確定，對方是何時離開寢室，又去了哪裡。

肯定是練習室吧，以前的節目都這樣，認真的孩子不需要選管來敲門，就早早去練習。

井瑞瑞躺回床上，將臉埋進被子裡，細眉微皺，蹭著柔軟舒適的棉被。

可是床上好溫暖。算了，反正還不到和微微約好的時間，再睡一會兒吧。

回籠覺確實會更讓人感到滿足。

十一點二十分，井瑞瑞精神抖擻地起床。

洗漱，護膚，化妝，換上F班專屬的灰色訓練服，再穿上黑色羽絨服，時針剛好來到十二點的位置。

井瑞瑞準備出門時，夏鳴棠和董蓉也先後醒了過來。

兩個人像魚一樣在床上撲騰幾遭，最後被各自趕來的隊友從床上趕下來。

此刻大部分練習生都掙扎著開始起床。

井瑞瑞原本打算著，如果柳微微還沒起來，她就在她們寢室門外等上一會兒。

沒想到她前腳走出自己的寢室，羽絨服還沒套上的柳微微後腳就從她的寢室跑了出來。

“瑞瑞！”

柳微微馬上就發現了井瑞瑞，一邊往這邊快步走，一邊穿羽絨服。

“早上好微微，你睡的好嗎？”

“還行吧。”柳微微和井瑞瑞並肩下樓梯。

“說實話這個條件比我大學宿舍好太多了，我們學校是八人寢上下床。不過大三下學期我就搬出來住了，這麼久了再睡這種窄窄的床，還真是有點不習慣。”

柳微微吐槽著自己大學時的經歷，井瑞瑞笑眯眯地回應她。

穿過新鋪的大路，沿著修剪漂亮的綠化帶，她們來到了節目組為練習生特意設定的食堂。

食堂單獨一棟樓 ，緊挨著被裝修成練習室的大樓。

地面乾淨，窗幾明亮，一排整潔的視窗裡，身穿白色廚師服戴著口罩的阿姨們，正不斷地將熱騰騰的早餐擺出來，供練習生們自助。

“我的天，食堂也這麼好？”

柳微微新奇地轉著腦袋四處打量。

早餐種類很豐富，從南到北，從東到西，代表性的那些全都有。

油條油餅豆漿胡辣湯，水煎包小籠包燒麥甜豆腐腦，三鮮豆皮熱乾麵，蝦餃紅米腸叉燒包……

當然也少不了三明治飯糰咖啡酸奶牛奶。

柳微微端著小籠包叉燒包，伸長脖子問打飯阿姨，明天早晨是不是還有這些。

阿姨眼睛彎成月牙，告訴柳微微和井瑞瑞，明天不一定還是這些，但是以後肯定會有，因為管食堂的告訴大師傅，早餐儘量輪換著做，不要每天都是那幾樣，不要讓練習生們吃膩。

柳微微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今年的安排怎麼會這麼奢華啊？我跟你講瑞瑞，我真的有理由懷疑節目組中了彩票。就它們平時那摳摳搜搜的風格，不是中了好幾個億，幹不出來這麼有良心的事。”

井瑞瑞被逗笑，夾起一顆蒸餃吹了吹，慢悠悠和柳微微說：“你說的也有可能，但是這樣很好呀，本來訓練就會很辛苦，吃的花樣多一點，就會開心一點。”

“也是。”柳微微咬下一口小籠包，皮薄餡大，“反正最後都吃到我們嘴裡了，不虧待就行。”

吃過早飯，兩人趕往練習室，在F班教室門前，柳微微叮囑井瑞瑞，說她會盡量早早學會，然後來教她。

就算學不會也沒關係，到時候她拉著井瑞瑞一起，去B班找喬俏也行。

雖然喬俏是B，但是綜合實力比起A班的部分練習生，可是一點也不差。

這點大部分練習生都清楚。

別看A班現在九個人滿滿當當，實際上哪幾個撿了大漏，練習生之間還是有共識的。

最倒黴的自然就是田野，被隊友牽連，直接從A掉到F。

第二可憐的就是喬俏，耀凡第一個上場評級，本就不佔優勢，偏偏隊友還是綜合實力強到可以爭C的謝意珂。

導師團開場給了個首A，就不好再給第二個A，只能委屈喬俏去B班。

不然的話，這兩位也是板上釘釘的A。

“可惜了，都是命啊。”

看著穿著灰色訓練服還神色自若的田野，有人小聲感慨。

“什麼命不命的，她又不是回不去了。”有聲音嘲諷道，“與其在這裡可惜人家，不如關心關心你自己，能不能參與主題曲錄製的事情吧。”

“不要再說了，小心被聽到拍到。”有人輕輕去拉說話的人的袖子。

這點擔憂實在多餘，因為被談論的物件離她們有段距離。

在田野一行人之後進來的練習生，都有意無意地自動遠離田野等人，在其他位置站定。

人群顯得尤其涇渭分明，四方河的六個人彷彿被孤立。

幾乎每個踏進F班的練習生，都會對正在扒舞練習主題曲的田野等人，投去帶有各種情緒的目光。

有好奇的，有看不慣的，有憐愛的，也有幸災樂禍的。

並非其他人故意搞什麼抱團霸凌。

不如干脆說，在後面進來的練習生眼裡，是四方河的人先抱團的。

如果四方河只有兩三個人在，其他練習生或許還會鼓起勇氣，主動打招呼進行社交，站在她們旁邊。

可是四方河有六個人，還在勤勉地自學主題曲。

這種情況下，幾乎沒有練習生會想要主動走上前。

融不進去，根本融不進去。

還是不要打攪人家為好。

抱持著這種想法的練習生佔了上風，自動隔開足夠的距離，以免妨礙到四方河的人。

井瑞瑞進門的時候，就是這樣一派景象。

四方河六個人佔據一個角落，對著教室自帶的落地鏡練舞。

其餘練習生聚在另一頭，或是神態輕鬆談天說地，或是沉默不語盯著地面，也有幾個跟著四方河的人比劃動作。

井瑞瑞站在門口，掃視一圈室內，最後將目光放在位於教室前面的桌子上。

桌子上擺著一個平板，裡面應該是有編舞老師們錄製的主題曲舞蹈。

不過看情況，好像除了田野她們，其餘人都沒有動過平板……

果然，還是準備得不夠多。井瑞瑞咬唇。

節目流程的大概設定她也瞭解參與過一些，提供平板電腦供練習生們自主扒舞練習也是她提出來的。

結果獼猴桃那邊反饋說，要在這個環節挖掘練習生的個人閃光點，增進練習生之間的碰撞互動，所以一間教室只提供一臺平板電腦。

這種安排，至少在她們F班，好像並沒有引發什麼值得拍的互動碰撞。

如果其他班也沒有的話……

井瑞瑞咬牙，暗暗做出一個決定。

那以後她們家贊助的節目，就不要這種環節好了，簡單點，皆大歡喜才好。

“你是在扮演門神嗎？”

背後突然傳來一道笑意盈盈的聲音，井瑞瑞慌張回頭。

是天銳的人，B班的方知蘭，D班的夏鳴棠，以及F班的韓揚和秦寧寧。

說話的是秦寧寧。

“抱歉，我在發呆，擋住你們了。”井瑞瑞連忙讓開，臉上滿是愧疚神色。

夏鳴棠很歡快地衝她招招手，嘴裡還嘟嘟囔囔：

“哎呀我剛才不就說了，兩扇門呢，那扇又不是收費的，幹嘛不走那扇，你們真是的。”

方知蘭神色淡淡，對井瑞瑞微微點頭，隨口交待韓揚和秦寧寧好好練習，多照顧彼此，便拉著夏鳴棠去找各自的教室。

方知蘭前腳剛走，叼著一袋牛奶的韓揚後腳就大搖大擺進了門。

走進去了三五步，韓揚才想起門口還站著秦寧寧，回頭喊她：“進來啊，你也當門神？”

秦寧寧並沒有回應韓揚，韓揚似乎也習以為常，話撂下就不管了，轉身幾大步就進了人堆裡。

眼下門口只剩井瑞瑞和秦寧寧兩個。

有練習生注意到這邊的情況，交頭接耳起來。

“看看看，看那邊 門口，門口那倆。”

“誰啊？秦寧寧和誰？”

“井瑞瑞，我覺得她比秦寧寧好看誒。”

“秦寧寧其實也不差，我感覺是輸在髮色上。”

“你眼鏡是不是沒擦乾淨，井瑞瑞可比秦寧寧漂亮多了。”

“就是，你別整那些先入為主的印象。秦寧寧要是真的足夠漂亮，賽前網上評的就不是四大門面，就是一大了。”

“媽呀井瑞瑞那個頭，好小，那個臉，也好小。她今天還把頭髮全部紮起來，額頭都露出來。”

“有句話說得好，真美女就是無懼大光明。我就不行，沒劉海我會死。”

“秦寧寧的臉有頭髮擋住，都沒井瑞瑞的顯小。光是硬體就比不過。”

“哎，那個顧慕瑤來沒來，我想看她們仨站一塊。顧慕瑤當演員的，肯定頭臉也有優勢。”

“你很會挑事啊，一套一套的，是不是還要拉踩一下，上網上多了吧你。”

“少來，我是覺得美女站一起養眼，少用你那齷齪的心思揣測我！”

“喲喲喲還美～女～站～一～起～養～眼～”

“我看她就是想挑事。不過我猜，這事節目組早晚會挑起來。”

“這還用說，比美從古到今一直都有熱度……”

室內的練習生站的離門口有點遠，隻言片語偶爾溜進耳朵，也難以分辨具體內容。

秦寧寧立在井瑞瑞身側，深深地看了井瑞瑞一眼，然後扭頭看向室內，抬手將頭髮別至耳後。

“很漂亮呢。”秦寧寧眼睛盯著四方河的方向，突然開口。

井瑞瑞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四方河的六位練習生在田野的帶領下，似乎已經逐漸熟練了主題曲的動作。

作為出道多年的舞擔，田野的動作既有力度又有觀賞性，是難得的能將舞蹈的力與美完美結合的型別。

漂亮，是在說田野的動作吧。

“嗯，確實很漂亮。”

井瑞瑞看向田野的眼神裡，除了對田野個人形象的喜歡，還多了幾分欣賞和崇拜。

秦寧寧詫異地看向井瑞瑞，下一秒她就意識到，井瑞瑞是把她的話，當做是對田野的評價了。

“是說你哦。”

秦寧寧臉上浮現淺淡溫柔的笑容，聲音如同摻了糖的蜂蜜。

井瑞瑞轉頭，疑惑地望著秦寧寧。

“我？”

不等井瑞瑞向秦寧寧確認，對方是否再說自己漂亮。

秦寧寧就俯身過來，溫熱的呼吸掃過井瑞瑞臉頰和耳朵，聲音裡夾雜著捉摸不透的情緒。

“門面，是你的了。”

在這個沒有人看到，也不會被拍到的角度，秦寧寧臉上的笑容褪得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