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煙在這空樓上住了幾天,平時並沒有人會過來,但是每天要到集市熱鬧的時候才能找到太陽,因為這樓的正東方有一座鐘樓把太陽的精華完全吸收了。這對於目前需要天地精華養育的狐狸來說完全不可接受,計算好路線,趁著夜色她穿過一個個屋頂爬到鐘樓上,一路上驚醒的狗噪聲大作,沉下來的夜色被在狗叫之後又亮起點點燈光。

雲煙在鐘樓上對著來的方向輕輕道歉:“也不是故意的,忠犬們。”

轉過來的時候她發現地上站著一隻貓,背毛直立,尾巴也向上翹著,她立刻把自己的背毛立起來。如果這是一隻普通的貓,憑藉自己的身手完全沒問題,但是,如果這隻貓也活了幾百年呢?

貓對著她淒厲的叫了聲:“喵。”她沒有回覆,這時候的叫聲除了狗聲也找不到更多的回覆了。貓長著爪子向她披過來,她往一爬躲閃再向著它的背脊抓過去,但是這隻貓明顯向下掉,她也沒傷到這隻貓分毫。貓前腳在地上蹬,轉過身來對著她的脖頸處抓過來,躲閃不及她用手去阻擋,傷口刺痛,她明白了這隻貓的爪子有毒,貓輕蔑的站在一旁,她不明白這隻貓為什麼在抓傷她之後停了下來,但是受傷的刺痛又讓她沒辦法進攻。過了一會貓發現她沒有倒下,竟然開口了:“你,修行?”

雲煙:“你也修行?”

貓:“這地方我佔了。”

雲煙:“這地方我也想要。”

這時候雲煙聽到四面八方有的跑步聲,轉過身發現周圍的屋頂上站了不少貓,明白剛才那一句“喵”並不是衝自己。

雲煙:“我輸了,不搶了。”

貓輕視地撇撇嘴,“不打不相識。我叫阿狸。”

雲煙驚喜地叫道:“阿狸?”

貓:“你有在王母娘娘那兒修行過嗎?”

阿狸看著她,好像看個傻子:“沒有。”

雲煙失望的低下頭,“好吧。”

阿狸:“還打嗎?”

雲煙:“不打了,我讓。”

阿狸:“天快亮了,這時候你走不了,明天再走吧。”

雲煙看見路上已經有人在行走,還有不少放出來的家犬四處聞嗅。阿狸鑽到鐘樓下面的黑暗處,說:“進來。”

雲煙有點不知所以,剛想問,聽到有上樓的聲音,顧不上了,跟著躲進去。

那人上來之後伸了個懶腰,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然後“當”“當”“當”“當”響了四聲,那人靠著護欄坐下,沒一會想起了打呼聲。阿狸沒動,雲煙也不敢動,地上人們往來和招呼的聲音越來越密集,過了一會又聽見一陣上樓聲。

“爸爸,爸爸,起床了。”是一個小孩的聲音。

那個人“嗯”地醒來,打了哈欠,說:“好孩子。”

孩子:“媽媽說回家了。”

那人站起來,拉著孩子踏著樓梯走下去。

阿狸從下面爬出來,雲煙看見四隻貓腳站著,跟著爬了出來。這時候她發現在椅子下面的櫃子裡,擺滿了各種東西。

雲煙:“下面的東西都是你的?”

阿狸:“當然了。對了,你剛才的問題是什麼意思?”

雲煙:“什麼問題?”

阿狸:“王母娘娘那兒修行。”

雲煙:“我之前也認識一隻‘阿狸’,是一隻狸貓,你說自己叫‘阿狸’,我以為是他。”

阿狸:“‘阿狸’在修行的狸貓裡,是一個很普遍的名字。”

雲煙:“為什麼?”

阿狸:“狸貓的修行從自己的老師開始,而很多老師圖方便,會給自己的弟子取名叫‘阿狸’。”

雲煙:“狸貓的名字都是自己老師取的嗎?”

阿狸:“是,狐狸不是?”

雲煙:“不是,我是太山娘娘取的。”

阿狸:“嗯,那不一樣。”

雲煙:“按照你這麼說,你遇到很多修行的狸毛嗎?”

阿狸:“不少。”

雲煙:“為什麼?我就沒遇到過多少修行的狐狸。”

阿狸:“狸貓修行的起點非常低,只要有修行的生靈願意認領點化,即是開始。但是過程非常艱難,狸貓的修行必須在人流密集區域,汲取人氣,人氣足夠之後可以凝鍊內丹,而後修成人形。人氣的汲取需要不能過急,每天汲取很少的部分,在體內煉化。很多狸貓急於求成,汲取的多而煉化不足,造成人氣攻心,最後變成貓妖。貓妖並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行為,最後會被人類獵殺,或者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被上神處死。”

雲煙:“原來是這樣。那昨晚的那些貓,都是修行的狸貓嗎?”

阿狸:“大部分不是,還有少部分修為極低。”

雲煙:“按照你的說法,狸貓修行其實特別磨練性子?”

阿狸:“對。”

雲煙:“我看你這麼多東西,你成人了?”

阿狸:“成了,但是也不是十分穩定,有時候會不小心把尾巴露出來。”

雲煙:“嗯,一個露出貓尾巴的人,容易被人類當場處死。”

阿狸垂下眼眸,點了點頭。

阿狸:“你呢?修到哪兒了?”

雲煙:“沒有人性。”

阿狸:“幾年了?”

雲煙:“200多年了,沒有凝鍊內丹。”

阿狸:“差哪兒?”

雲煙:“情感吧,據說是因為是生性涼薄,所以人類的情感累計很難,也就很難凝鍊內丹。”

阿狸:“嗯,明白了。”

雲煙:“明白什麼了?”

阿狸:“我也被評價‘生性涼薄’。”

雲煙:“你怎麼辦了?”

阿狸:“耐心一點一點積累。”

雲煙:“等於沒說。”

阿狸:“也是。”

雲煙:“這下面的封口,都是你弄的?”

阿狸:“是,你怎麼知道?”

雲煙:“顏色不一樣。”

阿狸:“目前還沒有人類發現過。”

雲煙:“這麼明顯都沒發現。”

阿狸:“你別烏鴉嘴。”

雲煙:“你在這兒多久了?”

阿狸:“300多年了。”

雲煙:“那都經過好幾個敲鐘人了。”

阿狸:“7個。你是過來找個安身之所?”

雲煙:“對,這兒看來是不合適。”

阿狸:“不合適。”

雲煙:“天擦黑我就走。”

阿狸:“你要找什麼樣的地方?”

雲煙:“人群密集的地方找不被人打擾的僻靜之所。”

阿狸:“和這兒一個邏輯。”

雲煙撇撇嘴,心想:“不然呢?到這兒了,大家都差不多。”

阿狸:“這兒你是來不了了,但是我給你一個方法。”

雲煙:“洗耳恭聽。”

阿狸:“你是不是有點自來熟?”

雲煙:“好像是。我重新組織語言。你有好的方法?太感謝了!”

阿狸:“算了,假恭維也是不需要。”

雲煙:“我剛才是有點不禮貌。你有方法可以找去其他地方修行嗎?”

阿狸:“我當時是跟著一個商隊找到這兒的。”

雲煙:“商隊?”

阿狸:“是。商隊遊走於各個城市去進貨賣貨,你只要跟著他們,他們在城市裡走貨的時候,你找找有沒有讓你可以修行的地方,沒有就跟著他們繼續走,一個商隊沒找到,換一個商隊。”

雲煙:“嗯,是個好的辦法。他們更能知道怎麼去不同的地方。”

阿狸:“對。”

雲煙:“我還有一個問題,你怎麼判斷是否適合修行呢?”

阿狸:“你怎麼想要到這兒來?”

雲煙:“這兒最高,而且能找到第一縷太陽。”

阿狸:“那就按照這個方向去找。”

雲煙在阿狸的指引下,第二天跟著一個離城的商隊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