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柳豔非隱谷中人，並不清楚隱谷內情，前章相關情節有刪減。
……
風沙要宮天霜在外面找地方見柳豔，最後地點選在秦淮河東南岸一片民居附近。
儘管比鄰民居，行人卻不多，黑瓦白牆，磚路深巷，走來有點冷清、有點荒涼。
在宮天霜的引領下，很快到了地方，一座簡樸的小院子，廳堂明亮，無甚裝飾。
來的路上宮天霜介紹說，這裡曾經是她和楚涉、白綾的一個落腳點，沒啥名字，就叫老點，三人離開江寧後，小院荒廢下來，最近她拾掇了一下，用來跟柳豔碰頭。
風沙見宮天霜大大方方地提到楚涉和白綾，沒有半點忸怩神態，不由大感欣慰。
“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柳豔那動聽的嗓音輕柔地傳進來。
正在喝茶的風沙扭臉往門口看去，眼神一時有些呆。
柳豔背光走來，照亮了婀娜的體態，當真聖潔出塵，曼妙生輝。
活生生仙子降臨，完全無法和當初那個幫會交際花聯想到一起。
“可惜時間不對，這一路走來，只有野草，不見斜陽。”
柳豔早就到了，當然不敢讓風沙等她，一直候在側房，風沙一來，便即現身。
宮天霜很不高興，撅嘴道：“柳豔你幹嘛呢！別拿我教你的那套對付風少啊！”
“我學得不精，哪入得了方家眼簾。”柳豔向風沙行禮道：“風少好久不見。”
“原來這裡就是烏衣巷。”風沙含笑招手道：“過來坐。”
烏衣巷？宮天霜有點懵，烏衣巷她當然知道，只是沒想到，是這裡。
等等，柳豔怎麼知道的？
“王謝故居在烏衣巷東，舊稱烏衣園。”柳豔欠身入座，微微側身，頭也微低，顯得十分恭敬，入座後又道：“園中有來燕堂及諸亭館，可惜歲久傾塌，不復舊貌。二小姐這座別院，應當就在來燕堂舊址之上，大差不差。”
宮天霜聽得一愣一愣的。
“傻了吧！學著點。”
風沙心道柳豔確實是個老江湖，面上不動聲色，實際上該查的不該查的都查了。衝宮天霜笑道：“你呀，整天什麼都不知道，偏偏還以為自己什麼都知道。”
宮天霜狠狠瞪柳豔一眼，蔫了吧唧地癟了癟嘴，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
柳豔道：“事非經過不知難。光是知道，未必管用，更可能徒增煩惱。”
一語雙關，意有所指。
風沙有種不好的感覺，沉吟道：“到底有何難事，直說便是。”
“我之前找過伏劍。”
柳豔顧左右而言他，“她好像怨我跟授衣過不去，不接話茬，風少能否傳個話，我只是受貴幫客卿何先生之託，看看救災情況，並非有意跟授衣過不去。”
她跟伏劍是老交情，關係一直很好，伏劍剛到江寧，她就登門求助。
豈知伏劍態度冷淡，十分敷衍，令她倍感意外。
“傳話沒問題。”
風沙答應道：“你別怪伏劍，長江堵這麼久，還不知道要堵多久，她身為幫主，全幫上下都指望她想法子疏通水道，不巧又正值三河幫拆分的檔口，本就人心惶惶，流言四起，諸事紛雜，她肩頭擔子太重，壓得她喘不過氣。”
柳豔嗯了一聲，嘆道：“我沒怪她，只是擔心她怨我。”
風沙道：“我知道你擔心伏劍沒答應，我就不便幫你。不必擔心，有事直說。”
柳豔低聲道：“不敢欺瞞風少，自打何先生寫信請我查焚城一事，我就很猶豫，一直不敢往深了查，又不知道怎麼跟何先生回話……”
宮天霜愣了愣，打斷道：“你什麼意思？你跟我可不是這麼說的。”
風少抬手製止宮天霜打岔，衝柳豔道：“我相信你一開始就意識到這事不簡單，但要說你一直不敢往深裡查，我是不信的。”
“聽人管叫我仙子，有時不免飄飄然。”
柳豔苦笑道：“但風少你還不瞭解柳豔麼？我沒有那麼勇敢，也沒有那麼超然，我不僅怕死，還怕死得無聲無息，死得不明不白……”
風少不動聲色道：“何子虛就只讓你衝鋒陷陣，卻不管你是死是活麼？”
何子虛給柳豔的同時，他也給授衣寫了封信，要求授衣保護柳豔來著。
授衣一向聽話，不會對他的命令置若罔聞吧！
“他還給了我一封信要我轉交授衣。”柳豔凝視風少道：“我不知道信的內容，但我猜測，應該是出自風少你的手筆。”
風少頜首道：“是我寫給授衣的。”卻沒有提信的內容。
“也就是說。”柳豔道：“是你與何先生希望我查下去？”
風沙不答反問道：“所以伏劍一來你就去找她，見她不搭腔，你就不敢查了？”
他本以為柳豔是遇上掣肘，死活查不下去，沒想到是柳豔自己根本就不想查。
這就讓他十分惱火了，亟待推動的大局居然被柳豔卡了這麼久！
白等這幾天，他都沒抽身去應付雲虛，眼睜地睜看著雲虛挾授衣以令江淮幫！
想也知道，雲虛肯定會拉上柴興站臺，強行把安插進江淮幫的人手徹底落實。
到時候，他再想奪回江淮幫，要面對的就不光是雲虛了，還有更難纏的柴興。
氣氛瞬間變得壓抑，宮天霜突然不敢大聲喘氣。
柳豔嘆氣道：“就算她答應，恐怕我也不敢查。”
風沙笑道：“你倒坦誠。”
柳豔苦笑道：“敢下那種命令的，整個南唐掰著指頭能數出幾個？用得著查麼？我不知道你跟何客卿到底想幹什麼，也不想知道，求風少看我待你一向恭敬的份上，放我一條生路好不好？”
風沙認真想了想，搖頭道：“時間很緊，我一時間找不到比你更合適的人。”
頓了頓，又道：“雖然說強扭的瓜不甜，但是你之前已經跟霜兒鬧得滿城風雨，就算你想抽身，人家未必放過。我言盡於此，你時間不多，儘快考慮。”
言罷，起身走人。
柳豔則呆在當場。
宮天霜眼見風沙走出廳堂，遲疑著沒動，忽然重重推了柳豔一把，低聲快速道：“他肯定生氣了，你好好想想，晚點來找你。”
出門之後，氣鼓鼓道：“我算聽明白了，開啟始就是你跟何先生讓她幫你們查，哼，說到底她是在幫你忙，你卻想讓她透過我來求你幫忙！”所以才讓她協助柳豔。
宮天霜越想越氣，恐怕風少根本不指望自己能幫什麼忙，純粹是方便柳豔找他。
風沙苦笑道：“你這麼說，倒也沒錯。”
他小看了柳豔，不愧是老江湖，比泥鰍還滑。
宮天霜惱道：“那你居然還好意思生她的氣？”
風沙無奈道：“好了好了，我想想別的辦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