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變故破壞了裴諍身體的屏障,加速了怨念侵蝕身體的速度。

商不言深邃的眼眸泛著血色,迸發出深淵一般的危險:“喂,你惹到我了,我不會放過你的。”

雖然但聽起來會讓人覺得有些中二,但在商不言嘴裡卻變得殺氣騰騰。

裴諍有紙人擋災沒有大礙,商不言沉著臉將人扶起:“先回去,我可以找到他。”

另一邊,控制鬼嬰的道士吐了一大口鮮血,顫抖著雙手收拾好行李準備逃走……

酒店裡,陳導守在裴諍的房間外,見商不言扶著裴諍,臉刷的一下蒼白起來:“這、這、這,怎麼回事?”

商不言一邊把裴諍扶到床上一邊講述剛才發生的一切。

“這、這……”陳導“這”了半天也沒說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對了,他這次是被怨念所傷,身邊的屏障被損壞,本身的怨念源源不斷湧入身體,我想辦法幫他,陳導你先出去吧。”商不言把浴缸裡放滿熱水:“這事先別跟別人說。”

陳導點了點頭:“我本來是找你們吃殺青宴的,這樣的話你們就先在這吧,我先走了。”

裴諍疼的全身像散了架一樣,額頭上灌滿細細的汗珠:“疼。”

商不言別開臉伸手解開裴諍的襯衫釦子:“忍一下,一會就不疼了。”

這話怎麼聽著不太對勁?

“你要做什麼?”裴諍皺起眉,雖然現在不管商不言對他做什麼他都反抗不了。

商不言的手頓了頓,忽然想逗一逗他:“都這樣了,還能做什麼呢?裴先生要不要猜一猜?無獎競猜哦!”

裴諍眸子變得冰冷疼痛讓他暫時失去思考的理智,只剩下一點反抗的本能:“別碰我!”

商不言費力脫下他的外套,然後笑嘻嘻開口:“你又沒辦法反抗我,怎麼辦呢?裴先生現在很疼吧,這麼疼還能運動的起來嗎?”

裴諍的冰冷變成憤怒:“別碰我!”

商不言打橫抱起裴諍,將人輕輕放入浴缸:“沒那麼疼了吧?幫你轉移注意力你還瞪我。”

裴諍自知冤枉了人,閉上眼默不作聲。

旁邊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裴諍緩緩睜開眼,商不言也除去身上的遮擋,在他驚愕的注視下坐進浴缸,從身後環住他。

他的後背緊貼住商不言,聽著他鏗鏘有力的心跳。

“準備好了嗎?我要開始了。”商不言把頭靠在裴諍的肩膀,溫熱的呼吸打在他的耳廓:“剛開始可能會有些疼。”

好奇怪,這些話聽起來好奇怪啊……

裴諍還沒有回答,商不言的手忽然開始發力,裴諍發現原本已經進入他身體裡的怨氣慢慢湧入了商不言的身體,商不言慢慢閉上眼,不受控制將裴諍抱得更緊了些。

“你沒事吧,怎麼看起來比我還疼?”裴諍注意到商不言臉色變得蒼白。

“我嬌氣。”商不言輕笑:“一點點疼就受不了。”

商不言確實比裴諍疼,疼的他現在就想放棄懷裡這個傻子。

商不言周身的靈契屏障和他自身的靈魂相連,被吸取的怨氣強行突破,就相當於把魂魄撕裂,容納怨氣後在縫合,想想也知道有多疼。

“對不起。”裴諍低下頭:“疼的話就咬我吧。”

商不言在他肩上咬了一口:“馬上就好了。”

水變涼了不少,飄渺的蒸汽消散,商不言注意到裴諍發紅的耳朵:“裴諍,舒服嗎?”

身體的怨氣被抽離了一部分,變得輕快了許多,裴諍明明知道商不言問的是這個,但還是忍不住往別處想。

“別說這麼讓人誤會的話。”裴諍感覺不到疼了,相反身體變得輕飄飄,像一汪潭水沒有一絲雜質。

商不言鬆開手嘆了口氣:“好了。”說完就向後仰,完全浸在水裡閉上了眼:“我在泡一會,你先出去吧。”

裴諍飛快離開浴缸穿好衣服:“你沒事吧?”

商不言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否則怎麼會和一個剛見過一面的男人一起泡了個澡,還花費這麼多的精力幫他補好了身體屏障的缺口:“我沒事,晚上八點叫我,咱們去會會這個幕後之人。”

裴諍“嗯”了一聲,眼神瞟向商不言的方向,這人整個虛脫躺在浴缸裡,看上去累的連眼睛都不想睜開,寧願自己躺在已經涼了的水裡也不願意讓自己幫忙,真是個怪人。

夜。

外面的風陰冷的嚎叫著,黑暗而遙遠的角落傳出輕微的哭聲,被陰風吹散在空氣裡。

裴諍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要不是提前定了個鬧鐘就錯過了時間,商不言安靜的睡在床的另一邊,浴室已經收拾乾淨,一切都是那麼安逸。

“商不言,醒醒。”裴諍道。

商不言睜了睜眼,眸中一片冰涼,防備的看著裴諍,緩了好一會才想起自己已經搬進裴諍的房間裡了:“走。”

裴諍下樓開車,商不言收拾好要帶的東西后也急匆匆下樓,漆黑的視野熟悉又陌生,似乎在他還是靈的時候就住在這樣的地方,他不想再回去了,那裡安靜的可怕。

商不言下樓的時候裴諍已經等在那裡了。

“去哪?”裴諍問。

“你認識徐年華嗎?”商不言不答反問。

“認識,去年合作過一部綜藝。”裴諍奇怪的看了商不言一眼,徐年華是個三線小演員,常年在網路上黑其他小演員,這次陳導的戲本來是要找他演男三的,但商不言聽說徐年華也在就不演,陳導沒辦法,只能臨時換了演員。

“他現在住在嘉華酒店。”商不言道:“去找他。”

裴諍點點頭:“你怎麼知道他在哪?”

商不言神秘兮兮的笑了一下:“算出來的,我猜這次是你替我背鍋了。”

商不言沒告訴裴諍,其實徐年華認錯了人,他以為是裴諍和陳導說了什麼才導致自己失去男三拿的角色,所以懷恨在心找了個不入流老道士施法攻擊裴諍。

八點多的北方沒有路燈就看不清路了,臨近新年路上行人少得可憐,路邊偶爾路過三兩對情侶,誰也沒注意到這輛價值不菲的汽車裡坐著兩個影帝,正在探討怎麼悄無聲息的潛入一名小演員的房間。

裴諍注視著前方,面無表情道:“要我說,直接進去把人打暈綁起來得了。”

商不言驚訝:“裴先生你是怎麼用三十七度的唇說出這麼冰冷的話的?”

裴諍失笑:“開個玩笑。”

嘉華酒店安保系統還算不錯,商不言懷疑如果沒有保安,裴諍大有可能直接綁架徐年華,當然這是不考慮徐年華報警的情況了。

到達目的地,商不言和裴諍先後進入酒店,前者確定好位置,後者輕輕敲了敲門。

“不是說過今晚不用送飯嗎?”房間裡傳出暴躁的喊叫聲。

裴諍看了看房間號:“徐先生,這就是302點的菜啊。”

房間裡沒了聲音,裴諍和商不言對視一眼,房間門被開啟,裡面是一個看起來只有一米六幾的男生:“都說了不是……”

徐年華看清來者轉身就要跑,商不言才不給他這個機會,當機立斷攬住他的去路:“徐年華,談談?”

“沒什麼好說的。”徐年華被裴諍拽進房間。

商不言墊後順手關上門:“是嗎?可是你的面向告訴我,你應該有很多事要對我們說。”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快離開這裡,不然我叫保安了!”徐年華一臉戒備的盯著商不言,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麼知道自己的。

商不言也不急,抱胸坐在床上看著徐年華一言不發,裴諍鬆開徐年華,為了防止他跑走就離門口稍微進了一點。

“你們到底要幹嘛?”徐年華率先敗下陣來:“就算有什麼,你們也沒有證據啊!”

商不言冷下臉:“我既然能找到你,你就該知道我的能力,對付你簡直輕而易舉。”

徐華年手指緊緊捏住衣襬邊緣,泛白的指尖輕輕顫抖:“裴諍,都是因為你我才不能出演陳導的男三,都是你的錯!”

裴諍看了商不言一眼,他知道導致徐年華演不了男三的是他。

商不言訕訕一笑:“咱倆的事回去關上門再談。”

裴諍收回視線:“徐華年,你知道你找來的那人差點害死商不言嗎?”

商不言:已經害死了。

徐華年臉上沒有了血色,昏黃的燈光襯得他像一具毫無生氣的屍體:“可是他沒死啊,對,他沒死!我什麼都沒做!”

他重複了一遍又一遍,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

“我可以不追究你,但是你要告訴我那個半吊子道士在哪。”商不言眸子裡閃過一抹譏誚。

“他跑了,失敗當晚就跑了!”徐年華無力的垂下眼:“我聯絡不上他了……”

商不言皺了皺眉:“有沒有他碰過的東西?”

徐年華從垃圾桶翻出一根一次性筷子:“這個,他用過。”

商不言接過筷子閉了閉眼,口中唸唸有詞,很快筷子發出一道淺淺的藍色光暈,光線向門口伸展,越來越遠。

“跟上。”商不言道。

裴諍應了一聲,看了一眼徐華年就出了門,徐華年癱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裴諍開著車,商不言坐在副駕駛上舉著筷子,有些莫名的好笑,就行吃飯前要舉行什麼神秘儀式一樣。

“需要準備什麼東西嗎?萬一人很多打不過……”裴諍問。

“沒必要,我很厲害的。”商不言笑道:“而且我算過了,對方正在做法害人,咱們馬上過去說不定可就救下那個被害的人。”

“那徐華年呢?他差點害死你。”裴諍一想到徐華年那副“與我無關”的嘴臉就一陣噁心。

“惡人自有惡報,從他面相上來看,也就只有幾個月的活頭了。”商不言冷冷道:“在我眼裡他已經是個死人了,我為什麼要跟死人置氣?”

裴諍一愣,這是他沒想到的,回想起商不言詐屍那天,他也曾對自己說過“你快死了”這樣的話,那副信誓旦旦的樣子有點可愛,大家都以為商不言死一次傷了腦子,只有他知道,只有商不言可以救自己。

“在想什麼?”

“在想你……”裴諍沒過腦子順嘴說道。

“哦?”商不言來了興趣:“想我什麼?貌美如花,神通廣大?”

裴諍尷尬的咳了一聲:“商閻王,指誰誰死。”

商不言笑出聲:“竟然沒法反駁。”

裴諍也跟著笑起來,眼睛瞟到路邊,一抹白影飛快略過。

兩人現在正在荒涼的山路上,昏暗的燈光明明滅滅,照理來說應該遇不見人才對,那個白色身影憑空出現,肯定有問題。

商不言也發現不對勁:“有東西跟著咱們……”

話還沒說完裴諍就撞到東西被迫停車了,雖說這條路沒什麼人,但出於責任心還是決定下車看看。

商不言拉住裴諍的手:“別下去,不是人。”

正應了他的這句話,被撞上的東西以詭異的姿勢爬起來,只聽“嘭”的一聲便貼在擋風玻璃上,商不言和裴諍這才看清,這東西居然是一具穿著白色吊帶裙的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