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易安有一瞬間的失神,抬眸時,顏色卻冷了,“你所謂的再無瓜葛,就是混成如今這副狼狽相?”

“潛規則,搶戲,打壓前輩,”他蹙眉,“不讓你拋頭露面是對的,你只會丟人現眼。”

“呵呵呵,”陸暖葵瞬間就笑了,“顧總,斜視別人的時候,請先正視自己。”

說得是反話,粗俗點就是看不起別人之前,請先撒泡尿照照自己。

說著,她起身,正正衣衫,衝在場的劇組主創們微微彎腰,以示尊重,滿身的狼狽被她一舉一動演繹成優雅得體的賞心悅目,“失陪一下,我先去換身衣服。”

說著,看也不看一直緊緊盯著她,滿眼嫉恨的林瑤清,就要從顧易安身邊走過。

擦肩而過的啥那,她被牢牢定在了原地,蹙眉看向被緊緊抓住的手臂,她不假思索地開口,“放手,你髒!”

那眼神有點厭惡,卻很真實,沒來得及感受手中瘦得驚人的手腕,顧易安怔了怔,下意識地放了手。

反應過來後,抬手就扇了過去,“給臉不要臉。”

“這……”一眾看戲的劇組人員不淡定了,正要勸阻。

“都給我滾出去!”顧易安卻抬眸,冷冷掃視一圈。

周圍人靜了靜,生怕被殃及,只是同情地看了陸暖葵一眼,便都默默走出了化妝間。

冷厲本來不想走,卻被宋霜硬拽著衣袖,走遠了。

為了保險起見,他該離開的,可季霆野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卻站在原地,不動了,只在心底告訴自己,是為了白灩,自己才沒離開。

是的,作為顧易安和林瑤清之所以來的幌子,白灩自是不該走的,而且她恨極了陸暖葵,巴不得看到她悽慘的模樣,最好像自己一樣前途盡毀,怎麼捨得走。

陸暖葵被打地偏過頭,長髮傾斜,遮住了臉,半晌才面無表情地抬起頭,扯扯嘴角,一字一頓,“真好,你徹底證明了,我陸暖葵一生做過最正確的事,就是在和你的離婚協議書上籤了名。”

“陸暖葵!”顧易安下意識將甩耳光的那隻手攥成了拳頭,眸子冷凝如冰,“你還有一次後悔的機會,回到我的身邊來。”

這樣纏綿繾綣的話,竟被他說得殘忍至極,像是施捨。

“回到誰的身邊?”她要笑不笑的樣子,“你嗎?”

“一個婚內出軌成性,搞大情人肚子的渣男?”

“顧易安,你是有多大的勇氣,才敢對我說出這樣不知廉恥的話。”

“易安,我們這次來,不是為小灩討回公道的嗎?”原本嬌豔的臉色泛了白,林瑤清越發拽緊了顧易安的胳膊。

顧易安漠漠抽回被她拽著的胳膊,整整袖釦,依舊看向陸暖葵,“既然你不珍惜,那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不是最喜歡演戲嗎?”他挑眉笑起來,清貴如中古世紀的王公貴族,“那我就讓你演不成戲。”

“你隨意,”出乎所有人預料,陸暖葵無所謂地抬眼,“只是不用特意過來通告一聲,不然憑白浪費你我的時間

,還膈應人。”

說完,她再次踏出了一去不復返的步伐。

顧易安下意識抬手去攔,伸出一半,被林瑤清一點點掰回來,“讓她走吧,她分明是有了更好的選擇,才不願回到你的身邊。”

“否則,以她的處境,怎麼會對你的威脅有恃無恐。”

顧易安不屑地嗤之以鼻,“一個離過婚的棄婦,還不能生育,除了我憐憫她,肯要她,還有誰會看得上她?”

“那你為何捨不得放手?”林瑤清這樣想著,卻沒敢問出口,只是轉了話題,“你答應過我,替我幫小灩討回公道後,就和我結婚的,若是她真的回了顧家,你讓,你讓我……”

說著,她就嚶嚶地梨花帶雨起來,一副引人憐惜的模樣。

可她抬手拭淚的右手無名指上,那顆鴿子蛋大小的鑽石戒指,卻閃亮地像是炫耀。

陸暖葵閃躲地快,還是被刺傷了眼,真是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多待,抬步繼續往門外走。

“站住,”林瑤清卻喊住她,睜大一雙淚眼和她對視,“你還沒向小灩道歉。”

“我憑什麼向她道歉?”陸暖葵徹底沒脾氣了,“還有你是不是有人格分裂症,剛剛還說讓我走,現在又不讓了,這地方是你家開的嗎?”

“你搶她的戲,還害得她被經紀公司解約……”

“呵呵,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這麼大本事。”

“不道歉,這場戲你也演不成了。”林瑤清提高了聲調,“一會易安就會給劇組追加一個億的投資,成為最大的投資商,唯一的要求就是換掉你。”

“顧易安,”陸暖葵蹙眉,轉向了他,“你真得要做到這種地步?”

若是斷了她的戲路,她也無所謂,反正命都沒多少了,還在乎什麼前途,但這部戲她廢了如此多的心血,怎麼也要演完。

“道歉。”顧易安只是看著她,一字一頓。

心如死灰,她想,也不過如此。

可越是難過,她卻抬眸笑成一朵璀璨的煙火,灼眼極了,“白灩,”這樣說著,她卻直直看向顧易安,“對不……”

“嘭”地一聲,門被撞破,神情森峻的江厭笙攜一身冷風,將一室的火藥味席捲成冰,“顧總,真是好大的架子。”

說著,他微眯眸子,“連我的人也敢動。”

“江厭笙?”顧易安的眼神有片刻的閃躲,“你的人?”

他卻轉頭,張開雙手,深冰做的眸子裡,已經溢滿了寵溺,“暖暖,過來。”

陸暖葵將那個“起”字,嚼碎了,嚥進腹,然後毫不猶豫地撲進他的懷裡,蹭幹了眼角的溼意後,傲嬌地抬起頭,“誰是你的人!我有名有姓,無父無母,只屬於自己。”

他卻只是無奈又縱容地笑。

然後轉眸,眼裡的溫度頃刻間降成零點,“白灩,是你要暖暖給你道歉的?看來光斷財路,前途,於你而言,還是太輕。”

白灩原本浮現一絲得色的臉,再次蒼白如紙,“不,不是我,”她畏畏縮縮地看向緊蹙眉頭的顧易安,“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