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卿歌跟蓮香說了一聲,說想去王府外面轉轉。
卿歌到街上去找了幾家商鋪,打聽何處可以買宅子,多方詢問以後,終於在長安街街後找到了一處符合她心意的宅院。
宅院後隔了兩條街,就是長安街,宅院前卻是一片空曠的草地,草地上有幾條寬敞的碎石子路,看起來環境很美。
隔壁住著十幾戶人家,他們把這一片稱為長安后街巷。
進了院門,院子裡種著一棵高大的樹,光禿禿的,不知道是什麼樹,湊近看樹皮,發現樹還是活著的。
院中有好幾間屋子,卿歌進去看,房間倒是都很大,裡面傢俱一應俱全,該有的都有,就是長時間沒有人居住,顯得有些荒涼雜亂,卿歌覺得滿意便直接買了下來!
卿歌看著屋內,在心裡面記了記需要添置的東西,便鎖上門,回到了長安街。
她僱了幾個雜役,告知他們明日替她去收拾宅院的時辰,又進了幾家商鋪,買了一些需要添置的東西,讓他們第二日派人送到地方。
卿歌一邊逛一邊添置東西,天黑了才回到王府。
“我該去跟陸之郢說一聲的!”離開後,再也沒有藉口可以來了!
她緩慢地踏進府門,走了幾步,突然發現陸之郢站在不遠處的花壇邊等她,卿歌愣了愣,夜色中,卿歌看著陸之郢的眼神,她真的很想衝上去抱住他,向他訴說自己心中的委屈。
如今她真的是什麼都沒有了,可是陸之郢看向她的眼神,並不是熟悉的眼神。
卿歌壓下心底的酸澀,緩緩的向陸之郢走去,走到跟前後,微微欠了欠身道:“王爺,您怎麼在這裡?”
陸之郢看著她,捏了捏手指,問:“你出王府去了何處?”
卿歌抬頭:“王爺,卿歌不請自來,在王府中叨擾王爺多日,如今身上的病已經痊癒,沒有理由再繼續留在王府打擾王爺,所以今日出府去外面尋了尋可以安身的地方。明日卿歌就能離開王府了。”
陸之郢語氣不變,背在身後的手指卻更加用勁:“你要離開”
卿歌微微點頭:“是,卿歌因為一個夢就來打擾王爺多日,實屬不該,多謝王爺對一個無故闖入王府的女子施以援手,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陸之郢看著她低垂著的腦袋,很想說一句“可是本王不想你走”。
今日一早,蓮香就來告訴他,卿歌姑娘出王府了,說是想出去轉轉,他一邊懷疑她是不是帶了什麼訊息出去通風報信,一邊又怕她離開了再不回來,所以派了人去查她的行蹤,沒想到她真的只是在外面逛。
他的腦海中又浮現出王妃那張似乎認識又似乎模糊的臉,心中越發糾結,他明明對王妃日思夜想,那般思念,為何又對眼前的人產生了異樣的情感,他說不出來也想不明白,最終還是沒有張口留她。
便道:“好,本王答應過你,你若是想離開便隨時離開。有什麼需要本王幫你,你儘管說,需要多少錢,也可開口!”
卿歌點點頭,又向他欠了欠身,便轉身向偏房走去,在轉身的一瞬間,卿歌的淚水又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今日一別,以後恐難相見,你早已不是屬於我的陸之郢了,我也沒有任何身份和理由待在你身邊了。
她死死咬住下唇,阻止自己發出聲音,快步走到偏房內,關上門的一瞬間,她癱坐在地上痛哭出聲。
這一夜卿歌睡得並不好,她總是在夢中夢到曾經和陸之郢相處的畫面,夢到那個孩子小小的臉頰,夢到那場突如其來的大火,夢到沈銘川坐在廢墟中白髮血衣的樣子。
什麼都變了!
第二日一早,卿歌看到桌子上放著一包銀子笑了笑,拿出紙筆,給陸之郢留了一封信,便離開了王府,回到她自己購買的宅院中,她想天下之大,如今只有這一處宅院是她的容身之所了。
到了昨日定下的時辰,雜役陸陸續續到了府中,買到的東西也有人送了過來,雜役們打掃著房中院中的衛生,卿歌把自己所需要的東西一一擺在了合適的位置。
隨後她走到院中環視了一圈,想著這麼大的院子,以後可以養一些喜歡的花花草草,也不知陸之郢院中的兔子長了多大,卿歌沒有理由去看兔子,哪怕她甚是想念。
陸之郢在書房中寫奏摺,蓮香拿著卿歌留的信匆匆跑來道:“王爺,卿歌姑娘離開王府了,她給您留了一封信,銀子……沒帶走。”
陸之郢愣了一瞬,接過蓮香手中的信,遲遲沒有開啟。
賀昭站在他旁邊道:“這是卿歌姑娘留的?她走了?”
陸之郢點點頭,把信拿了出來。
信上寫著:王爺,感謝多日收留,銀子便不需要了。
賀昭看著那幾個字,覺得分外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便道:“這卿歌姑娘寫的字倒是分外大氣,瀟灑自如。”
陸之郢看完信把它摺疊裝回信封中,隨手扔在了桌子的抽屜裡,繼續開始寫奏摺。賀昭捏著下巴道:“這卿歌姑娘身體剛好,就離開王府了,她出去住在哪兒呀?”
陸之郢道:“本王也不知,她並未告訴本王。”
賀昭又道:“若是她有住處,那她為何之前要告訴你她無處容身,無處可去呢?若是她沒有地方可以住,那這短短几日她就能找到容身之所了?王爺,您之前也給她錢了?”
陸之郢一邊寫奏摺,一邊道:“沒有,本王昨日才給了,但是她不要。”
賀昭在書桌前慢慢踱步:“那就奇怪了,難道是她自己有錢?她若是自己有錢,她前面的表現就更可疑了。”
陸之郢筆下未停,繼續寫奏摺,沒有回應。
賀昭繼續在桌前走來走去:“這姑娘實屬可疑,說她對你有所圖謀吧,她身上的病好了,她就走了,錢也不要,說她對你沒有什麼圖謀吧,她又特意來在你眼前,轉了幾日,難不成是欲擒故縱?”
陸之郢手下的筆頓了一頓,又繼續寫。賀昭搖搖頭:“唉,我也不清楚,總感覺此事疑點太多。”
說罷他便走到左邊的書桌也坐了下來,開始翻書。
突然他又道:“咦,不對,那日屬下替她把脈時,記得她手上有一條金手鍊,應該是真的吧!那說明她有錢啊!”
“能否知曉,她……可有生養過?”陸之郢低聲問?
“沒有,她脈象正常,氣血很足,不像生過孩子,若是生了孩子的身體,以她之前生病的程度,可不會短短几日就能恢復如初!”
陸之郢再未說話,一字一字把奏摺寫完,合上奏摺放在桌上,拿起桌上一本看完的書走到書架邊,放到書架上又重新拿了一本書走回書桌,他翻開書,思緒卻不知飄到了哪裡?
卿歌見到他的第一眼,叫他陸之郢,膽大妄為,無所顧忌,叫的很順口。
從床上醒來的那日撲到他懷裡痛哭流涕,說他為何要忘記她?
陸之郢皺著眉頭,看向賀昭道:“賀昭你可曾見過卿歌姑娘?”
賀昭也抬頭道:“沒有啊,王爺,您身邊親近的女人除了王妃,屬下還並沒有見到過其他人呢。況且這三年來您不是在忙朝政,就是在皇宮裡待著,屬下也一直在您身邊,若是說什麼人屬下能見過,那王爺您肯定也見過呀,可是屬下對這女子毫無印象。”
陸之郢低下頭,繼續把視線放在書上面,他也覺得很是疑惑,若只僅僅是因為一個夢,那女子何故哭成那般?若不僅僅是一個夢,他到底忘記了什麼?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所有人都不記得?若不是這般原因,那她又為何要演這一齣戲?欲擒故縱怎麼會什麼都不圖就離開,手段未免太差。
陸之郢想不明白,賀昭卻在心裡默默地想那幾個字,他覺得那幾個字真的很眼熟,到底會在什麼地方見過呢?
嘆了口氣,只得繼續看書。
陸之郢盯著書上的字,心中甚是糾結:卿歌你的容身之所找在了何處?你為何要出現在本王面前?你想讓本王親自尋找你的下落,還是說真的徹底離開了?到底是什麼夢讓你如此真實到來找本王?
本王如今為人處事從不手軟,可是為何對你,本王卻一忍再忍滿心的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