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試探
不到一刻鐘,房外秋姑的聲音傳來:“王爺,都準備好了,現在進來嗎?”
“嗯,進來吧。”他此刻聲音沉穩清朗,不像靠在耳邊說話時那麼低沉沙啞,又撩撥人心。
隨著房門開啟,下人們抬進來一個很大的浴桶,一個接一個提著水桶進來倒水,然後撒上花瓣,卿歌伸手把床帳輕輕掀開一條細細的縫,這次的花瓣是淡黃色的,看起來也很好看。
後面的丫鬟又抱進來很多衣服和大小不一的巾帕。
隨後她們低著頭,靜靜守在門口。
準備完後,秋姑道:“王爺,準備好了,需要丫鬟在身旁伺候您和王妃沐浴嗎?”
他這才抬頭,掃了一眼床上的人,說:“不用了,你們都下去吧!”
等下人退出去關上門,他起身向卿歌走來,撩開床帳掛起來,她又縮了縮身體。
他看著卿歌,眼睛裡都是笑意:“王妃,起來沐浴吧,本王抱你還是你自己來?”
她翻起身,拉住被子遮在胸口,光著身子,一時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沒曾想他直接掀開被子,把她抱起來走向浴桶,又輕輕放入水中,卿歌沉在水中,用一隻胳膊扶在浴桶邊,看著他脫下衣服,她趕緊垂下眼皮。
他一雙健壯的長腿,跨過浴桶泡在水中,仰躺在卿歌對面,雙手搭在浴桶邊閉上眼睛。
卿歌靜靜看著他:“長的真好看啊,我殺了那麼多人,去過那麼多地方,都沒見過他這般好看的男人。”
他似乎並不像傳聞那般!
來京城前,府中常有人說定安王性格乖張,脾氣很暴戾,因為年紀太輕就襲了定安王的爵位,更是囂張,在朝堂上經常和朝臣爭吵不休。
可是今日的他,溫柔有禮,安靜的時候婉如君子,面容清秀沉著,這樣的人,會脾氣很壞嗎?還是……裝給她看的?也或許只是……在床上溫柔?
他靜靜仰靠在浴桶邊上,喉結時不時上下滾動,透過水汽,卿歌隱約看見他下巴至喉結中間有一道細細的紅痕,像是刀傷,而且年頭挺久,那道傷,應該有四五年了吧!
突然看他薄唇輕啟:“王妃看夠了嗎?本王可好看?”隨後睜開眼,向卿歌看來。
“完了完了,我在幹什麼?!”卿歌呼吸一緊,垂下了眼眸。
隨即轉了轉眼睛看向別處,沒有接受他向她看過來的眼神。
平復了一下剛剛跳動的心,又抿了抿唇,回道:“王爺自是好看。”
他又輕笑了一聲,一邊向卿歌探過身一邊道:“王妃也好看,眉如柳葉,美目含情,紅唇嬌豔,面容清冷柔情,當真是讓人看一眼就欲罷不能呢!”
最後一個字剛落,他的手指就輕輕撫上了她的嘴唇,她抬頭想笑一笑,表示她的感謝,又聽到他說:“這美豔絕色,國色天香和蘇大人蘇夫人竟沒有半分相像。”
陸之郢當然不會知道她的身份,可是陸之郢卻很想知道,蘇家的女兒當真只是因為容貌就能被送到王府嗎?
心裡一緊,卿歌的手指緊緊抓住了浴桶邊,面上卻無異樣,對上他探究的眼神,輕輕呼吸了一下回道:“我娘……年輕時也曾絕色,只是後來被人下了藥,面容才變了,我娘曾說,我和她年輕時一般無二,比我姐姐更像她,所以我娘……可喜歡我了。”
蘇夫人年輕時確實絕色,但她是江南美人,而卿歌出生在北方,多了一絲妖豔,可是蘇夫人年輕時並沒有畫像,他也無從查起,至於容貌如何傳給後輩,誰知道呢!
他撫著卿歌的唇,靜靜地看了一會兒,說:“本王從未見過你姐姐,倒是對蘇夫人印象深刻,雖然年紀大了,但是身上的江南柔情卻並未減少,蘇夫人跟本王母妃……性格很是像!”
卿歌抬眼看他,似乎不太好意思叫出口:“王爺的母妃……如今是臣妾的婆婆了,臣妾也該喚她一聲母妃,聽聞她去修行了,可否……還會回來?”
他的眼神暗了暗,手指還在摩挲卿歌的嘴唇,面上似乎多了幾分寂寞,開口道:“母妃思念父王,不想待在這個傷心之地,便出家修行了,父王已經不在,她……不會再回來了。”
卿歌伸手撫上他的手,表示安撫,繼續好奇:“母妃,不是還有王爺您嗎?為何……”
他自嘲的勾了勾唇,對上卿歌的眼睛,道:“王妃是在心疼本王嗎?”
她一愣,鬆開了手:算我多嘴,真難伺候。
這是他的私事,她怎麼如此多嘴去打聽。
他又伸手抓住卿歌的側腰,細細的吻從額頭一路往下,到眼睛鼻尖嘴唇,又到臉頰耳朵,再到脖子,卿歌抓住他的胳膊輕聲道:“王爺,夜深了,臣妾……有點累了。”
他抬頭,眸色很深,屋內紅燭的光照在他臉上,過於誘人,可是卿歌是真的困了。
他白天一日都不在府中,回來就跟卿歌……現在還能有精力?
他勾起唇角,又吻了吻卿歌的唇,起身跨出浴桶,然後長臂一伸,把她從水中撈出,抱過去放在軟榻上。
他伸手在浴桶邊挑了一塊很大的巾帕,替她擦掉身上的水,接著又擦掉自己身上的水,卿歌想走過去拿浴桶邊的衣服,他卻已經擦完了,又把她抱到床上,她看著衣服囁嚅到:“衣服……”
他問:“怎麼,王妃喜歡穿著衣服睡覺?本王可不喜歡。”
卿歌心裡嘆氣,不穿衣服睡,好不適應啊,以前她都不脫衣服睡。
把卿歌放倒在床上,起身放下床帳,拉過被子,他又把她緊緊摟在懷中,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聲,卿歌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可能是太累了,一夜她都睡得很沉,第二日早上醒來,他已經不在身邊。
〈二〉之前是下馬威嗎?
卿歌從床上起身,看到枕邊放著乾淨的衣服,下床準備穿上,突然看到簾子一動,她收起了手中的藥丸,有人進來道:“王妃,奴婢是蓮香,過來伺候您更衣洗漱。”
換人了?蓮香不是洞房花燭夜那晚在門口給巧兒報信的丫鬟嗎,幾日未曾見過了,之前都是巧兒在伺候卿歌更衣。
她很自然的低著頭走進來,給卿歌穿衣服,整理髮飾,又端水進來伺候她洗漱,完事後退了出去。
接著一個叫綠荷的丫鬟又在門口道:“王妃,奴婢是綠荷,給王妃請安,您可以去用早膳了!”
卿歌問:“幾時了?”
綠荷道:“王妃,快午時了。”
她在心裡暗暗悲哀:完了,起這麼晚,更難堪了,也不知昨夜,這些人是不是都守在門外,昨夜如此吵鬧,今日起得如此晚,唉!
一出門,她又被嚇了一跳,院子裡站著十幾個下人,一半是丫鬟,一半是小廝,都是她之前沒見過的,倒是熟悉的那三個丫鬟沒了身影。
他們低著頭畢恭畢敬的站著,巧兒也在門口守著。
綠荷和巧兒陪著卿歌去膳廳,她便問道:“怎麼安排了這麼多人?”
巧兒在旁邊跟她解釋:“王妃,那些人都是今早王爺才安排的,他說您一個人在院中寂寞,多安排點人,您有事方便一點,以後我和蓮香姐姐近身伺候您,其他五個人在門外伺候,綠荷姐姐負責您每日的膳食,小廝負責日常的院內清潔和跑腿事務。”
“王妃,您以後有事,可以隨時吩咐下人去幹,前幾日王爺一直忙著沒回府,挑好的下人他又不滿意來伺候您,今日一早王爺又重新挑了。”像是怕卿歌多想,綠荷又補充道。
卿歌心裡暗暗一笑:本就沒在乎過,以前從沒有用人的習慣,來了以後也就沒發現什麼區別,從來都是我聽著小姐的話做事,如今,身份倒是變了,看來我得儘快接受自己的王妃身份,再不適應讓人伺候,也得適應了。
今日還是她一個人吃飯,菜式多樣,比前幾日豐富了太多。
“這陸之郢,前幾日是在給我下馬威嗎?睡了一覺就變性了?開始善待我了?”
她一邊吃著飯,一邊想小姐說過的話。
聽聞以前的定安王是先帝的五弟,不僅和先帝關係親密,還為先帝立下赫赫戰功,先帝待其極好,封其為定安王,爵位世襲。
三年前先帝駕崩沒多久,定安王也因病逝世了,定安王妃是痴人,心念其夫,出家修行去了,陸之郢子承父位,可是卻並沒有前定安王的本事,只是仗著自己的身份囂張跋扈,在朝中惹了好些人。
前王妃離家修行,這偌大的王府,竟然就只有他孤身一人和這些僕役。
“如今陸之郢十八歲……三年前才十五歲,前定安王就病逝了,陸之郢十五歲就是定安王了,確實年紀太輕,囂張也在所難免。”卿歌暗暗點點頭,接受了那些評說。
世人傳聞,陸之郢比不上前定安王萬分之一,空有一副好皮囊,空閒日子裡去賞樂閣聽曲,上朝的時候總是和大臣們爭論,就是一個不入流的花花公子。
“所以他昨晚那般……令本王妃滿意,是在賞月閣練會的?看他的樣子,又確實沒有縱慾過度,難道是精力太好了?”越想越難受,卿歌皺起眉,想著“這人……如此骯髒,小姐會不會提前知道,所以讓我替身嫁進來?”
隨即又搖搖頭,不對,一邊想著他是不是不行,小姐沒捨得二小姐嫁進來,一邊又想著他是不是太行,小姐才不捨得二小姐嫁進來,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非得跟這個有關嗎?小姐豈會因為這個來謀劃一場替嫁,她捨不得二小姐嫁是一回事,她還給卿歌要安排任務呢!
雖然她現在暫時不知,小姐的計劃是什麼,但是,自己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當王妃,並不需要她去做什麼,所以與她無關。
趕緊清了清腦子,又想皇帝和先帝不同,先帝親近他的五弟,皇帝卻多疑,對他的兄弟和幾個世子王爺什麼的,一概有防備之心,若是太過於高調,怕是會連渣都不剩吧,陸之郢怎麼會在朝堂上跟人無端爭論。
陸之郢要是如前定安王一樣,德才兼備,本事不凡,皇帝估計會找個藉口讓他遠離京城,甚至用什麼限制他,如今安然無恙,定是陸之郢對他毫無威脅罷了。
皇帝也還年輕,才登基三年,朝堂正在維穩中,或許他也需要陸之郢吧?!
不過以前她從小姐口中得知,就是因為皇帝跟陸之郢不合,才會有賜婚這回事的,小姐沒空告訴她,她也不好追問,怎麼安排就怎麼做了。
用完膳,卿歌帶著巧兒在府內隨便轉,來王府多日,卿歌最遠去的就那個後園的涼亭,實在是天氣熱,她不喜歡動。
身後跟著另一個丫鬟叫祿兒,她說如果王妃想了解王府,她可以日日陪她熟悉,王爺囑咐過,王妃想去任何地方都可以。
王府很大,來了幾日,她也只走過膳廳和寢院之間的這條路。
她住的院子叫靜安苑,離膳廳不足百米,那條主路上,一路都是房屋,過了膳廳,沿著路還有其他的院子,她都未曾去過,府內的下人她也並不知有多少,能看到的,都是靜靜的做事。
原以為堂堂定安王府,應該得有個千八百的僕役,結果祿兒告訴她,如今王府只有一百人左右。
順著主路走,祿兒邊走邊給卿歌介紹她們到了哪裡。
祿兒低聲說:“以前的王府,人確實多,膳廳西側的院子叫杏林苑,我們現在站著的方向再向前走一百米就是,那是先王爺和王妃住的院子,王妃喜歡杏花,院子裡有一棵很高的杏樹,之前王爺和王妃經常在外賑粥,王妃比較親和,在外認識了好些普通百姓。
雖是王府,卻總有被王妃救助過的人上門感謝,王妃就帶著他們在院中的杏樹下飲茶,後來先王爺病逝,王妃離家,我們王爺就把院門鎖了,不讓人進去,有一次我透過門縫,看到院裡的杏葉,掉滿了院子,連路都看不著,等葉子腐爛,顯得更是落寞。”
卿歌站在那個被鎖住的院門口,靜靜看了一會兒,似乎能想象到以前的院中能有多少歡樂,又想到自己,若是沒有以前的遭遇,或許和自己的父母也能很歡樂。
祿兒的語氣有些悲涼,又繼續道:“我們從這個小門進去,就到了後園,和王妃您之前常去的後園是一個地方,不過王妃在靜安苑,從離您最近的那個門進去,只能看到石榴花開的園子,想去其他地方,要從最角落的那裡還有個門穿過去。通往後園的門有四個,後園裡種的都是王爺喜歡的花草。”
原來,後園有這麼大啊,前幾日確實遠遠在後園看到個小門,懶得沒過去看。
在園中轉了轉,祿兒指著一片空地說:“這裡王爺曾經養了幾隻小兔子,我是六年前入王府的,聽府裡更早的老人說,前王爺王妃以前總是外出雲遊或者賑災施粥,我們王爺是奶孃在帶,她就每天帶著王爺喂兔子。三年前,兔子都被王爺送人了,裡面有一隻,王爺養了九年,那是他養得最久的一隻。”
陸之郢,你應該很不捨得吧,如今你的性子和以前可還一樣?
從另一個門出來,看到了一條小路,環境清幽,順著小路走,半路還遇到一個池塘,裡面很多魚,旁邊是一座很大的假山。
祿兒道:“王妃,這是金魚池,前面再走百米,是王爺的書房。書房東面就是東苑了,王爺從小就住在東苑,他的貼身護衛,近身伺候的人,書童,和管家奶孃之類的都住在東苑比較近的那邊。只不過現在奶孃不在了,其他人都還在東苑那邊。”
卿歌順著路一邊看一邊走,快到書房的時候,看到幾個僕役挑著兩大捆書往書房走去。
她問道:“王爺是不是很喜歡看書啊?”
祿兒回:“是的,王妃,王爺什麼書都看,知道的東西可多了呢,以前不忙的時候,還經常給府裡的下人講故事。不過我們王爺兩年前被皇上派去安置流民了,去年入冬才回來,這也好幾個月沒見他講過了。”
去年入冬他才剛回來,皇帝的聖旨就到了?兩年前賜婚,又因為災民一事陸之郢被外派,剛剛回來,皇帝就迫不及待地定下吉日讓她嫁進來。
卿歌突然噗嗤一笑,心裡嘀咕:“看起來也挺正經沉穩的,也不知道給下人們講故事是什麼樣子?看來他對府中的人都不錯,那脾氣壞,應該是外人亂說的。”
祿兒看著她笑,疑惑道:“王妃笑什麼?王妃是不信嗎?其實王爺很有趣的,他遇到開心的事情,總會給我們分享,不是王妃看到的樣子,也不是外面那些人傳聞中的樣子,王妃可別誤會王爺!”
卿歌搖搖頭,又問:“你怎知我看到的他是什麼樣子?”
祿兒趕緊低頭:“王妃莫怪,是祿兒失言了,其實我們都知道,王爺是個怎樣的人,但是……王妃洞房之夜,王爺卻沒到,所以猜測,王妃定是會生王爺的氣。”
卿歌便盯著她問:“那他那日,去了何處?為何不來?而且一連七日,都不去見我?”
祿兒回:“這奴婢就不知道了,王爺出府去幹什麼,奴婢也不能無端猜測,奴婢們也不敢打聽,但是王爺確實是昨日清晨才回來的。”
卿歌向前走,到了離書房不遠的地方,看著那幾個僕役把書放在門口就退下去了,接著一個管家和書童出來,把書都搬進去,她問祿兒:“我能去書房看看嗎?”
祿兒搖頭:“王妃,王爺從不讓外人進書房,您也瞧見了,書搬過來都只有孫管家和小多才能搬進去。”
不是說王妃可以去任何地方嗎?書房原來是個禁地啊!這是個有用的訊息!
繼續慢悠悠的前走,快到書房門口時,裡面的兩個人跑出來,跪拜道:“奴才給王妃請安。”
卿歌抬手讓他們起來,一時好奇:為何他們會認識我?
壓下心裡的疑惑問:“這是王爺的書房嗎?我能進去嗎?”
孫管家看了小多一眼,回:“王妃,這個我們做不了主,王爺從不讓其他人進,這……您得等王爺回來才能知曉。”
卿歌點點頭,說:“那我就等他回來吧。”
轉身離開,她悄悄問巧兒:“為何府裡我沒見過的下人都認識我?”
巧兒搖搖頭。
祿兒聽到了,在旁邊回:“王妃,這宅子裡,除了王爺,就只有您一個主子啊!而且作為下人,府裡來了新人,他們都要自己去打聽清楚的,誰還能像主子一樣見一個介紹一個啊!別說這府內,外人來了見到您。一猜都知道您是我們定安王的王妃,這還能有疑?”
卿歌笑笑,想了想也是。
又沿著路走,祿兒說前面就是東苑,便過去看了一看。院子門口守著兩個人,旁邊離得遠一點的樹後面,還有個小院,裡面有下人在忙忙碌碌的做著什麼,祿兒說:“王妃要進去看看嗎?她們還沒有見過王妃呢!”
卿歌搖頭,道:“不去了吧,不打擾她們幹活,有點累了,回去吧!”
祿兒應了一聲,領著卿歌從另一側的小路走,很快就回到了熟悉的那條主路上。
許是逛累了,卿歌進屋小憩了一會兒。
等她醒來,秋姑告訴她王爺今日不回來,應該是有事,所以讓卿歌自己用晚膳就行。
結果又是一連好幾日,陸之郢都沒有回府。
為了熟悉一下環境,卿歌每日一早,趁著還不太熱,就讓祿兒帶著去王府轉悠,等熱了,她便繼續像剛來那幾日一樣,吃著水果看看書,巧兒又給她買來不少畫本子和雜書,她沉迷到那些故事裡,一看就是一下午。
有一日,感覺外面起風了,她和巧兒便在府中放風箏,放完風箏,她們又在池塘釣魚,陸之郢養的魚,應該養了好多年,一個個又肥又大,卿歌把它們釣上來再放回水裡,感覺很有趣,玩了一下午。
回到房中,巧兒給卿歌揉肩膀,她突然覺得口渴,告訴綠荷想喝梅子湯,綠荷應了一聲,去了廚房。
卿歌站起身走出房,院子裡那些僕役依舊是在給花花草草澆水,掃地,擦東西,門外伺候的其中兩個站在院門外,都不會近身打擾她。
走到院中心的小涼亭下,站在涼亭邊上,巧兒靜靜地在後面扇扇子,卿歌抬頭看著天空,又開始走神。
以前她是小姐手中的一把劍,她救了卿歌的命,又教她自保的方法,她便為她“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卿歌像只獵鷹,順著她手中無形的線向外飛,捕到獵物再順著那根線飛回她的手中,現在卿歌是定安王的金絲雀,養在籠子裡,每日等著他的撫摸和獎賞,方寸之地,孤身一人。
她想:如果我是天上的白鴿多好,可能會餓著肚子,但是無拘無束自由自在。
就像七歲以前,住的地方好像並不那麼好,奶孃帶著她躲著什麼人,但是總能吃到甜甜的麥芽糖,在院子裡瘋跑瘋跳。
但是如今她不可以,她替身蘇家二小姐的事情,不知道要多久,可能會是一輩子,她還得好好藏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