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章 演技派

趙淑妃有生以來都沒像此刻這樣後悔，懼怕，茫然過。

她不斷的顫抖著，眼淚再度不可控制的嘩嘩狂飆。

“全都退下！”

李公公嚴肅的聲音已經近在咫尺，趙淑妃趕忙擦了一把眼淚，從床上爬起來，還沒等皇帝進屋，她已然噗通跪在了地上。

所有宮奴頃刻間撤的乾乾淨淨，諾大的寢房中瞬間只剩下衡帝，趙淑妃二人，連搖床中的七公主也被宮女抬了出去。

她們已然感受到了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聖上萬福！

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是淑妃第一次朝著衡帝行磕頭禮，她不但把頭嗑在了地上，還撞出了一連串的咚咚響，片刻後居然額頭上滲出絲絲鮮血。

衡帝原本氣恨之極， 打算任由她就這麼磕下去，可是當他發現淑妃的額頭上滲出血來，還是有些不忍，冷冷的開口說了一句:

“好了！

起來說話！”

淑妃聞言卻不起身，她伴在衡帝枕邊已有數十載，對眼前這個男人的性格自然瞭如指掌，她吃定了傅衡喜歡揀軟的吃，只有自己足夠可憐，卑微，他才會生出憐憫，耳根子才會軟。

只要他耳根子一軟，就能相信自己所陳述的“事實”！

“臣妾自知罪該萬死！”

咚！

“臣妾不敢求聖上原諒！”

咚！

“臣妾不該自私自利，只顧著憐惜山兒沒了娘……”

咚！

“都是臣妾考慮的不周全！臣妾腦子不好使，蠢得和豬一樣，有負聖上三千寵愛！”

咚！

“臣妾該死！ 臣妾該死，臣妾該死！！！”

咚咚咚！！！

直到地上也能看見血，淑妃這才白眼珠子一翻，身子一軟歪倒在地。

見淑妃居然昏死了過去，衡帝立刻消了幾分氣，趕緊蹲下來將淑妃抱在手裡。

又見她額頭一片血跡，想到淑妃昨夜剛生產，不由得又生出憐憫之心。

他抱著淑妃猛地晃了晃。

“婉……淑妃，你醒一醒！”

淑妃怕聖上傳太醫，到時候自己這苦情戲被打斷，往後又得繼續，只得很快就慢慢睜開了眼睛。

“聖上……”

她氣若游絲的伸手在傅衡臉上輕輕摸了摸，眼裡帶著一絲夾雜著愧疚的苦笑，喃喃說:

“聖上，臣妾錯了！

臣妾真的錯了！

臣妾不該私心過剩，將山兒私自扣留，慌稱是臣妾所生！

是臣妾沒考慮周全，是臣妾蠢笨……”

傅衡將淑妃的手拿住慢慢的放下。

眼裡的疑惑盛的滿滿。

“你說那孩子是你私自扣留？什麼意思？”

未等淑妃答話，衡帝又冷冷說:

“你兄長可是已經都向朕和盤托出了！你們趙家的謀算， 朕已經清清楚楚！且此時你兄長已經被送到刑部大牢等著審訊了，你無需做無謂的掙扎！

朕此時只看你的態度，若你真心悔過， 也同你兄長一樣，毫不隱瞞，朕便看在你趙家對我大楚有功，你也為朕誕下兒女的份上， 從輕發落！

可若是你仍存僥倖，不訴事實， 那就別怪朕不念舊情！”

淑妃聽到兄長被押入刑部大牢，頓時只覺得三魂七魄都飛了！嚇得幾乎真暈厥過去！

可是漸漸的，她又品出這裡頭的不對來。

若真像聖上說的這樣， 哥哥把一切事情都和盤托出，那此時聖上應該是直接對她下手處決才是，何必再來審她？

更不可能管她的死活， 此時還將她抱在懷裡！

不對！

聖上必然是在誆騙她！

兄長那樣的人， 怎麼可能輕易就被審問出來？

別說聖上不可能對他兄長用刑，即便是大刑用遍，鐵證如山，他兄長也不會承認，就是死了，嘴都會是硬的！

對！

趙家男兒， 都是鐵骨錚錚的好漢！絕不會屈服於淫威之下！

何況兄長早就對她千叮萬囑，讓她在任何時候都不可以和任何人說實話，刀架在脖子上也得睜著眼睛說瞎話！

好吧！

大哥說什麼都是對的，就照他教好的演吧！

“聖上說什麼？我兄長被……”

淑妃從傅衡懷裡掙脫，半癱瘓狀坐在了地上，一副難以置信又無比悲壯的神情。

“怎麼會？

臣妾兄長可是什麼也不知道啊！

山兒是臣妾得知嫂嫂過世之後，覺得山兒可憐派人去接進宮的，臣妾當時只覺得宮裡有太醫，山兒帶過來比在趙家更要妥帖，根本沒有任何多餘的想法！”

“後來快臨盆時，臣妾才突然動了心念， 心想或許這一切都是冥冥中老天爺安排好的，山兒沒有了親生母親，而臣妾又幾乎同時生產，還不如， 將山兒也放在臣妾身邊撫養， 如此一來，聖上和臣妾誕下的孩子正好也多了一個伴，而山兒又可以被撫養的更好……”

“臣妾想到這些之後，不知怎麼就昏了頭，別的都想不到了，直接就逼著王嬤嬤幫臣妾這個忙……”

“這件事情從頭到尾，臣妾都不是刻意謀劃，連宮裡的奴婢都不知道，別說臣妾家人了！

聖上說臣妾兄長和盤托出，臣妾真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還有臣妾宮裡的奴婢們，為何她們會突然消失？

難道聖上……”

淑妃眼淚娑娑直落，搖頭不止。

“聖上，她們可什麼都不知道啊！

就連王嬤嬤也是臣妾臨時逼迫的……”

淑妃一番辯解聽的衡帝腦袋嗡嗡作響。

這些解釋，聽起來似乎也不是全然沒有可信度，且之前審問吏部尚書趙忠國時，趙忠國也說自己全然不知曉內情，唯一瞭解的就是妹妹收到賈氏難產而故的訊息之後，立刻派人來接嬰孩趙山進宮，說是宮裡條件好，先帶進宮養些日子，其餘一切都推了個乾乾淨淨！

兩兄妹的話倒是對的上，可事情真的就這麼簡單嗎？

“你說你是臨時決定的， 那朕倒是問問你，山兒進宮時，你為何沒有像朕稟報？且也沒有任何人知曉？

還有，你嫂嫂的死訊， 為何你們全家都不宣於眾？”

“聖上！嫂嫂正當年紀撒手人寰，我哥哥一時根本無法接受！您也知道他們素來伉儷情深，哥哥悲痛欲絕，不肯面對，這才遲遲沒有宣之於眾！恐怕到如今哥哥還是不肯將嫂嫂的死訊公佈出去吧？

至於山兒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