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破冰

顧雲嵊再一醒來時，已經是日上三竿。

他慢吞吞穿好衣服去洗漱，發現言糸還在沙發上睡的天昏地暗。

看了眼掛鐘，已經九點了。

言糸慢慢睜開眼，茫然看著天花板，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現在不是在自己家。

她想撐著胳膊坐起身子，卻被左臂上傳來的鈍痛刺激的清醒了大半，呲牙咧嘴用右臂勉強支撐著自己坐起身，她才發現，顧雲嵊就在自己身旁，不知坐了多久。

“醒了？”顧雲嵊沒看她，正捧著平板不知道在做什麼。

她摟著被子靠在沙發靠背上，打了個哈欠，終於徹底清醒。

“洗手間檯面上有新的牙刷。”顧雲嵊指了指沙發後不遠處那道素淨一點的門，聲音平靜。

言糸眨了眨眼，扭頭看向顧雲嵊。

不得不說，他這副皮囊確實十分具有欺騙性，現在正是陽光刺眼的時候，明晃晃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他身上，勾勒出少年的輪廓，顯得他整個人十分溫和。

顧雲嵊沒聽到回應，偏頭望向言糸，他一動，帶著衣服和沙發布料發出窸窸窣窣的摩擦聲，在安靜的空間裡顯得分外扎耳。

兩人就這麼在一覽無餘的陽光裡四目相對。

一時間，這處空間似乎按下了暫停鍵，連兩人不約而同放慢的呼吸聲都清晰起來。

“我去洗漱。”言糸收回了視線，率先打破沉默，她將懷裡的被子推到一旁，起身往洗手間的方向去了。

直到洗手間關門的聲音傳來，顧雲嵊才回過頭，又看向已經黑屏的平板。

他劃開鎖屏，想繼續剛剛沒做完的事情，腦子裡卻一直都是剛剛言糸茫然望向自己的模樣。

剛睡醒時，反而是她最放鬆，最沒有攻擊性的時候。

言糸草草洗了把臉，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又恢復到先前冷淡凌厲的樣子，才開門出去。

再凌厲，現在也還是得拉下臉來問顧雲嵊借錢。

她有些頭疼的揉了揉自己的額角。

這都什麼事兒啊？被混黑的盯上就算了，顧雲嵊又莫名其妙牽扯了進來，雖說他明晃晃利用在先，可昨晚那情況，顧雲嵊怎麼著也算是她能成功獲救的契機。

言糸對這一世的顧雲嵊，頭一次產生了些割裂感。

沙發上顧雲嵊盯著黑屏的平板不知道再發什麼呆，她走到沙發後，垂眼看向顧雲嵊。

“那個，借你五百塊錢。”她決定還是先考慮當下最重要的問題，回家要緊。

顧雲嵊被頭頂傳來的聲音打斷思路，嚇了一跳，他猛的從靠背直起身子，扭頭看向身後突然出現的言糸。

“......我憑什麼借你？”顧雲嵊對上言糸又清明起來的眸子，突然有些慌亂。

他扭過頭，去劃拉手裡的平板，卻發現這該死的平板竟然又黑屏了。

“你給我一個支付寶賬號，”言糸摸摸空空如也的口袋，又嘆了口氣，“我到家馬上還你。”

不對，到家還得去銀行提錢去買新手機。

顧雲嵊抿著唇沒說話，突然，他又想到什麼似的，“把你微訊號留下。”

說完，顧雲嵊又怕言糸誤會似的，補上一句，“微訊號能找到人，萬一你不還......”

言糸想想也是，畢竟是問人借錢，總得讓人放心，於是她果斷向顧雲嵊伸出了手，“我給你寫哪兒？”

顧雲嵊沒想到言糸這麼爽快，節奏被她打亂，弄的他自己又有點手足無措。

“......平板。”顧雲嵊不知道自己是分心了還是怎麼樣，平板劃了好幾下才解鎖開，遞到言糸手裡。

言糸幾下把自己的手機號寫上，突然，她又想到什麼似的，眉頭一皺。

“不對啊，”言糸看向顧雲嵊，“你不是查過我的手機號？還給我打過電話？”

顧雲嵊“......”

怎麼心口又有點心虛呢？

言糸將平板塞進顧雲嵊手裡，“我微信和手機用的一個號。”

“你加我吧，我回家就去買新手機，給你轉錢。”

顧雲嵊麻木著一張臉，撐著身子要往輪椅上挪。

“你要幹嘛？”言糸見顧雲嵊一聲不吭就往一邊挪，有點摸不著頭腦。

“去給你拿錢。”顧雲嵊別過視線，聲音有點沉悶。

言糸“哦”了一聲，右手撐著沙發猛的一用力，直接翻了過來。

顧雲嵊眼前一晃，又被她一把抱了起來，穩穩當當放進一旁的輪椅上。

“你......”他反應過來，立刻又去看言糸垂在腿邊的左手，“你有病啊？不是說了不讓你用左手......”

紗布沒滲血。

言糸抬了抬左臂，一臉無所謂，“我發力的時候躲開了，沒事。”

顧雲嵊立刻絲滑的轉著輪椅背對過言糸，“關我屁事。”

言糸“？？？”

他什麼毛病？

再從臥室裡出來，顧雲嵊手裡已經捏了一個信封。

“司機在樓下，”他臭著臉把信封塞給言糸，“穿上外套，他送你回去。”

言糸捏了捏信封厚度，果斷開啟從裡面抽了幾張，剩下的又遞給他。

顧雲嵊一把將信封抽了回來，瞪了言糸一眼，“數錯了。”

言糸衝他晃晃自己手裡的鈔票，“回家就還你。”

說罷，她剛要轉身離開，又被顧雲嵊叫住。

“穿上，”顧雲嵊沒好氣的丟給言糸昨晚她穿過的那件羽絨服，“開學還我。”

言糸看看自己身上破破爛爛的衛衣，到底沒客氣，“謝了。”

顧雲嵊看著言糸消失在門口，直到大門徹底闔上，他才回過神來。

人走了。

偌大的房間徹底寂靜下來。

不知道為什麼，顧雲嵊突然覺得有點無聊。

......

言糸謝過顧雲嵊的司機，直奔家附近的開鎖公司。

萬幸昨天出門沒帶身份證銀行卡那些重要證件，不然今天還得費勁去補。

費了好一番力氣，她才證明自己是這裡的住戶。

打電話告訴房東自己換了門鎖，又帶上銀行卡去買手機。

等顧雲嵊收到言糸同意的好友申請時，已經是下午了。

【還你錢。】言糸言簡意賅發過來三個字和一條轉賬訊息。

顧雲嵊正在翻言糸的朋友圈。

她好像沒什麼發朋友圈的習慣，只有零星幾條和學校活動有關的，日期跨度也十分大。

【嗯。】顧雲嵊十分高冷的回了她一個字，才點了收款。

再然後......就沒然後了。

房東來拿備用鑰匙時被言糸的遭遇差點嚇暈過去，萬幸言糸沒出什麼事兒，這才鬆了口氣。

“以後可不要自己單獨出門，”房東拍了拍胸口，還是心有餘悸，“你自己住，得多留幾個心眼子！”

言糸謝過她的關心，送走房東，關上門，終於能好好休息會兒了。

躺在床上，給同學發了幾條訊息問有沒有什麼漏掉的通知，這才放下手機。

迷迷糊糊睡過去沒一會兒，言糸又被震動的手機吵了起來。

她從床邊摸索起手機，眯著眼接聽。

“喂？”她還沒清醒，帶著層鼻音，下一瞬，就被手機對面的男聲，嚇的騰地坐起了身子。

“有空嗎？我有點事情，想找你聊聊。”沉穩磁性的嗓音從聽筒對面傳了過來。

言糸不可置信的看向亮起的手機螢幕。

怎麼會是逢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