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中,池晚音和蕭湛兩人分食了同一只燒雞。

吃飽喝足後,逃命了一整天的池晚音漸漸困了,靠著洞壁,上下眼皮在打架,整個人困得迷迷糊糊的。

蕭湛沒有睡意,見她困得不行,這也不是睡覺的地方。

眼見她小腦袋一點一點的,最後身子一歪,眼看就要摔下去,蕭湛連忙伸手,託著她的腦袋,然後小心翼翼的把人放平,頭枕在自己腿上。

‘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正是京城中用來形容池晚音的話。

池晚音的美貌是毋庸置疑的。

她眼睫安靜的瞌著,遮住那雙如春水般溫柔的眼眸。瓊鼻櫻唇,雪膚花貌,橘色的火光跳躍,映在她透著淡粉的緋紅臉頰上,美得似天上仙子。

此時那人間仙子淡蹙黛眉,喃喃道:“……好冷……”

她只著中衣,外披已然消失,變成了破布,此時正包紮著他的傷口。

蕭湛耳尖微熱。

視線不受控制再次落在她粉嫩的唇瓣上。

在水裡,他的唇和她的,曾親密相貼過。

蕭湛耳尖的紅蔓延,直到脖子根。

池晚音是被熱醒的。

睡到一半,總覺得頭有些熱。

剛開始她還以為自己也發了高熱,睜開眼睛仔細感受了一下,才發現是腦袋下面傳來的熱度。

坐起身一看,不知什麼時候她睡在了蕭湛的腿上。

而蕭湛靠著洞壁,蹙著濃密的眉,臉上是不正常的紅。

池晚音驚了一下,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額頭。

熱得驚人!

先前蕭湛就起了高熱,但沒有處理,現在到了下半夜,蕭湛的高熱更加明顯了。

池晚音沒有藥,現在也找不到郎中。

她只好把蕭湛放平,然後拿著剩下的破布,一遍遍跑河邊,將破布浸溼,然後敷在蕭湛的額頭上。

直到天明,蕭湛的高熱才退了下來。

摸著蕭湛已經正常的體溫, 池晚音累得直呼命苦。

熬了一晚的夜,照著清澈的河水,池晚音心情沉重的看著眼底下的一片烏青,嘆了一口氣。

誰家惡毒女配當得像她這般苦命的?

“池晚音,”身後傳來喊聲,“走吧。”

池晚音皺了皺眉,回頭看去。

蕭湛站在山洞口,他長身玉立,身上有些狼狽,但卻無損他清冷凌厲的俊美五官。晨曦照在他身上,澄藍的眼瞳有淡淡的光,顯出一種朦朧的美感。

蕭湛正處於二十歲出頭的年紀,整個人有一種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成熟與青澀。

他是張揚的,也是內斂的。

池晚音不大高興的站起來,緊繃著小臉:“你不許喊我名字,我與你還未熟悉到這種地步。”

夢中,她被蕭湛殺死之前,就是被他這樣喚了全名。

現在一聽見蕭湛喊她名字,總有一種下一刻蕭湛就會殺了她的異樣感。

“……”聞言,蕭湛俊逸的臉上飛快的閃過一絲難堪,“是我逾越了,池小姐。”

“嗯。”池晚音點點頭。

“現在你要怎麼做?”池晚音走過去,“你是回京城去嗎?”

蕭湛搖頭:“我去邊關。”

池晚音點頭。

“池小姐呢?”

“我要回去看看我的丫鬟在不在,”池晚音看著上游的方向,“我得回去找她。”

蕭湛抿了下唇:“找到你丫鬟的希望不大,昨日那夥人還在追殺我,他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無辜的路人,若是你的丫鬟出現在那裡,很有可能已經沒命。”

池晚音手猛地攥緊袖子。

“若你的丫鬟沒死,她或許回去了,”蕭湛看了一眼她用力到發白的指尖,“又或許去了你們說好要去的地方。”

池晚音心裡一動。

她不在池家,木桃肯定不會回去的。

或許她可以先去臨安,說不定能在臨安找到木桃。

想是這麼想,但池晚音堅持要回去看一眼。

蕭湛拗不過她,只好隨她去了。

好在那夥人已經走了,沒有再出現。

兩人沿著懸崖下得地方找了一遍,又找近路上了懸崖,回到馬車墜落前木桃跳下去的地方,也沒找到人影。

最後,池晚音聽了蕭湛的勸告,先行離開了。

到達下一個鎮的時候,兩人身上的裝扮堪比乞丐。

一個沒了褲子,一個沒了外披。形容落魄渾身上下都髒兮兮的。

池晚音忍不住笑話他:“你看你這樣,哪像一個尊貴的皇子。”

殊不知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蕭湛輕哼了一聲:“你也看不出來曾經是名動京城的美人。”

話雖是這樣說,但美人瑕不掩瑜,即便灰頭土臉,她的美貌還是難以令人忽視。

進了鎮子,人多了起來,打量池晚音的目光也多了起來。

池晚音渾然不覺,蕭湛卻冷冷的抿著唇,面色冰冷,用自己的身形擋著看來的目光。

兩人找了一家店,蕭湛讓店家送了熱水和衣裳。

池晚音看著蕭湛,愣了一下。

上樓時,她悄聲問:“你沒給銀子,為何店家願意讓你住店?”

蕭湛挑眉:“誰說我沒給銀子?”

池晚音回憶了一下,確實沒看到蕭湛拿銀子出來,很肯定的說道:“你的確沒給。”

蕭湛神秘一笑,沒有解釋。

不說就不說,她還不想聽呢。

池晚音哼了一聲,自顧自的往自己房間走去。

泡在熱水桶中,池晚音舒服的喟嘆一聲。

她就不是勞碌命,是享受的命。

慢慢悠悠泡了小半個時辰,池晚音舒服得快要睡著了,下面就響起了刀劍碰撞聲。

她猛地睜開眼睛。

難道是那夥人,追殺到這裡來了?

到處都是那夥人的眼線嗎?

池晚音還來不及反應,門就被“嘭”的一聲,撞開了。

“滾出去!”

池晚音尖叫一聲,連忙拿東西遮住自己。

“是我。”蕭湛的嗓音傳來,莫名的安心。

但池晚音還是有些生氣:“是你又怎麼樣?是你就可以隨意進出女子的房間?”

蕭湛才知道池晚音還在泡澡,連忙背過身子:“你快穿衣服,他們追過來了,我帶你離開這裡。”

陌生男子在房間裡,池晚音不太敢出去。

但下面的聲音越來越近,耽誤不得。

咬了咬唇,池晚威脅:“你不許偷看!否則我挖了你的眼睛!”

“好,”蕭湛聽著著這軟綿綿的威脅,勾了勾唇,“我絕不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