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章 以前的練習生是犯法了嗎

餐車推上來的時候，楚涵正在跟黃子弗抱怨。

選管姐姐來得太早，她還沒來得及和家人說一聲，手機就被迫關機交出去。

黃子弗把向日葵鬧鐘擺在床頭，笑她：“我不是提醒過你了，是你自己拖延。”

“我也沒想到會這麼早，還先從我們這頭開始收。”

楚涵撇撇嘴，抱著大鵝捶它回彈力滿分的肚子，一下又一下地發洩著不開心的情緒。

串完門的顧慕瑤回來，表情神秘地講著誰和誰住一間，哪間寢室看起來氣氛不太融洽的八卦

當然，顧慕瑤也沒忘記被單獨分出去的高慈恩。

“三個都是四方河？”聽到高慈恩的情況，楚涵挑眉，“田野不在裡面？”

顧慕瑤搖頭，說：“不在，是艾鈺、徐其真和孫佳瑩三個。”

很快想起來什麼，顧慕瑤又補了一句：“田野在慈恩對門，跟天銳的那三個一間。”

可惜黃子弗和楚涵都沒聽進去後面的。

孫佳瑩……

那個不太能承壓，牽連四方河整個公司掉評級的練習生啊。

楚涵和黃子弗雙雙沉默。

這一幕發生的時候，黃子弗和楚涵就小小地爭論過幾句。

也許是年長几歲，經歷的事多，見過的人也多。

黃子弗便覺得，局勢發展成這樣，怪不了孫佳瑩，也怪不了徐其真。

年輕的孩子們出發點往往都是好的，徐其真也只是心心念念地，想要幫幫隊友罷了。

只是沒有人能想到代價會這麼大。

世界不過是提早向她們展示了，當命運被捏在他人手中，規則會是何種形狀。

孫佳瑩的崩潰，也可以理解。

楚涵一貫地對黃子弗和本公司以外的人不留情面，雙手抱臂靠著椅背，冷哼一聲。

“是她不爭氣。如果是我，我還會對導師提要求，如果我能做到等級提升到A，我的隊友們也要獲得加試升等級機會。”

黃子弗啞然失笑。

怎麼能反過來跟導師提要求呢，她們是練習生，是被無數目光關注審判的物件。

不可以太尖銳，不可以太冒進，要留一個好印象，要……

正打算開口的黃子弗突然愣住，笑容凝固在她的臉上。

為什麼，一定要按照規則做。

她怎麼變成這樣一個人了。

從決定再次參加選秀開始，就很自然地，用自己的所謂成功經驗，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指導她的隊友們，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經驗只是廣袤無垠的雪地裡，一條被踩出來的安穩的路罷了。

打著雪仗走，堆著雪人走，滾著雪球走。

這些同樣是路。

看著前面那些年輕熱烈的背影，黃子弗垂下頭，睫毛顫動，遮住她盛滿無奈和悲傷的眼睛。

片刻後，黃子弗抬起頭，聲音輕卻有力：“你不會。”

楚涵當即眉頭高高挑起，正要反駁黃子弗。

卻看到黃子弗臉上掛著笑容，溫柔的目光注視著舞臺上的人。

“因為你一直都會是A。”

什麼啊。

楚涵端正了坐姿，心想。

這種事還用說嘛，她當然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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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聽到孫佳瑩和高慈恩一個寢室，兩人難免不會想起金字塔上發生的那段小插曲。

仗著她們的第四個室友不在，顧慕瑤壓不住自己熊熊燃燒的八卦之心，想要再說點什麼時，被門外的吵鬧聲打斷了。

原來工作人員帶著餐車來拯救她們了。

“走吧，去看看今年的盒飯怎麼樣。”

想起自己當年吃過的冷硬米飯，和毫無色香味可言的菜，黃子弗忍不住抖了一抖。

能跟大廠盒飯媲美的，大約也只有劇組層層抽成後落到群演手裡的盒飯了。

揣著乾脆明天就去便利店進貨的想法，黃子弗慢悠悠來到餐車前，當場驚呆。

以前不都是一葷兩素的普通盒飯麼？

怎麼今年改成移動打菜視窗模式了？

餐車推上來兩輛。一輛上裝著一桶熱氣騰騰的米飯，一桶撒著蔥花的玉米排骨湯，還有三個肉菜，鍋包肉，白灼蝦，椒鹽雞翅。

另一輛上是六個素菜，番茄炒蛋，清炒西蘭花，清炒藕片，紅燒茄子，酸辣土豆絲，麻婆豆腐。

被香味吸引來的練習生比聚在一堆的麻雀還要吵。

“竟然有湯！好燙好燙！”

“可以自己打嗎？想吃什麼打什麼嗎？”

“可不可以不要米飯？”

“番茄炒蛋是甜的還是鹹的？”

“這個鍋包肉好正宗！”

呆若木雞的黃子弗被擠出人群，還是楚涵回頭找她時，發現她不在身邊，才做主也給她打了一份飯。

“子弗你怎麼回事，發什麼呆，吃飯還不積極。”

楚涵端著兩份飯從人群擠出來，用手肘戳了戳黃子弗，示意她回寢室吃飯。

黃子弗呆愣愣地跟著楚涵和顧慕瑤回了寢室，接過飯和湯，拆開筷子，面對著如此高餐標的飯菜，突然生出一種不知從哪裡下手的迷茫。

“怎麼了子弗姐？不舒服嗎？”

顧慕瑤見黃子弗一副吃不下的模樣，有些擔心。

“啊，沒，只是……”

黃子弗夾起一塊鍋包肉送進嘴裡，外酥裡嫩，酸甜可口。

六年前，她度過的那段時光，應該沒有被篡改記憶，沒有隨著時間流逝，加上了什麼根本不存在的，被她虛構出來還信以為真的吃苦記憶。

那她六年前過的是什麼吃糠咽菜的苦日子啊？以前的練習生是犯法了嗎？

“要是以後每天的盒飯都能保持這個水準就好了。”

黃子弗幽幽嘆氣。

“子弗姐，你的願望極大可能是要落空的。”

顧慕瑤一臉認真：“因為劇組的盒飯都不能保證從一而終。”

黃子弗和顧慕瑤對視一眼，各自想起曾在劇組度過的那些大同小異的苦日子。

不用說一句話，空氣裡就寫滿了“我懂你”。

“打住。”楚涵吐出一塊骨頭，冷哼一聲，“能不能說點讓我也有參與感的共同話題。”

“那還是吃飯吧。”

黃子弗埋頭，臉上劃過一絲笑意。

“咱們三個的共同話題，應該只剩下對公司進行內部抹黑這一項了。”

自選式餐車盒飯很快就傳遍了所有寢室。

根本用不著工作人員再往前推，練習生們紛紛小跑著趕過來打飯。

嚷嚷著餓了的喬俏也拖著步子，和三個室友一起打好飯回來。

進門後謝意珂伸手拽過椅子，坐到喬俏桌前，很自然地開始剝蝦。

任秋璐看得直呼好傢伙，說謝意珂也忒盡職盡責，關愛隊友到這種細緻入微的份上。

謝意珂沒說話，是喬俏晃著腿解釋的。

“因為我的牙齒不好啦。”

喬俏張開嘴，給任秋璐看自己的牙。

天生俏皮的小虎牙，原來是個壞心眼的，偷偷摸摸把原本那個位置的牙齒擠進了裡面。

“我以前吃蝦不剝殼，喜歡聽蝦殼在嘴裡吱嘎吱嘎的聲音。所以總有一些碎掉的蝦殼，會塞進兩顆牙的縫隙裡，有時候還會扎出血。”

“珂珂怕我哪天因為蝦殼感染口腔傷口噶了，就強制剝奪我嚼蝦殼的權利。”

說著，喬俏看了一眼一本正經剝蝦殼的謝意珂，抬起手擋在嘴邊，小聲跟任秋璐講。

“後來珂珂就發展成，只要我們團一起吃飯，飯桌上的蝦全部由她剝殼處理後分給我們，這種習慣。你也有份哦。”

喬俏話音剛落，任秋璐就收到了謝意珂遞來的剝好殼的白灼蝦。

不聲不響的宋明珠排好隊，也領到一份。

任秋璐捧著白淨的蝦仁，眼角泛起淚光。

“大佬，我能喊你謝姐嗎？”

不等謝意珂說話，喬俏先嚷起來：“那也要喊我喬姐！”

任秋璐不肯：“喬妹！”

“喬姐！”

“喬妹！”

“喬——”

“俏寶！原來你住這屋啊！”

喬俏和任秋璐額頭都快抵到一塊，越演越烈的劍拔弩張的氣氛，直接被這聲“俏寶”喊散了。

任秋璐搓搓下巴：“俏寶？”

又一捶手心：“俏寶！”

喬俏望著門口一臉喜色的柳微微，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網紅你來的真是時候啊。”

喬俏寢室門口站著的，正是柳微微和井瑞瑞。

柳微微絲毫沒意識到，自己又在大腿心裡被記上一筆爛賬。

倒是井瑞瑞，很貼心地和氣鼓鼓的粉發小惡魔喬俏解釋，她們去打飯時，聽別人說喬俏她們住在這邊，所以過來打擾一下。

臨走前，柳微微還心大地對喬俏喊：“俏寶，明天主題曲的事就拜託了啊！”

氣得臉頰鼓鼓的喬俏直接撐手托腮，理也不理。

打好飯後，井瑞瑞和柳微微分道揚鑣回到自己的寢室。

恰好董蓉和夏鳴棠在一張桌子上邊吃邊聊，也把井瑞瑞拉了進來。

井瑞瑞話少，吃飯慢條斯理，主打一個陪伴和傾聽。

董蓉和夏鳴棠是兩個小話嘮，飯都涼了，聊天的話題才進行到第三個。

角落裡一個人默默吃飯的鄭思南覺得耳朵有點累。

她不明白，明明看起來是很喜歡安靜的人，怎麼能融入那兩個熱鬧的人的。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

鄭思南繼續埋頭吃飯。

沒必要為不想幹的人和事浪費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