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豔夢

它從喉嚨裡擠出來兩個字：“抱歉。”

古晟笑道：“不用道歉。”

小狼的面色緩和了些。

古晟接著道：“你這麼驅趕我，雖說不是受了你那九姐姐的指示，但她如果沒有表明態度和立場，你也不會這麼與我說。”

“你不過是她的刀，不用道歉。”

小狼怒，厲聲道：“莫要太猖狂！”

“你一拳之力確實驚人，但若真與我相鬥，我想你依舊難以取勝！”

古晟笑，繞過小狼：“我又沒有要勝過你的意思。”

他揮揮手：“世上有趣的事多著呢，我前日打你那一拳——”

他側過頭，對小狼道：“就是當時真的很想狠狠揍你一拳罷了。”

小狼咬牙，卻說不出什麼話。

等到它想到一句可以接的話的時候，古晟已經兀自頂著紅鳥走得沒影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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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晟和裴仲在營地裡待了大半年，森林狼的大祭之日便臨近了。

從古晟和裴仲在營地住下之後，九姐姐從不給兩人派發什麼任務，兩人大多數時間都只能在帳篷內兀自修行。

有時捕獵的隊伍缺人，會有營地裡的九類或者森林狼來找二人，讓二人跟著出去打獵。

兩人就這麼在營地裡無所事事地待著。

經過營地裡其他人的奮鬥，它們的隊伍中已經集結了四位元嬰期靈獸。

為了準備大祭之日，營地內的眾人連著好幾個晚上讓所有人聚在篝火旁食肉歌舞。

古晟和裴仲只坐在外圍，除了有人來交換食物，其餘時間基本沒有人理他們。

在大祭之日前一天晚上，吵姐來找古晟，還未進門，便揚聲道：“你們在哪座山雲雨呢？”

“什麼雲雨？”古晟在帳篷裡反應了兩秒，瞪眼：“巫山雲雨？”

吵姐撩開帳篷，抿嘴笑：“還能是哪兒的雲，哪兒的雨？”

古晟飛快地瞥了一眼裴仲。

那老不死的剛巧是人形，他坐在一旁，只是笑，雙手鬆松地交握在背後，臉頰邊的碎髮跟著風拂動，彷彿脫離紅塵、悠然自得。

無端的，古晟又覺得生氣。

也不是發怒，他只不過是想揍老不死的一頓。

天下有誰能像這隻老東西，長得如此欠揍，又如此香豔？

古晟磨牙，抑止住憤懣，問吵姐：“你什麼意思？”

吵姐撇嘴道：“你們二人之間難道沒去巫山雲雨過？”

古晟怒：“是不是老東西告訴你的！”

裴仲又笑著望過來了。

老不要臉！古晟心中噴火。搞死你！

他不看裴仲，額頭上青筋一根根往外跳。

吵姐搖搖頭，手指半攏在胸口，裝模作樣地垂頭道：“姊姊我經歷多了人事，自然能一眼看出來。”

“不信，你問一鳳。”她拿眼睛瞧瞧裴仲，“他要是我，也能看出來。”

“老東西當然看得出來。”古晟哼道，“他經歷可不止人事，他經歷的情事那才叫數不勝數。”

吵姐抿嘴笑。

她今日明顯不是中間的頭，神色綺麗，與中間的頭的遊刃有餘不大相像。

“你來做什麼？”裴仲問。

吵姐盤腿坐下，摸到帳篷中古晟帶回來的烤肉，還沒放到嘴裡，脖頸側面便伸出來一顆頭，張嘴一口吞掉了吵姐手裡的烤肉。

吵姐把這顆頭按回脖子裡，瞧了瞧桌上沒第二塊肉，這才遺憾地開口道：“我來，只是提醒你們一嘴。”

“那九姐姐心眼比針眼還小，它才沒那麼好心。”

吵姐神色昳麗：“你們倆表現搶眼，它恐怕記恨上了呢。”

“我們擔心帥哥。”另一顆頭從左側冒出來，輕浮道，“帥哥要是身死道消，我們可就沒樂子了。”

“大祭之日將到，九姐姐最近看起來心思又活絡起來了，不知道她有什麼打算。”

“今晚在篝火邊上的時候，我就看到她往你們二人那兒看了好幾回——”

“吵姐，你在這裡面？”小狼的聲音從帳篷外傳來。

吵姐臉上的神色淡了一些，她向裴仲二人點點頭：“就是這件事，沒什麼別的要說。”接著她便站起身，走出帳篷：“你找我有事？”

“剛巧路過——你又是去嘮嗑？”

“好客之道自古有之。”

“你也知道是客，我勸你好好回想九姐姐的意思……”

兩人說話的聲音漸行漸遠，消失不見。

古晟道：“老傢伙，你怎麼看？”

裴仲笑：“我看這小狼和吵姐有關係。”

“我問你九姐姐的事。”古晟回頭瞪裴仲：“你個老不要臉的，每天腦子裡想著什麼。”

裴仲低聲道：“想著巫山雲雨。”

古晟嚥了咽口水。

“九姐姐就算真的下手，總也會在大祭之日後。”裴仲笑道：“這些事不如明日再擔心，我看今夜月色正好，公子可否願意再往巫山遊歷一趟？”

不久後，山裡下起了小雨。

有的帳篷上，水漬安然順著布料滑下，有的帳篷上的水漬輕盈地被微微抖動的布料震出，落入溼潤的土地之中。

小雨沒下多久便停了，雨霽後的半時辰內，這滴水漬來過的痕跡已悄然蒸發。

古晟做了一個綺靡的夢。

夢裡的裴仲將躺著的他的頭顱抱在胸口，深情地親吻他的額頭。

古晟痴迷地看著裴仲的眼睛。

這是現實中老東西不會有的眼神。

就算是情深之時，老傢伙眼中除了慣有的輕佻便是些微的失神。

那時的老東西彷彿大荒的幻毒之花，讓古晟為之深深痴迷：微揚的脖頸泛著香甜的氣息、嘴角的涎水如朝露一般清澈，還有他些微張開的雙唇——這些都使得古晟近乎成癮。

但是裴仲從沒有這麼深情地看過他。

他強烈地希望，裴仲真的能夠如此深情地看著他。

這夢單單此一個眼神，便比現實中的任何都要讓古晟沉淪。

綺靡之首，唯有情深。

古晟感覺身體熱了起來——

越來越熱、越來越熱，似乎有火焰燃燒在面板之上。

“古晟！古晟！”

老傢伙好像在叫他。

古晟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就見裴仲罕見地用急切地目光看著古晟。

他好像意識不太清醒，四肢動彈不得。

然後他感覺自己被老傢伙背了起來。

他的下巴貼著老傢伙的脖頸，他能看到裴仲小巧的喉結，被火光映得豔麗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