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忘了我自己"

"?為什麼??"

“哥哥你那麼聰明,一定會記得自己的吧。"

"那當然。"

孩子起了,又回到陣營裡,一直維持著個隊形,一動不動地,兩眼空洞望著門外,腦子裡全是三個字:我好餓.....

實在忍不住了,他們就跑去屍骨堆裡,啃食骨頭,也能吃,只不過每個人都一副要吐了的表情。

他們不是吃人肉嗎怎麼還吃骨頭?是在維持光亮下的純潔嗎?他們是瘋子嗎?他們是人嗎?

這些問題,重重,令認遇安作繭自縛般,快被自己給折磨瘋掉,一個旁觀者,又怎麼揣測當局者的想法呢?

他甚至連這裡是哪兒?有什麼辦法可以逃離也不知道....這裡的他更是相顧無相識。

放棄。

放棄。

放棄。

這個詞語在他的心裡數了三遍,卻變得更加振奮, 他偏要不捨得。

“ཚར་སོང་།ངས་གླེན་པ་སུ་ཡིན་པ་བརྗེད་སོང་།ད་ཅི་བྱ།”།

ངས་བལྟས་ན།། ”(完了完了!忘記是哪個傻小子了!?真是的!這該怎麼辦啊?!)

“ཝེ།ཁྱེད་ཚོའི་སུ་ནི་ཧུའུ་ཞའོ་ཡུན་ཡིན།ཕྱིར་ཤོག”(喂!你們誰是,胡曉雲啊!出來?!)盲僧一直在重複這兩句話。

"別吵了!"江遇安不耐煩地敲了敲鐵檻欄.發出不小的聲音,剛剛飢腸轆轆,逼迫自己睡覺忘記飢餓的孩子們都驚醒了。

“怎麼了嗎?"

“沒事。"他煩燥地捋了擋劉海,打起精神來仔細聽。

一般有一點聲音他都會睡不著。

振作起來,卻又聽到一句話,“逃生遊戲,現在開始。”

轉頭一看,“嚯,又兩個人。”

瞧,這個狹窄的地方多了兩個人。

孩子們已經蠢蠢欲動,望眼欲穿了。壓抑著躁動不安的心。

"你們想幹嗎?"

“咳....那個,哥,你閉上眼睛吧。"這句話在同他說的,而另外一邊兩個人卻自覺地閉上了眼,背過身。

似乎大家都心知肚明瞭,只是不說出來而已。

於是他們也不隱藏了,向前,保持著原去的隊伍,向前架住那人,然後發揮出不屬於孩童的力量,將那人扯的四分五裂。

舉著那人的手卻又不盡溫柔,刺入他的血管,埋頭先吸吮紅豔的血液,看似從容不迫卻又急不可耐地將手臂上的肉啃得靡爛......

該怎麼形容這場景呢?江遇安想了很久,睜眼閉眼,都是這麼一副畫面,他是個缺乏想象力的人,沒有辦法怎麼去描述,只是想到了一句話:

"人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中。"

可惜他是個"盲人",不是眼盲,他是心盲。

“小乖,你先吃吧。"大一點的孩子作岀攔著周邊人的架勢,讓中間那個最小的孩子出了來。

但其實他攔與不攔都無所謂,大家都會讓著"小乖"的。

江遇安只是看著"小乖"向前,想了很多,卻偏偏記不起是他傷害了自己。

"小乖”有點傻,走三步摔兩步,跌跌撞撞地、在哥哥們的挽扶之下,才出圍,他應該有點營養不良,站立時會出現崴腳的狀況。

就這麼一個呆呆的孩子,他會吃人麼?

——答案是會的。

他毫不害怕甚至眼都不眨就咬下一大塊肉,用他殘缺的牙齒努力地,抿著,嘴角亮著骯髒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