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雲婧頓時怒火中燒，兩眼一瞪道:“難怪方才能引起皇兄的注意，整日塗脂抹粉，一心想著勾引男子，真是不知廉恥！海棠，將蘇子暖掌嘴二十，一下都不許少，給我重重地打！”
海棠應聲道:“是。”
還沒等蘇子暖反應過來，兩個宮女眼疾手快地按住她的胳膊，海棠走到蘇子暖的面前，迅速地用帕子堵住她的嘴。
很快，響亮的巴掌聲接連不斷地迴盪在畫舫內，眾人皆是冷眼旁觀，幸災樂禍。
蘇子映高高在上地俯視著捱打的蘇子晗，眼底充滿陰狠之色。
站在旁邊的蘇子晗低首垂眸，僵在原地，一時有些出神。
沒過多久，巴掌聲停了下來，隱約聽見女子斷斷續續的抽泣聲。
只見蘇子暖淚如雨下，白嫩細膩的臉頰上滿是猩紅的巴掌印，滑落下來的淚水與嘴角溢位的鮮血混雜在一起，觸目驚心，令人不忍直視。
海棠面無表情地收回通紅的右手，轉身走到墨雲婧的身邊，恭敬道:“公主，二十巴掌打完了。”
“哼。”墨雲婧剜了一眼蘇子暖，氣勢洶洶道:“今日本公主看在子映姐姐的面子上，只是對你小懲大誡。若是膽敢還有下次，本公主就直接命人打爛你的嘴，刮花你的臉！”
緊接著，她面色不悅地對海棠吩咐道:“本公主累了，準備回宮！”
“是。”海棠應聲離去。
另外兩個宮女立即鬆開蘇子暖的胳膊，緊跟在墨雲婧的身邊。
見蘇子暖目光呆滯，歪倒在地，泣不成聲，蘇子映輕蔑一笑，便扶著墨雲婧轉身離開。
眾人瞧著沒什麼熱鬧可看了，便自覺地散開了。
蘇子晗漸漸地回過神來，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一手扶著蘇子暖的胳膊，一手取出塞在她口中的帕子，低聲道:“八妹妹，先起來吧。”
蘇子暖並不知自己的臉被打成什麼樣了，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聲音哽咽道:“為……為什麼……她們要這麼對我……”
蘇子晗臉色也不怎麼好看，抿了抿唇，暗歎道:“還是先起來吧，等回府後再說。”
……
另一邊的蘇虞端坐在墨雲玘的對面，垂眸不語，一心想著如何開口提及結盟合作之事。
這時，沈惟之不緊不慢地放下茶杯，詢問道:“蘇六姑娘，可是右手受傷了？”
蘇虞微怔，但轉念一想，他年紀輕輕便能任職刑部侍郎，想必為人定是明察秋毫，洞若觀火，淡淡笑道:“一點小傷而已，不打緊。”
墨雲玘好整以暇地把玩著手中的茶杯，低嗤出聲，“蘇六姑娘受了蕭崎一掌，還只是小傷，果真是深藏不露。”
蘇虞從容道:“王爺說笑了，蕭大人那一掌正中我的右手臂，所以好在只是右手受傷了。”
“方才那千鈞一髮之際，若是尋常的閨閣女子，根本躲閃不及。可看起來弱不禁風的蘇六姑娘卻是反應機敏，身手利落，不僅事先推開十一，還能及時用右手臂擋住一記重擊。”
墨雲玘勾了勾唇角，意味深長道:“蘇六姑娘處變不驚，臨危不亂，行事果決，倒是令本王刮目相看。”
蘇虞神情平靜，“王爺謬讚，小女子愧不敢當。”
見二人之間氣氛有些不對勁，賀仲荀悄悄地給對面的沈惟之使了個眼色。
沈惟之頓時心下了然，溫聲道:“既然蘇六姑娘受傷了，不如讓仲荀替你看看。雖說他這個人不怎麼正經，但醫術還算高明。”
“嗯？沈惟之，你怎麼說話呢？我哪兒不正經了？東西不能亂吃，話也不能亂說啊，你可不要在病美人面前毀壞我的清譽。”
賀仲荀眼疾手快地開啟身邊的藥箱，對著蘇虞笑吟吟道:“病美人，你放心，我這個人最正經了，尤其是在替人診脈看病的時候。”
“那便有勞賀公子了。”
蘇虞唇角微彎，“不過，診脈就不必了，替我處理一下手掌的傷便可。”
話落，她緩緩地將右手抬起來放在桌上，張開右手，卻見白皙的手掌心一片殷紅，夾雜著裂開的榛子外殼與細碎的果肉。
沈惟之與賀仲荀皆是微微一愣。
墨雲玘瞥了一眼蘇虞，唇邊扯出一絲似笑非笑的淺弧。
“病美人，你這手勁挺大啊，連那麼硬的榛子都能捏碎。”
賀仲荀驚歎道:“嘖嘖，這外殼都扎進你的掌心裡了，不疼嗎？”
蘇虞不甚在意地一笑，“這跟被敲碎腿骨的疼痛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
賀仲荀邊仔細地為蘇虞挑出扎進手掌心的榛子硬殼，邊好奇地問道:“病美人，難道你之前被人敲碎腿骨過嗎？不應該啊，你好歹也是右相府六小姐，何人膽敢對你下此毒手？”
蘇虞垂下眼簾，蹙著眉頭，纖細白皙的左手緊緊地握住茶杯。
沉默片刻，她喃喃道:“我之前經常做一個夢，總是在半夜驚醒過來。在夢裡，我被一個有腿疾的男子囚禁折磨，他用銅錘將我的腿骨一點一點地敲碎，最後我雙腿俱廢，痛不欲生。
直至今日，當我看見陸小公爺的那一刻，竟發現他與夢裡的那個男子長得一模一樣。待我回過神來，便已不自覺地捏碎了手中的榛子。可奇怪的是，我與陸小公爺明明是初次見面，不知為何會……”
見蘇虞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不似有假，賀仲荀笑著寬慰道:“一個噩夢而已，病美人不必放在心上。待會我給你開一張益氣養神的方子，只要每日按時服用，便不會再心神不寧了。”
繼而，他難得露出一本正經的表情，鄭重其事道:“至於那個陸行初，能跟蕭崎這種盡不幹人事的人稱兄道弟，必定是狼狽為奸，一丘之貉。病美人，你日後可要離他遠一點。”
“多謝賀公子提醒。”
蘇虞眸光微閃，欲言又止道:“不過……方才我無意間已經將太子他們都得罪了，而後又得王爺出手相救，只怕他們不會輕易放過我……”
“呵。”
墨雲玘忽地輕笑一聲，語氣透著幾分譏誚，“蘇六姑娘有話不妨直說，不必跟本王在這兜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