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南合上書,良久她都沒有反應過來。
這本書後面有被撕裂的痕跡,顯然後面的內容估計不是什麼好事。燭南就這樣停在最後一句話,“這已經是我的第四世了。”
樂正初之前與燭南說過,他確實是穿梭在各個時空裡的人,這本書上寫的貌似是第一世和第四世,但都沒有結局。燭南還是不知道樂正初是如何穿梭的,要付出什麼代價嗎?而現在這個時空的樂正初應該是第六世了。
燭南只感覺一種時間彈指間驟變,心中對這本書的主人有了前所未有的敬佩,但與此同時,悲傷也湧上心頭,甚至可以說是憐惜,燭南只覺以後再也不好的同樂正初開玩笑了。
仔細看來,這書,貌似是本日記,明明是第一人稱敘述,卻總給人一種旁觀者的視覺。而樂正初開頭那句,“作者毫無邏輯,想一出是一出”,還有什麼“若有讀者請見諒,若沒有,更好”之類的話,讓燭南更是摸不著頭腦。樂正初究竟是經歷了什麼,此書寫得確實如他所說沒有邏輯,也斷斷續續。他到底是想讓別人知道還是不知道啊,還是說是想要給什麼特別的人知道,還是純純的自述,自我嘲笑。裡面的“我”完全不像是樂正初的風格,他不會這麼自嘲的吧……難道自己所看見的樂正初是偽裝的,她到底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嗎?一種愧疚感默默掠過,揪心。
最後,燭南到底還是沒有懷疑這本日記的真假。雖說這本日記是憑空出現在她的桌上的。一般這種劇情吧,一定是有人刻意想讓她知道些不是一般人的事。所以,樂正初現在怎麼樣了呢?
縱使燭南心中不安,卻也不敢表現出來。此處四下無人,但她最近總有一種感覺——有人一直在監視著自己。至於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不確定,但是應該就是在她來到所謂的系統組局打牌的時候。她從前還能說,人生地不熟的,定是被誰連累的。現下她只能心中長嘆一口氣,卻沒有覺得多麼的驚慌,只是有些擔憂別人,別人是誰,她心中還是不想承認。
她望著這緊閉的客棧門,心中滿是感慨。她待在這不過幾月,不對,好吧,快一年了,就已經有種恍若隔世之感。如今,自己是怎麼來的,怎麼回去是分毫不知,還被捲入這一場場紛爭中,捲入就捲入吧,反正也沒事做,但是她彷彿就是個油瓶,沒有幫到什麼,還總是拖累。不是強迫別人幫助自己的朋友,就是自己被人抓,還要怪別人連累。真是好不要臉。
她的這次穿書真是夠失敗的。故事都是別人的,我平平淡淡,什麼也沒有。腦海裡不知從哪裡飄來一句話,“把他人的故事串在一起就是你的故事。”
她只覺得有理極了,彷彿頓悟般跳起,尋找起紙筆來。也不覺這話是從自己稀裡糊塗悟出來的,還是腦海裡不知何處冒出來的。
於是,終於習慣了拖拉的她,決定大幹一場。自己拿來紙筆,開始梳理一下,看看這個世界到底混亂成什麼樣了。也好理清樂正初的過去。
由於第一次做,她費了好些功夫,明明剛剛才看完那本沒什麼邏輯的日記就已經頭疼了,現下還要把這龐大的世界聯絡起來,像是一顆顆掉落的珍珠,重新串成一條完整的手鍊。她用自己看得懂的符號寫的,要不然,萬一真有人監視,也要讓他破密才行。光是這麼想想,燭南就覺得自己絕頂聰明。
那麼,用什麼來代替樂正初呢。左思右想,既要簡單好畫,又要只有自己能懂。額,還真是有點難度,得是什麼代表性標誌。
不知什麼時候,燭南腦海裡冒出了好久好久好久之前的記憶,模糊又彷彿刻在心上難忘。只覺得是一個下雨天,卻是火光搖曳,熱鬧與孤獨只是隔了一條暗黑的街道,不記得那人什麼模樣,只記得手腕上那漆黑的手錶和手上拿著的那把深黑色的傘。燭南只覺熟悉……那人莫不就是……樂正初……
想法一旦冒出,便越發不可收拾。寂靜的空間裡,她的呼吸都變得沉重。風像是在打她的耳光,叩擊她的心靈時,也將桌前的蠟燭打翻,紙張被點燃,她看著那點點火苗久久挪不開眼,火光中那人彷彿回過了頭,燭南這次沒有偏過頭,沒有飄過眼,只想看清,只想確認。
火苗沒有阻礙,瞬間席捲桌面,發出肆意的笑,眼看就要燒上來了,灼熱感已至臉龐,燭南猛的反應過來,迅速往後退去。果然,這種時刻身前總會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來了。
隨手捏個訣,火光就暗淡了,連桌面都是恢復了原先模樣。眼前只留高大的背影,就像那個雨夜,火光帶走了那份驚豔,事後連一點痕跡都不曾留下。(別問,問了就是她後來找了將近一年,毫無訊息,街坊鄰居都說沒有這麼個人。)
樂正初轉過頭來,心中還在想小燭南這次竟然沒有先開口調侃他,莫不是被嚇到了。正欲開口安慰,就看見這人眼尾發紅,這是哭了……
額……
燭南也沒有想到自己這麼不成器,連忙偏過頭去,稍微抬一抬,省的眼淚掉下來,丟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