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可靠的啞巴

向南之還是第一次被人說酒量小。

不過想想自己昨日的確沒喝多少，竟然莫名就倒了。

止不住笑了下，覺得自己昨天倒得可真是時候。

這一倒，想住秦嶼家的願望就實現了。

秦嶼的家和地上的差不多，整潔有序，東西很少沒什麼生活氣息。

向南之賴床般的躺下，被子往頭上一蓋，腦子裡浮現出昨晚秦嶼那句“到我的管轄區，不會死。”

秦嶼說這句的時候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心裡還有點美滋滋的。

本還想睡個回籠覺，卻被秦嶼抓了起來。

他拎著一個包，一言不發看著向南之。

向南之明知故問道：“回地上？”

“嗯。”

一陣落寞傳上心尖，啞巴又要走了。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只是嘴裡又冒出了一句廢話：“一個月後回來？”

“嗯。”

他希望這人不要走，希望這人能一直陪他玩。

但知道不可能。

若得不到一個安穩常伴，起碼可以要個下次再見的約定。

思索一番他又說：“幫我帶點綠植回來。”

秦嶼斜眼看他。

向南之壞笑繼續說：“想要我回地上，不得先給點好處？”

起身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走到秦嶼面前說：“你若一直可靠，講不定我就想通了回地上，到你的轄區，看看你是不是真能保我不死。”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

出了門的向南之並沒有離開。

他來到一個看得見使命局的小店坐著。

使命局總是如此忙碌，來往的人都步履匆匆。

他們看起來很盲目，但又很快樂。

秦嶼的那些話一直在他腦袋裡迴響。

他開始思考如果自己回地上了會怎麼樣？

去秦嶼的管轄區挖礦，做一件自己擅長的事，和一個有趣的人玩。

如果沒有戰爭派這回事，這種日子應該挺好過的，反正比在無聊的地下要好。

但是生活沒有如果，哪兒都有戰爭派。

他們會手握許多地下從沒見過的先進武器指著進化者的腦袋。

就算進化者們有異能，但血肉之軀還是會被一槍斃命。

那些武器不知疲倦的殺戮。

向家幾百號人的生命，幾分鐘內就全斷了氣。

他能控制地上的大石頭，但是控制不了高速移動的子彈。

自己的能力在武器面前顯得那麼笨重無用。

報仇也去報過了，但是西北的沙漠那麼廣闊怎麼找也找不到具體的地址。

就算運氣好真的找到了，衝進去又能怎麼樣？

自己這條小命，扣動下搶的扳手就能瞬間消失。

他靠著小聰明在地上幹掉四個落單的戰爭派。

殺人的時候是爽的，石頭快速落下，那人腦袋開花的場景能讓他回味很久。

但是爽後又是無盡的失落。

他們生生不息，砸死一個還會有十個補上。

殺人與被殺是物資匱乏時代人類的宿命，誰能逃過宿命呢？

對抗不了不如做一隻烏龜，烏龜多開心，殼一套什麼都不用想。

反正最珍貴的人都死絕了，奶奶是個救世主，每天在地下搞研究不出門，不會死在自己前頭的。

他已經了無牽掛，就這樣把自己漫長的餘生熬完足矣。

最多完成個父母的遺願，把基因給遺傳下去。

講不定自己的孩子不是個孬種，能重振向家的榮譽。

他想得正出神，秦嶼走進了視線中。

挺拔的背脊，熱忱的神情。

不知啞巴是抱著什麼心態走過那扇門的。

反正肯定和死亡無關，畢竟昨晚他還信誓旦旦說“到我的管轄區，不會死。”

向南之就這樣看著他排隊離開，留戀地望著那個背影，直到徹底消失在眼中才沉下了眼眸。

他嘴裡喃喃道：“又不是華佗轉世，誰還能保我不死，呵。”

然後起身離開了店，往家跑去。

*

隨後的一週，他又開始瘋狂買醉。

買醉的酒館都是和秦嶼去的那家，坐的位置也是兩人坐過的那張。

那地方離研究所太遠了，好幾晚他都在街邊躺屍。

每次躺屍後醒來，他都會想到秦嶼。

這啞巴是真可靠啊，起碼他在身邊的時候，自己都能有個床睡。

喝了一週情緒也算排解了，想到和韓旭事情還沒解決。

他又像之前那樣，下午的時候跑到清掃局門口接韓旭下班了。

韓旭看到他在門口整張臉都笑出了皺，頭上帶著塊小小的紗布，但並沒遮住他的少年氣。

跑到向南之身邊開心道：“我以為你再也不理我了。”

“我是那麼小心眼的人嘛？”向南之摸了下他的紗布說，“沒給你砸傻了吧，你這全身上下就腦袋瓜好使了。”

韓旭搖搖頭：“街上該逛的都逛了，帶你去家裡坐坐唄。”

*

韓旭家小得好像只能容納下他們兩人，一進去就有些轉不過身了。

幾乎沒有傢俱，連衣服都沒幾件。

桌上堆放著各種道具，很多看起來都是新的。

“這些東西做好了我就送去少成哥家，不然一地震就白做了。”韓旭整理著他的“寶貝們”邀請向南之坐下。

向南之看看這些東西，很多外形看來都是他地上見過的。

比如手機、電腦還有槍。

他伸手拿過那把槍，仔細端倪了下。

這槍很輕，他雖在地上沒摸過真的，但知道槍肯定該有些分量的。

韓旭見他感興趣就介紹了起來：“這還是個雛形，現在用不了，沒原料，我做不出子彈。”

向南之瞥了他一眼，打趣道：“想用槍打顧少偉？”

“嗯。”韓旭毫不避諱地肯定，“要是能做出子彈，就沒人敢欺負我了。”

這句話勾起了向南之不少回憶，那些戰爭派的人是不是也這麼想？

他重重地把槍扣在桌子上，語氣平和但很不友好地說：“你造槍，他造炮，你再造核彈，然後把地下城炸沒嗎？”

韓旭撲閃著大眼睛看著他說：“你少了個前提，是他打我，我才造槍。你們有各種能打架的能力，我想自保只能靠腦袋。”

向南之順手把槍扔進了垃圾桶裡，然後聲音很沉地說：“別造了，以後我幫你打。”

“你能幫我一輩子？”韓旭撿起來槍，手伸得筆直把槍口對向窗外，瘦弱的身軀在這一刻好像充滿了力量。

隨後便把這礙眼的槍收了起來又說：“這裡沒原料我造不出子彈，放心吧。”

他又介紹了自己做的手機和電腦，都能亮但是還在試驗階段，而且沒網很多功能都無法實現。

向南之聽了很久。

他覺得韓旭很厲害，這智商肯定超越他奶奶。

但卻做著掃大街的工作。

猶豫了下問道：“你為什麼沒被研究所錄用？”

“你不是知道了？我爸爸是背叛者，這種身份的人怎麼進研究所？”韓旭答。

向南之看著他的眼睛，聞到了一絲狡詐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