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同一時間段。
同樣酷愛摸魚,不喜歡拖延的雲不及早早出發,比秦抹早近一個時辰。
以為雲不及自有打算的淮澤默不作聲,緊緊跟隨著。
即便秦抹告訴他出門在外,主動權一定不能交給雲不及,可不願與人爭執,也因為沒辦法吵起來的嘴,淮澤乖乖交出主導權力。
現下,兩人第五次,看見同一形狀的青松。
雲不及一臉認真:"淮澤,我覺得城主府是一個巨大迷陣。"
淮澤也一臉認真:"師兄,迷路而已。"
然而云不及充耳不聞,百分百確定他們入了困陣。
導致旁邊另一出口的院落,等他們走進困陣的管家,已經等到……呼嚕震天響。
走近,二人循聲看見假山上睡大覺的管家。
好心蓋了一條毛毯。
微小聲音足以驚動修士,管家防備醒來抓住蓋被的手,木然轉醒呆愣望著二人,心中萬分佩服。
天資聰穎,不愧是少夫人讚歎有佳的少年天才陣法師,連小江少爺從未得到如此評價。
輕而易舉看穿陣,直搗黃龍找到他。
管家立馬端正站直,手背後腰咳了咳聲:"近幾日永穗城不太平,兩位且安心待在城主府,可避免聖公子推衍的大劫,我也好給少夫人交代。"
"放心,我保證秦抹不去打劫他。"雲不及目光澄澈。
這句話使管家的腦子嗡嗡,迷惑不解老眼猶如地鐵上看手機的老爺爺。
年輕人,不應該……
聊完,雲不及愣頭青般無視斜著繼續走,淮澤明知迷路走累了,行禮道:"請問,大門何方?"
管家指了指院落陣法。
思來想去,淮澤選擇賭一把,兩隻蹄子趁雲不及不注意,面不改色一腳踹飛園中,高價聘請器修煉制的花盆靈瓷器,如同多米諾骨牌連成一片。
乒乒乓乓碎聲,瓷片細碎,雲不及也心細碎。
眼看靈瓷盆未碎一圈,雲不及救災搶險快跑主動進入陣法中心。
什麼樣的家庭?富貴到用這種黃金陣子。
用一次,打十年工。
器修煉制的東西,漫天要價,像凡間的丈母孃不講道理。
本來還不好意思拿走,這下淮澤進陣,當師兄的出手搭救很合理吧?為了破解陣法拿走兩件靈瓷器當實驗陣眼很合理吧?他記性差忘記還了很合理吧?
心裡怎麼想,面子功夫要做足。
雲不及下揚的嘴角,帶著三分悲切,兩分痛心疾首,五分欣喜若狂,惡狠狠語氣教訓道:
"師兄願意替你受任何過,尤其富過,唯獨不能替你窮過,有賠款你自己過。"
彷彿他身體和嘴巴有兩個控制系統,嘴巴萬分指責,手腳忙著躲避陣法攻擊,削減傷害後,粉色麻袋框框套走。
說來,這還是那日秦抹綁他去偷令牌,套他的粉色麻袋。
天生我材必有用,有用麻袋走哪都有用。
淮澤俊秀眉目微微蹙起。
有那麼一瞬間,他認為雲不及是故意讓他先進陣,這樣於公於私賠錢都輪不到雲不及。
不過,很快這個想法就否絕了,因為雲不及並非秦抹,見錢如見神。
一旁負責困住兩人的管家,心中算盤珠子啪啪上上下下,計算損失多少。
保守估計一百五十萬上品靈石。
有幾個靈瓷盆養睡蓮養金魚,可是傳說中新天道年少時,為討當時城主家的表小姐歡心所親手燒製的,拿出去賣,有價無市。
這小子明明早知陣眼何處,藉機搬空城主府。
聖公子昨日不是告知,萬萬不要讓秦小姐走此道,怎麼雲少爺也這副德行。
見此情景,管家不懂陣法,直接在外圍關閉陣法源泉,導致雲不及裝麻袋的手一頓,拉著猝不及防的淮澤臂膀:"跑!"
日暈暗淡,劍影數數道,化作明滅分際線。
隨著雲不及一聲跑,管家軟的不行,親自上場來抓兩個小輩子。
淮澤眼底凌厲一閃,腳步穩健,三下五除二輕鬆化解劍影。
"秦小姐也被困住一方,二位不妨思量一二,另外老朽不才,修為也僅在金丹。"
給出兩條重要訊息,管家胸有成竹負劍,謙謙有禮又不失金丹修士威嚴。
只見雲不及手指不停撥弄剩餘靈瓷器,旋轉乾坤,對著管家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送你們一個人生忠告,關秦抹的人有福了……"
"另外別說金丹了,金蛋來了都沒用。"
話這麼說,雲不及手指摸戳數錢姿勢,擺明面告知,錢到位,策反他,可以親自幫忙把秦抹抓回來。
"……"
管家額頭一陣黑線。
有人給出最優解,但人嘛,就是喜歡賭一把,都以為自己下一次決定,不說血賺,一定保本,殊不知,往往血本無歸。
刮彩票的時候最是。
"既然如此,小友們是聽不進老人言嗎?老朽也有過年少氣盛,若非生死大劫,我又何必討年輕人的嫌。"
管家面對兩雙稚嫩又意氣的眼睛好言相勸,這般眼神,任誰處在他這般年歲,望之都會情不自禁憶往昔少年遊,好友俱在。
"人固有一死,早死晚死都得死,不聽老人言,天天開心死。"雲不及無所吊畏。
進入城主府,處處陷入迷霧困境,唯有一點,雲不及信了,秦抹夜觀天象,斷言江長老有血光之災,死亡之地一定是永穗城。
他必須要出去,救不了師父,也得拉倔驢回來。
單方面談判崩了,管家實行武力鎮壓,一劍縛有困靈鎖,打算交手之際,順勢而為往兩人身上套。
雲不及和淮澤片刻眼神交流,男人之間的默契。
秒懂。
一劍直愣愣刺向喉間,淮澤招式被化解,刀光劍影之間,管家不忘教導後輩:
"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你手中之劍,僅是殺器,便不配拿劍。"
淮澤目光凝視,劍削顱頂。
髮絲飛揚,管家顱頂為數不多的華髮分家過日。
行動證明:行者無狀
劍還可以當剃髮刀。
管家來不及哀悼華髮,利劍調轉槍頭,砍尊嚴之物。
他心驚一處冷汗,遊刃有餘到全面防守。
淮澤再次證明:劍不一定是殺器,也可以成為欲練神功,必先自宮的必備品。
一人牽制,另一人穿梭其間,一時半會,管家想不明白為什麼雲不及加入戰場,參加等於沒參加,還要淮澤注意給他讓空間打人,完完全全攪屎棍。
最後只能歸結,陣法師真沒天賦習劍。
二方人馬各退一步,雲不及和淮澤立即收起劍,一副收工回家萬事大吉的模樣。
管家以為兩人想通,不再出府,老人慈祥笑臉:"小友,年輕人識時務……"
此時雲不及長眸彎彎,手裡搖晃著明亮亮兩根銀絲線。
管家順著絲線方向一看,連線著自己身上,笑容瞬間消失。
"年輕人,不講武德……"
旋即絲線連結火焰,燒的管家赤裸,瞳孔地震,無處躲藏。
雲不及和淮澤少年英姿矯健,風過留痕,躍上牆頭,採一株石榴花刷打掉庭中布簾。
隔牆傳來:"謝謝管家爺爺好意啦,年輕人更喜歡冒險。"
管家蹙起眉恨不得將兩人大卸八塊,腳步卻沒有去追。
心裡很複雜,希望自己能夠把他們留在城主府躲過一劫,又不希望困住他們朝氣蓬勃的腳步。
勸人先勸己。
他勸不動年少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