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這是樂允的血......

門開的瞬間，陳年的灰塵在太陽的光束裡翻湧，“咳咳......”掩嘴輕咳兩聲，揮手在鼻前扇了扇，隨即挽起衣袖，簡單擦洗了鍋臺，便開始引火燒水。

可生火是個技術活，她只是見花婆婆做過，並未做過，來來回回嘗試了多次才將火燒起來，鼓著腮幫子小心翼翼將火苗吹旺，又一點點往灶膛裡添柴，忽然一陣刺痛從指尖直擊大腦，“嘶......”痛的她齜牙咧嘴。

縮回手才發現，右手食手上被劃開了一道一指寬長度的血口子，殷紅的血從指尖滲出，雖及時按住了傷口，可血還是滴到了柴堆裡。

忍痛撕下一塊衣角，簡單處理了下傷口，隨即將令儀送的那根靈參一併丟進鍋裡，開燉。

文火慢燉，整整燉了一個下午，終於在晚霞鋪滿天際的時候，將一鍋清水熬成了半鍋濃湯。

盛進湯盅，送到靜室門口。

只是靜室的門依然關著，樂允手上端著盤子，眼睛貼在門縫上往裡張望，玄影還在靜坐，想叫醒他，又怕打擾他，便在門口等著。

直到天際最後一抹光亮消失，靜室的門終於開了。

“師傅？”樂允轉身進入靜室，笑出一排瓠子般整齊的牙齒。

然而，玄影並沒有回應她，沒有師傅的應許，她也不敢貿然進去，就一直在門口等著，約莫等了一盞茶功夫，靜室的門開了。

“師傅。”樂允轉身進入靜室，笑出一排瓠子般整齊的牙齒。

玄影盤腿坐著，只是仍然閉著眼，問她：“何事？”

“弟子熬了點參湯給師傅補補身子。”說話間，樂允將托盤放到桌上。

她竟針對熬湯？

玄影緩緩抬起眼簾，可睜眼就看到她一臉黑灰，頭上還粘著幾根枯草，不禁眉頭微微一蹙，忍不住心中暗誹：“怎麼搞成這個樣子？”

師徒數月，雖不敢說對樂允瞭如指掌，但對她也是相當瞭解，她哪有熬湯的本事，真是難為她了。

樂允一邊盛湯，一邊道：“師傅為了弟子，耗費大半靈力，這參湯可以讓師傅儘快恢復。”說罷樂允將一碗參湯遞到玄影面前。

轉睛之間，玄影忽然眸色一緊，目光落在她食指上，包著傷口的布片滲著殷殷血漬，“你受傷了？”

“這個啊？”樂允瞥了眼受傷的手指，不在乎的笑笑，“沒事，燒柴的時候不小心劃了個口子。”

玄影眸底神色微微閃爍，接過樂允遞來的湯碗放到桌上，又抬手摘去粘在她頭上的枯草，接著又捏起衣袖為她擦拭臉上的黑灰，柔聲道：“為師無礙，你不用擔心，你剛剛保住仙髓，要好好休息，熬參湯這種事，下次不要再做了。”

他這個徒弟雖然不是術法最好，悟性最高的，但絕對是善良懂事的。

只是，身為她的師傅，救自己的徒弟是天經地義的，並未想過要什麼回報，但樂允能這樣對他，他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這種高興，是他過去十幾年從未有過的心情。

“我沒關係。”樂允咧嘴笑著，抬手蹭了蹭臉，催道：“師傅快嚐嚐吧，這湯弟子燉了一個下午呢。”

“好。”玄影嘴角勾起淺笑，擦乾淨樂允臉上的黑灰，收起衣袖，順勢在桌邊坐下，端起湯碗，將滿滿一碗湯全部喝完。

對於他的修為，這個參湯對的作用並不是太大，但這是樂允的一片心意，他不想辜負。

喝完，玄影將空碗放回托盤，道：“回去歇著吧，今晚不用做晚課了。”

“是，師傅也早點休息。”樂允端著盤子離開靜室，還不忘帶上門。

夜半，靈澤宮外月明星稀，玄影悄悄出現在凌月閣，在樂允的床沿上坐下，輕輕解開食指上的染著血的布條，樂允忽然嘟囔著叫了他一聲:“師傅......”

醒了？玄影不禁心頭一緊，正欲回應，樂允又吾吾噥噥吐出兩個字：“喝參湯......”

原來是在做夢，玄影鬆了口氣。

夢叫囈語還在惦記著讓他喝參湯，玄影忍不住嘴角上揚，一股暖意湧上心頭，抬手在她額點了一下，隨著一縷白光鑽進她腦門，樂允肉眼可見的睡的安穩了。

一圈一圈拆掉纏在食指上的布條，紅腫的傷口上血漬未乾，玄影微蹙著眉頭，任由疼惜之情流出眼底，抬手向傷口處注入靈力，傷口一點點開始癒合。

就在這時，屋外忽然傳來哐噹一聲響，玄影手上一頓，微微側耳探聽著外面的聲音，似是什麼東西在緩慢移動，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玄影收回心神，繼續向樂允的傷口處注入靈力，直到傷口癒合，將手放進被子裡，又為了她掖了掖被角，這才起身離開凌月閣。

屋外夜風習習，明月如晝，循著方才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玄影不禁眸色微微一震，一棵小樹頂開了靈澤宮小廚房的窗戶，向外伸展著枝椏。

什麼情況？

玄影眉間凝著疑惑，向小廚房走去。

剛到門外就聞到空氣裡瀰漫著參湯的香味，藉著月色向裡走，發現竟是灶臺下的一根枯柴生了新枝，延伸到了窗外。

玄影停下步子，神色變得凝重，一根枯柴怎麼會突然生出新枝？

蹲身細看，幾滴殷紅的血漬刺進瞳孔，玄影眉心一緊：“這是樂允的血......”

而那根新枝，就生在血漬旁。

玄影眉頭微鎖，神色凝疑，雷火臺旁樂允墜入洗髓池後，池中便莫名生滿一池蓮花，現在一根枯柴因為沾了她的血又長出新枝，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有她肩頭那塊蓮形胎記......

想到這裡，玄影忽然又想起了什麼，隨手揮了揮衣袖，將生出新枝的枯柴移到靈澤宮外牆處生根，隨即轉身化作一道白光，向落星峰而去。

落星石上，玄影單手結印，向深林處召喚雪麒麟。

月光下，樹冠湧動，樹葉摩梭，雪麒麟周身泛著光暈站在落星石前，鼻子裡呼哧呼哧噴著熱氣，似是在問：仙君找我何事？

玄影目光如水：“樂允在何處落水？”

“帶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