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最近偶得一套功法,上面習的是時間之術。所謂時間,不過是一種持續性變化,時間表達事物的生滅排列,它與我們所處的空間存在聯絡,而現在、過去和將來之間的差別只是一種錯覺,所謂時空穿越本就是一種錯覺……
他頭一次被一件事完全吸引進去,無法自拔的喜愛,渴望深陷其中,然知自我所窺見的不過是一角之時,那種強烈的求知感如瀑布一般迸發,越發不可收拾,越是積累越是似佳釀那般沉澱得令人如痴如醉。
於是他沒日沒夜的練習,他放下了自己以往的喜好,尋找另一個自我,不理會外界的所有不相關,包括父母,包括朋友。
他的情感原先十分的豐富。他喜歡獨自一人站在安靜的窗前,看著外面的熱熱鬧鬧的景象,喜歡看這些人都在做什麼,看他們的動作,看他們的神情,猜測他們的內心,
不過,最喜愛的還是看到那些人慢慢轉過頭來,看見站在此處的他,然後嘴角上揚得比之前還要厲害,高高興興的朝著這邊招手,示意他過來,示意他加入這場歡鬧。
這裡始終都有他的位置,在這裡他也是他們的家人。
然而,他自下山後越發的無感。看高山流水,最起初,山是山,水是水。
而後時光流走,他的身心在變化,在成長。閱讀了無數前人優秀的作品,感悟了無數人的人生,山在他的心中逐漸有了情感,水也帶來了溫度。他彷彿看見書中的前人,與他們對話,與他們共情,身臨其境,但終究只能感受,真是應了那句“為賦新詞強說愁”。
再然後,他離開了他熟悉的山,熟悉的水,看到了更壯闊宏偉的山,望見了更清澈秀麗的水,可是他的內心沒有波瀾,除了感慨它的好,它的妙,沒了,什麼想法都沒有。他懷疑過自己可能生性冷淡,但內心的渴望卻不是這樣,他的內心和神情一樣毫無起伏,驚訝沒有,喜悅沒有,害怕沒有,感動沒有,他那曾以為傲的共情能力斷絕了。
畢竟那些在山水中的印記從來不是他。
“樂正是你的姓,你怎麼可以拋棄?”
……
“一樣。”
……
“什麼……叫一樣?”
……
“你為何不說話!我問你,什麼叫一樣?哪裡一樣?”
少年神情暗淡,他沒有回答,心中也沒有什麼波瀾。
對,都一樣,一個姓氏,除了別人叫喚的時候,沒什麼用處,何必呢!拋棄就拋棄唄。他可以自己給自己起一個更好的稱呼。更霸氣,更討人喜……
不過更多的原因,還是因為他覺得他該這麼做,他要退出他的家族,才能去做一些事,他要追求的事物會給家族帶來些麻煩,倘若沒有達到預期,也不至於牽連眾多。
“你若棄了這姓,日後不要後悔。”
“不會。”
“你就真的一個字也不願多說?”
“嗯,既然已經知曉,何必再問呢,不值得。”
“的確不值得。”
“嗯,自此,樂正家再無我這個人了。”
“你去意已決,當然勉強不了!你且自己去吧,不留。”
“感謝。”
這是少年與父親說的最後一句話,隨即他就離開了樂正府,沒有與誰告別,就像他只是普通的出去遊玩一番,還會無數次毫無反應的回來的那樣。
陽光輕輕的撫摸過少年的眼,他緩緩醒來。
原來是夢啊……
他冷笑一聲,任由裡衣凌亂的散在床間,慵懶的用手扶著身體,他都沒有料到過,他怎麼會做如此涼薄的夢。
當真生性涼薄……
“你好笨!”
嗯?什麼聲音?
“笨蛋,修煉這麼久,還什麼都不是。”
少年一下就反應過來,這聲音應當來自一個什麼精怪,他在書中見過很多次了。
“你叫什麼名字?”
“嗯?你什麼態度!本君的名諱豈是你能問的。”
“嗯。”乾脆的回應。
“你嗯什麼?”
“嗯嗯。”兩個嗯字似乎有意的間隔了一秒。
“額……,你在嗯……嗯?”精怪將兩個嗯字嗯的分明。
“嗯。”少年點點頭,表示贊同。
“啊啊啊,本君也是閒的,才來理會你這個無趣的人。”
“嗯。”這個嗯得輕鬆詼諧。
“本君單名一個染字,你的姓是什麼?”
“嗯……”少年遲遲沒有回答,只是一聲很長的嗯。
“你嗯什麼呢?再不說,本君走了!”
“哈哈哈哈,別走。樂正,我姓樂正。”
“好,重新認識一下,我叫樂正染。”
“嗯。謝謝!”
“不用謝,主人。”
“嗯。”
“你就沒什麼想知道的?”
“不叫主人了?”
“只有你讓我誠服,我才會那樣稱呼你。剛剛只是在締結契約。”
“哦。”
在樂正染還在感慨這人終於換了個詞後,他又開口了。
“小精怪,我要做些什麼,你能幫我做些什麼?”
“我叫樂正染!”
“嗯。”
“你……不喜歡這個姓。”
“為何不問不喜歡名。”
“我的名字可是很好聽的,只能是你的姓的問題。好了,以後叫我染就行,別叫什麼小精怪,難聽死了。”
“嗯,好。”
“由於你的等級還很低,所以現在我還不能現形,你已經選擇成為一個異能者,就不能後悔。你將一直活在各種時空縫隙中,時空混亂,也可能交疊。你將用你所學,在自己存活的情形之下,幫助更多人。”染知道,如果他不說,這人也不會好奇這個法則。
“就是永不入輪迴唄!”
“嗯。”這次終於輪到染回他這個詞了。
“知道了,孤軍奮戰!不能透露,對吧?”
“嗯。”
“我……”
“嗯”
……
最後,只是留下這一句長長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