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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海怒睜雙目:“你們立即去給俺找五十條牛來!”

胡大海吃下了生平第一次敗仗,氣怒攻心。與倭寇一番大戰,雖然殺敵數百,終因寡不敵眾敗下陣來。

明教分舵舵主朱十二道:“胡將軍唉,打仗還打仗,找牛還找牛,牛隻能用於耕地,與打仗毫不相關。”

吃了這次敗將,朱十二縱然極是敬仰胡大海,也忍不住嘮嗑幾句。

這當中當然有個重要原因,自己心中有萬千計策,可胡大海偏偏不用。

續道:“胡將軍,咱們這裡打仗慣用棋計,幹什麼都慣於用棋盤推演一番,讓棋盤辨世事。咱們認為棋盤吻合很多人生真理,咱們是不是從現在開始用棋計與倭寇決一勝負?”

胡大海聽到一個“棋”字就內心厭煩:“你們日後休得再提一個棋字,否則……否則論擾亂軍心之罪!”

如果在平時胡大海早暴跳如雷,朱元璋提倡他們不下棋,他對朱元璋至是佩服,心底鐵定遵守。

只是這次吃了敗將,不好意思對眾人大聲呵責。

眾人都感到心裡委屈,頗有欲哭無淚之感。想不到胡大海一來就不能下棋,還不能用棋計打仗。

他們真不知道胡大海平日是怎麼打勝仗的。

他們感到離開一個棋字不會打仗,這回依賴胡大海之威能打勝仗就好,可是寡不敵眾,也不能提起他們最想提的棋字,就不知如何是好!

朱十二囁嚅了好一會,始終不明胡大海找牛幹什麼:“胡將軍,你的火牛陣是非常出名,可是隻限於陸地,對付海上的倭寇沒用。咱們這裡也沒有海牛。”

胡大海沾沾自喜,想不到他的陣法竟會傳到這裡。道:“誰說找海牛了?咱們也不是與倭寇海上作戰,他們遲早到陸地上面。”

眾人頓時眼睛一亮,胡大海準備用火牛陣了?

朱十二看到希望,就依言去老百姓家找來五十條牛。這些明教徒絕大部分都是老百姓,數十條牛還勉強可湊出。

胡大海下令將牛趕到青泥嶺道旁樹林隱藏起來,對朱十二道:“這裡是倭寇北上必經之道,到時候就讓這些牛把他們剿滅!”

青泥嶺是連環山的首嶺,周圍綠樹森森,一條黃泥大道由嶺中穿過,是出廣陽北上的必經之道。

善打仗者,必熟地形,幾日來胡大海已對廣陽附近的地形做了個心中有數。

但是朱十二感到疑惑,胡將軍既要擺火牛陣,沒讓他們去準備火種,卻分付備數十壇酒,還讓他們當中很大部分人穿上倭寇衣服。

眾人心裡納悶,詢問胡大海,胡大海卻不肯回答,只說天機不可洩露。

當下在倭寇與衙門接洽、休整時機,一連三天教徒聽胡大海吩咐,不住的給牛灌酒。這些牛都喝得眼臉叭啦了,如萎靡不振,但是瞪起眼來,眼中裡透出來的火氣能把教徒嚇退數步。

那些奉命穿上倭寇服飾的人則手執鞭子不停的對牛進行鞭打。胡大海分付,不把牛打重傷就得,鞭子的力道有多重就得有多重!

眾人心裡這個委屈,老百姓都對這些牛看作寶貝一樣,胡大海倒好,不分青紅皂白毒打,就像把對倭寇敗仗的怒氣發洩到這些牛身上。牛也從來不飲酒,為什要灌酒?

教徒在迷迷糊糊中度過了三天,得到倭寇就要北上的訊息,當天晚上胡大海就下令在牛角上綁上尖刀。

倭寇在廣陽三日主要是找衙門接洽軍糧,他們由海上而來所帶軍糧有限,到衙門說北上抗擊朱元璋,衙門極為重視,給他們傳送了糧草。

這是衙門夢寐以求的,這些年在打擊義軍時,收編了不少倭寇,與倭寇早有聯絡。

其時朱元璋聲勢甚大,以軍紀嚴明著稱,被朝廷視為最大勁敵。當時朝廷派出第一大將王保保去征戰,王保保到朱元璋駐地附近,見朱元璋軍紀嚴明,料到不敵,未交戰就已離去。

次日辰時,兩千餘倭寇果然坐上官府備的駿馬,準備途經青泥嶺北上。

明教教徒聽胡大海吩咐,每三人強行拽著一頭牛守候在路邊樹林。原來這些牛酒性大起,心裡如穿著一支箭欲射出去,非幾大力漢子拽不住。

眾人充分感受到這些牛的戰力,只有一樣擔心,它們又怎會必定與倭寇為敵呢?萬一見到倭寇置之不理四散奔逃,豈非功虧一簣?

想胡將軍這回也應該用火牛陣,畢竟成功過了。再用也比較熟悉。但是對這個酒牛陣沒信心。

胡大海當時鎮守常平,只數千兵馬,為數萬兵馬圍住,數月而不得解,城中到了彈盡糧絕地步。這時候胡大海集百姓之牛,牛尾綁上柴草,牛角綁尖刀,用火把點燃牛尾,將牛趕出城外。

這些牛尾巴著火,只是想著緊急狂奔,哪怕前面是千山萬水也是狂奔不止步。敵軍眾多,黑壓壓的一片,牛隻當然沒有前路可走,只得往人群中狂奔,直拱得敵陣人仰馬翻,入無人之境。胡大海抓住這個機會帶兵出擊,城圍得解。

高重茂多年前在廣陽就與紅巾軍有過決戰,對當地的紅巾軍、也就是明教徒又愛又恨。這恨字就不必說了,說是愛或許很多人不理解,但是如果面對終日廢寢忘食一樣棋盤,那就不難理解,為什麼會對紅巾軍產生念想了。他們想念棋盤,紅巾軍則是對手,時刻都把紅巾軍放在心裡。

只是這回北上十萬火急,將棋戰放過一邊,對紅巾軍自是隻有個“恨”字。這次對陣紅巾軍雖取勝了,但折損數百兵馬,怒不可遏。如非急著要北上,必定有停下來剿滅紅巾軍之心。

他們已然得知,湖廣路的廣東段主要是何真的勢力,何真為朝廷麾下的軍閥,表現出來對朝廷忠心耿耿,他們此行自是不會遭遇阻擋。

經過了廣東到達福建,那裡又是陳有定勢力。陳有定與何真一樣也忠於朝廷。

而這帶紅巾軍只有很零散勢力。

是日大早經過青泥嶺,見這裡兩旁雖樹木森森,也不以為意,只是策馬賓士。

突然呼啦啦的,如驚天動地的呼嘯響聲中就看到了黑壓壓的牛群,好像到了電視裡的動物世界。樹木被搖晃的速度讓他們看起來感覺一片迷糊。

他們以為這些牛沒有衝擊,卻不料看到他們之後,竟齊刷刷的向他們奔來。

這形勢如有翻江倒海之力。迷糊中感覺這些不像普通耕牛,個個眼睛赤紅角綁尖刀,看著他們的眼睛冒火。心中驚恐萬狀,想也沒時間多想策馬逃走。

但牛群來得快,瞬間就衝近來。像與他們有十輩子仇恨,角上尖刀只向他們身上挑。他們對人對得多,知道怎樣進攻後退。但是對牛卻是首次,沒有絲毫經驗。更不知該面對的是耕牛還是野牛,一時手忙腳亂陣腳大亂,多人被挑得飛下馬來。

這些耕牛被“倭寇”暴打數日,內心積聚了無窮怒火,只想把對方剿滅。而且身上滿是酒氣,酒力攻心,心裡只想著個一往直前,倭寇被衝得七零八落。

至此教徒才知胡大海這酒牛陣厲害。在胡大海帶領下紛紛殺出,眼看可將倭寇團滅,卻聽到蹄聲得得,元兵策馬趕到,達魯花赤只斤把準備來的數車糧草鋪灑向耕牛面前,這些耕牛見到糧草,就不再想著殺敵,開始對糧草大口咀嚼,品嚐味美,牛陣頓解。倭寇與達魯花赤只斤看到時機來臨,下令對紅巾軍窮追猛打,胡大海見勢不妙只能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