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耍賴的王爺
卿歌睡在陸之郢懷裡,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容,她又做夢了,夢裡陸之郢站在她面前,一席青紫色長袍,明明看著像茄子的顏色,他穿,為什麼會這般好看,陸之郢似乎跟她說著什麼,她聽不清,但是看樣子應該是好話,她笑著睜開了眼睛,看到陸之郢撐著腦袋側躺在床上,勾著唇看她。
見她醒了,便問:“卿歌,你夢到什麼了笑得這麼開心?”
卿歌抬手摟住他的脖子,在懷裡蹭了蹭說:“夢到王爺變成了一個茄子,變成了一個和人一樣大的茄子。”
心裡又接著道:一個很好看的茄子!
陸之郢扒開她的手,捏住她的下巴道:“本王為何會是個茄子?沒有前因後果嗎?就突然變成茄子了?”
卿歌點點頭:“是啊,就突然變成茄子,站在我面前!”
看著陸之郢目光深邃,瞪著眼睛看她,她哈哈笑出了聲音,又向他懷裡鑽了鑽,她笑得身體一顫一顫,感覺床都在抖動。
陸之郢被她的笑容感染,也笑著摟住她的腰道:“卿歌,你怎麼笑得跟毛毛蟲一樣,在我懷裡顧湧,搞得我全身都癢。”
卿歌抬頭看他,語氣嗔怪,笑容卻怎麼也壓不住:“什麼啊,為什麼會是毛毛蟲?沒有好聽點的東西可以形容嗎?”
陸之郢貼近她的耳邊問:“那你覺得像什麼,這樣在我懷裡扭動。”
卿歌回:“狐狸精吧,漂亮可愛,她在紂王身邊也像我這樣扭!”
“既然是狐狸精……那……本王就當一回紂王吧!”最後一個字剛落,陸之郢的吻便落在她的唇上。
歡愛的時候,他又讓她叫他的名字,卿歌道:“紂王應該沒有這種特殊癖好吧,王……嗯~陸之郢,你放過我吧!”
他把她翻過身,讓她趴在床上,貼在她耳邊道:“卿歌,叫夠二十次,本王就放過你!”
卿歌喘著氣道:“剛剛算一次嗎?”
“當然不算!”他呼吸粗重,卻不肯停下來。
卿歌便趁著可以喘氣的間隙,喚他的名字,於是房內的聲音慢慢從喘息呻吟聲變成了吵鬧聲。
“陸之……嗯……你!”
“斷了,不算數,重叫。”
“陸……啊!陸之郢!”
“陸……陸……陸,你滾蛋,你……嗯~”
“又斷了,接不上的都不算!”
“你滾蛋,你……嗯~你無賴!”
“本王還有更無賴的,要不要試試!”
“我回來……我剛嗯……我剛回來~找你,你就……如此對我”
“再不叫完,天都亮了!”
“我不叫,不跟……無賴~唔”
陸之郢直接吻住她,把剩下的話堵在口中,等她呼吸不了,他輕咬著她的嘴唇道:“卿歌,呼吸!”
看她實在不行,他便撐起身體,讓她緩緩。
卿歌捏住被子的一角,閉著眼睛喊了三遍“陸之郢!”
陸之郢一笑,又咬住她的嘴唇道:“耍這種小聰明?嗯?”
卿歌不記得自己叫了多少聲陸之郢,等陸之郢說夠了的時候,她已經全身癱軟,好像陸之郢還替她洗了澡,她就只想睡覺。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陸之郢已經坐在桌邊,撐著腦袋等她醒,她醒了後看到他,便問:“王爺,幾時了?”
陸之郢站起身子走到床邊,彎腰跟她說:“快午時了!”他眼裡全是笑意,伸手把她從床上扶起來。
卿歌揉了揉腦袋,似乎和陸之郢在一起的時候,她永遠睡到午時才起,一想到昨晚的澡又是陸之郢給她洗的,門外那群小丫鬟,估計都捂著嘴笑呢!
〈二〉入宮
幾日後陸之郢入宮了,帶著卿歌一起,他讓人帶卿歌去御花園轉轉,卿歌就進過一次皇宮,御花園正是花開之際,很適合觀賞。
接著他就去見那個幼小的皇上了,宮女過來伺候她,她便向宮女打聽現在宮裡的情況,小宮女搖搖頭說,她和御花園伺候的幾個人,都是入夏才來的,也就幾個月,對宮裡的情況還不是很瞭解。
卿歌便在御花園自己轉悠,卻在一處荷塘邊,看到了李凌溪。
三年未見,她變了很多,三年前她召她入宮相見的時候,她正懷著孩子,臉上淨是溫柔和善,如今冷著臉,撐著下巴坐在荷塘邊的石桌旁,石桌上坐著一個三四歲的孩子,手裡抱著一個撥浪鼓,只是靜靜坐著,也沒動靜。
她身後的宮女注意到有人來,彎腰提醒了她幾句,李凌溪便抬頭向卿歌看來,目光裡沒有什麼感情,小孩也扭頭看向她。
卿歌走到石桌不遠處,微微向她欠身道:“雲妃娘娘!”
李凌溪擺擺手,示意宮女退下。
又起身,向她走來。
也微微欠了欠身道:“王妃,如今我還會是什麼娘娘,不過是這宮中等死的一條爛命罷了!請坐吧!”
卿歌聞言,皺了皺眉,向石桌走去,李凌溪抬手把小孩抱在了懷裡,又給卿歌倒了杯水。
卿歌坐下,開口問道:“娘娘如今,在宮中可好?”
李凌溪冷笑一聲道:“呵,有什麼好不好的,如今我已生了御兒,皇上被軟禁,宮中的女子想出宮的出宮了,想留下的留下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留在這宮中養大他,還能有什麼好不好一說!”她抬手摸了摸口中御兒的頭,又道:“錯了,他已經不是皇帝了,如今的皇帝是坐在皇位上的那個幼兒!”
她不願再自稱娘娘,到底是在恨陸之郢,還是恨那個把他拉入深宮的人呢?
卿歌開口道:“娘娘也覺得,王爺做錯了?”
李凌溪並未回應,她沉默著盯著荷塘,過了許久,流下幾滴淚水,御兒看到她哭,伸手替她擦眼淚,口中喊著:“母妃,別哭了!”
她拿起帕子擦了擦淚水,又摸了摸御兒的頭道:“王妃,六年前我入宮,那時,我討厭那個把我像寵物一樣扔在這深宮裡的人,我不願讓他碰我,不願接觸他,是因為我愛陸之郢,愛了很多年,所以我求他帶我離開,他不願,我無法,便只得在這深宮裡和其他女人爭來爭去,只為能好過一點兒,雖然我的父親和哥哥都在為皇上效力,可我還是需要沒日沒夜的擔心自己會不會死在某一個深夜。
懷了御兒後,我對這深宮的恐懼更甚,你知道我看到宮中的妃嬪或慘死或瘋掉的樣子,我有多害怕嗎,我怕自己的孩子有事,又怕自己出事,我便去討好皇上,對他諂媚,對他撒嬌,祈求他的一點憐惜和寵愛,可是他是皇帝,說翻臉就翻臉,說寵你又寵你,我想御兒生下來就好了,我拿命換來的孩子,卻是個痴傻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的淚水又湧了出來!
卿歌一愣,看向她懷裡的孩子,怪不得,看起來三四歲的孩子,卻沒有一點孩童的活潑天真,只知道安安靜靜坐著。
“從此,我便再也沒有見過皇上的面,他曾處處試探我是不是愛陸之郢,是不是放不下他,所以給陸之郢賜婚,讓我陪著他在陸之郢面前演戲,他曾在床上對我百般作弄,直到他滿意,確信了陸之郢對我並未有感情後,他便演都不想再演了,我這張美麗的臉,後宮中可太多了。
兩年前,陸之郢突然反了,他把皇帝軟禁,不讓他死,卻又另扶新皇登基,人人都在罵他,都在唾棄他,人人都想殺了他,而我卻在想,他為何要如此?
直到他把十幾年前丞相府大火的真相昭告天下,我才知曉你的身份,我才知曉……他做這麼多,冒天下之大不韙只是為了讓你能回到他身邊。
哈哈哈哈哈哈!瘋子,他就是個瘋子,他那麼冷靜沉著的人,竟然頂著定安王的名頭反了當朝皇帝,就只為了一個女人。
那我當初算什麼,我告訴你我不想跟你搶,我也不稀罕搶,可是……為什麼,我陪他一起長大,他明知我在深宮過得有多苦,為什麼他能為了你反君王,卻不能救我一下!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為什麼啊?”
卿歌突然很心疼她,那年入宮,她看著懷著身孕的李凌溪,溫柔的和她講著她在宮中的日子,她應該很期待她的孩子平安健康的出生,她沒有提到一句她愛皇帝,但是卻對未來充滿了嚮往,想必她的生活需要一點愛來支撐,結果孩子卻……
“王妃,我好羨慕你啊!如今他是攝政王了,權利大到沒人再敢動他一分,更無人敢動你一毫,可是我卻鎖在這深宮中,要永遠陪著這個孩子了!”她眼中一點光亮都沒有。
可是,這不是卿歌造成的,也不是陸之郢造成的,罪魁禍首才應該受到懲罰。
卿歌道:“娘娘,您錯了,陸之郢這樣做,並非只是為了我,他曾在宮中受過什麼委屈,曾在……廢帝那裡,遇到過多少為難,您應該比我清楚不是嗎?
他的父王病逝了,作為堂兄弟,廢帝如何待他,您不是也很清楚嗎,怎麼會只是為了我,而且丞相府大火一案,包含了多少冤屈和亡魂,作為皇上,本就應該為他們的亡魂給予一個結果,可是他卻因為自己的私心,不願意讓天下人知道。
您也一樣,廢帝不尊重您的選擇,強行讓你入宮為妃,你用命生下的孩子在他眼中不過一個痴兒,他視你也只是眾多美人中的一個罷了,真正的兇手是廢帝,而不是陸之郢,您想讓他如何救您?”
頓了頓,等李凌溪情緒穩定了一點,她又道:“”娘娘,若是不介意,臣妾願意送您去一個地方,那裡可讓您過得更好一點,比待在這不見天日的深宮,更好過一點!”
李凌溪的父親,應該就是當時和被貶回家的蔣大人一起威脅陸之郢的人吧,結果一個被貶,一個被抓,李家,恐怕也不是她的歸宿了。
按說李大人看著自己的女兒從小和陸之郢一起長大,他應該很懂陸之郢,怎麼會……或許,他們都對皇帝更忠心吧!陸之郢做的事情也確實算是謀逆,有些人難以接受,也無可避免。
卿歌從御花園轉了一圈,看著太陽已經也轉了一圈,降在半空中,她便想著去看看陸之郢,還沒有走出御花園,陸之郢已經向她走來了。
他身上穿著朝服,一手背在腰後,身邊還有個小太監模樣的人,在跟他說著什麼,他一邊點頭,一邊又回了什麼,看到我,才停下和那小太監的對話,徑直走到我身邊。
“累了嗎,我讓人準備了晚膳,我們先去吃,吃完帶你見見皇上。”他伸手牽住卿歌的手。
卿歌點頭,開口問道:“新帝,聽說是後宮惠妃的孩子?”
廢帝坐了四年多的皇位就讓陸之郢拉下來了,現在扶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上位,那他要當多少年的攝政王啊?若是那小孩長大後不行,難堪大任,他要再換人嗎?
陸之郢點頭:“嗯,天資聰穎,好學上進,是棵好苗子,我早已經為他挑好了夫子和侍讀教他,再過幾日,本王挑的輔政大臣也就入朝了。”
“那樣王爺就會輕鬆點,不再像現在這般忙碌了。”卿歌抬頭看他。
“是,本王的王妃說的很對。”陸之郢語氣帶著調笑,像是為了誇她而誇她,一點都不真誠。
卿歌撇撇嘴道:“花言巧語!哼!”
第二日,陸之郢無事,一大早就說要帶她去舅父的馬場,從王府到馬場還更近一點,之前從南山出發,坐馬車坐了很久。
卿歌一愣,問道:“去騎馬嗎?還是……”
“去騎馬,騎你為本王選的寶馬!”
等他們收拾完東西換好衣服出門,王府的下人已經拉過來一匹馬守在門口。
卿歌道:“是那兩個孩子告訴你的?”
“是啊,不然你準備下輩子再送給本王嗎?禮物也不及時送,就從本王身邊溜走了!”
陸之郢把她抱到馬上,自己也翻身上馬,輕輕吻了一下她的臉頰,拉住韁繩一路到馬場。
兩人下馬,向著馬廄走去,順著路又經過了那個賽馬圈,今日的賽馬圈裡人倒是很多,卿歌一路看著,走到了馬廄,陸之郢似乎來過很多次,裡面負責的人都認得他,但是沒有見到舅父,小廝很麻利的把馬牽了過來。
是那匹馬,毛髮變得更黑更亮了,她之前來挑馬的時候,舅父說這匹馬的前主人是一個放牧的女子,會給馬紮一脖子的小辮子,後來馬主人過世,家裡人不捨得把它隨便賣了,便送來了馬場。
陸之郢摸著它的頭,道:“卿歌,過來,要不要和本王一起騎!”
卿歌剛換好馬靴,本想騎另一匹小紅馬的,聽小廝說那匹小紅馬是馬場跑的最快的一匹,之前腿受傷了,最近剛剛養好。
聽陸之郢如此說,她便走到陸之郢身邊,還沒等陸之郢反應過來,她已經翻身上了馬背!
陸之郢看著她一笑,也翻身上馬,輕輕摟住她的腰道:“王妃倒是很會騎馬,若是喜歡,以後常來騎吧!京城裡沒有這麼空曠的地方,騎馬不好,等今年秋獵的時候,我帶你一起去,可好?”
卿歌點點頭,陸之郢一手摟住她的腰,一手策馬,馬慢慢走進賽馬圈,隨後便開始飛奔。
賽馬圈不同大小的分了很多個。
之前卿歌來挑馬,只在來時的那個圈子裡試了試馬,今日陸之郢策著馬,從另一條主路騎,竟然通到了一座山後的樹林裡,樹不是很多,林子場地很大,卿歌展開雙臂,感覺騎在馬上像在飛一樣,她笑著喊道:“陸之郢!”
馬兒的速度快到風吹得她睜不開眼睛,陸之郢的手牢牢扣住她的腰,她便任性地閉著眼睛,像鳥兒一樣,想起三年前入王府的時候,她看著天上的白鴿,想像它一樣飛翔,原來和陸之郢在一起,也是可以像白鴿一樣飛起來的!
馬兒跑了很久,他們停在一處河邊,讓馬兒喝水,陸之郢下馬用河水洗手,卿歌則用手遮在眼上,擋住光,站在河邊向遠處眺望,水面上波光粼粼,有風輕輕吹過,今日的天氣,感覺溼漉漉的,空氣都很好聞。
他們分開的日子比在一起的日子多了許多,再相見的感覺卻比最初更舒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