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宴和韓晉調查海上走私鹽的事情最近進展得不太順利。

這次調查本就處於暗地裡進行,潛伏在港口的內部人員反映近來並未發現可疑船隻,興許是走私鹽的販子收到了風聲。

鄔新這座城市面積並不算大,但卻是繁榮昌盛的近海城市,這裡的碼頭貨物船隻流量大,加上把控不嚴,所以從這裡走私可以渾水摸魚。

顧錦宴和韓晉穿著便裝站在碼頭附近的一座涼亭裡,棠沅坐在石凳上為他們泡茶,海風溼潤,吹在臉上不太舒服。

“他們定是有防備了,我的人封鎖了部分碼頭,現在貨物必須經過檢查才能放行。”韓晉抱著胳膊說道。

“你早該這樣做。”顧錦宴攏了攏肩上的衣服,坐在棠沅身邊要了杯茶。

棠沅第一次來海邊,感覺水浪聲很大,激烈地拍著岸邊的礁石,海上的船隻來來往往,碼頭上的工人不知疲憊的幹活。

一輛貨車行駛上了碼頭,工人紛紛爬上車搬貨物上船,貨車上裝的是綢緞,專門人員驗過貨後放行。棠沅看著,感覺底下的人像是一群螞蟻,在搬運著糧草。

棠沅見顧錦宴和韓晉在一起看地圖商量著什麼,他覺得無聊就隻身往碼頭走去,他想去岸邊的礁石旁看看有沒有螃蟹,運氣好說不定還能抓一隻。

那艘裝綢緞的船隻就停在礁石處不遠,棠沅朝那邊走了過去,卻不想走得太慢耽誤了後面一個搬貨物的青年,興許是太過勞累,青年氣喘吁吁地放下了肩上的貨物,並對棠沅大喊:“別在這擋路行嗎?”

棠沅趕緊讓到一邊,他見青年重新扛起貨物有些吃力,於是就上去幫了他一把,由於他另一隻手受傷了,所以只能出一個手的力。

這個青年扛的是兩匹綢緞,可棠沅幫他助力的時候卻感覺這兩匹綢緞好比千斤之重,一般一匹新綢緞再重不過十斤,扛起兩匹綢緞對於一個青年來說也不會太重。

可是這兩匹綢緞少說也有六七十斤,大小與平時見的布匹並無太大差別。

就在棠沅感到疑惑的時候,看守貨物的監工用鞭子戳了戳他的後背:“你幹啥呢?不是工人別擋道!”

“這些布匹怎麼那麼重?”棠沅隨口問了出來。

此話一出,眼前這個人臉色明顯發生了變化,他瞪著棠沅,小聲怒斥:“你胡說什麼你!愛幹嘛幹嘛去!”

還沒等棠沅回嘴,就看到一個人朝他走了過來,跟前兇巴巴的男人立馬彎曲了腰桿對他行了個禮:“許爺。”

“他是我朋友,你去忙吧。”許祁南說完,那人揣著鞭子走開了。

棠沅這才想起,許祁南的家裡就是做紡織品的,在這裡看到他也不足為奇:“許先生,原來這是你家的貨物。”

“在這也能看到你,你來這裡做什麼?”許祁南把棠沅帶到一個不擋道的地方,摘下了自己的手套。

“我來抓螃蟹。”

“你怎麼總是獨來獨往的?沒人陪你嗎?這裡是裝貨的地方,同樣也不太安全,你一個人還受著傷,別亂跑。”許祁南從口袋裡掏出煙盒,拿出一支遞給棠沅。

“抽嗎?”

“不抽,不會。”他擺擺手拒絕了:“你說得對,這裡的確不安全,會耽誤工人搬運貨物。”

許祁南笑了笑,給自己點了支菸:“我說的不安全不是這麼直觀的意思。”

棠沅沒有說話,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船員上船後,要在海上走好些天,途中不甘寂寞,就會想著找些樂子來消遣,你這麼弱不禁風又長得好看的男子,萬一被他們擄上船在海上漂流半月,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

棠沅犯惡心地“咦”了一聲,“誰說我弱不禁風?我能一個打十個!”

許祁南長舒一口氣,拍了拍棠沅的肩:“好了別吹大牛了,你有沒有地方去?不急的話我請你下午茶?”

涼亭裡顧錦宴還在等著他,再加上他並不想暴露顧錦宴的身份,所以只能藉口沒時間,上回顧錦宴吃了好一陣醋,可把他“折騰”死了。

“下回吧,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許祁南也沒有強留他,只是語氣裡全是遺憾:“好吧,那下次,我請你吃鄔新本地的特色菜,只是我怎麼樣才能約到你呢?”

棠沅不想惹顧錦宴生氣所以只能再次婉拒:“過些天我就要回北平了,謝謝許先生的厚意,就當我吃過了。”

“你要走了?”許祁南靠近他一步,眼裡全是驚訝:“作為朋友我還沒請你到家裡坐坐呢,走之前一起吃頓飯吧,我也當盡地主之誼了。”

“這個……”

棠沅感到為難,還沒等他想好措辭,許祁南再次開口道:“其實在下有個冒昧的請求,一直想告訴你,還以為我們會很快見面,但我給了你名片,你卻沒有聯絡我。”

“那是因為……”

“我知道我們還不算太熟悉,但我第一次在街上見到你,就覺得跟你很親近,說實話,我其實有個走丟的兄弟,跟棠先生你非常像。”

“什麼?”

棠沅大吃一驚!他以為只有自己有這種感覺,沒想到許祁南也有。

“我父親年事已高,整天跟我嘮叨要把這個兄弟找回來,老爺子身體不好,你能不能幫我父親滿足這個心願?”許祁南的眼神很是誠懇。

“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棠沅有些困窘,他是孤兒,也沒學過如何跟長輩相處。

“沒關係,我會在旁邊陪著你,只要你用我弟弟的身份去看看我父親,其實那天在街上我出手也是因為你跟我弟弟很像,很抱歉我是有目的性的,你能原諒我嗎?”

棠沅是個以德報德的人,許祁南提的懇求也並非那麼難以接受,只是他擔心二爺那邊會不允許他去,畢竟上次……

“我可以答應,就是時間是可能會短一點。”

許祁南表示那都不是問題,只要能讓他年邁的父親見一面失蹤很久的小兒子,也算是盡孝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