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府。
單秋彩閒暇之時獨坐在窗邊發呆,遠處的樹木已經長出新葉,嫩綠一片,園子裡生機盎然,可她懷揣著無數的心事,縱使美景再好,也入不了眼簾。
她所處的高樓可以俯瞰整個顧府,府邸後面是一片園林,裡面若隱若現一個人。
起初她掃了一眼,以為是附近的拾荒者,可再看第二眼的時候,發現林子裡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哥哥——單涵津!
哥哥平日裡都在山上,今天卻鬼鬼祟祟出現在這裡,若是上門看妹妹,又何必這般遮遮掩掩?
單秋彩怕是哥哥又出了什麼事,於是趕緊下樓朝宅子後面的林子走去。
可當她走過去的時候,卻看到顧淮潛在和哥哥交談著什麼,按理說顧淮潛跟單涵津應該不熟才對,一個留洋歸來的學生,一個山野土匪,雖說有點親戚關係,但正式見面的機會都不曾有過。
她放慢了自己的步子,躲在一塊岩石後面,偷聽起他們的談話。
顧淮潛:“你連這點能耐都沒有?抓上去好幾天還能讓我二哥給救出來?”
單涵津:“顧三爺,早知道你讓我抓的是他,我當初也不會答應。”
顧淮潛:“怎麼,你還跟那兔子有交情?”
單涵津:“我後來才知道他是二爺的人!我現在的處境你不知道,我不能得罪二爺!動了他的人,我自身都難保!話說回來,二爺喜歡他不是什麼大事,在外面養個兔子玩玩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三爺何必煞費苦心?”
顧淮潛:“我二哥是對那兔子著了魔了!我怕他對那樣的人動了真感情,我們顧家是什麼地位?容得下那樣的人跟我們家沾邊嗎?而且那傢伙囂張跋扈,把我二哥迷得團團轉!”
單涵津:“棠沅當初在兔兒爺館就相當於花魁,二爺喜歡他也情有可原。還是那句話,玩個兔兒爺不是什麼大事,總之我是惹不起二爺。”
顧淮潛:“你是怕我二哥,還是不願動那兔子?莫非你也喜歡他?你的話全是在給那傢伙開脫!”
單涵津:“我不否認這一點,棠沅的確長得不錯,我貪他的色相很正常,倒是顧三爺,對自己二哥看得這麼緊,莫非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顧淮潛一把揪住了單涵津的衣領:“土匪就是土匪!說起話來都這麼骯髒!他是我親哥,我也不是斷袖,別忘了你在和誰說話!你只是我們顧家手裡的一條狗!”
單秋彩聽著,她擔心兩人會打起來,畢竟自己的哥哥可不是吃素的,小叔子文文弱弱,經不起一拳就會倒地。
她偷偷伸出頭朝他們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見自己的哥哥雙手抓住了顧淮潛的手腕,一個猛撲將顧淮潛按在了一棵老樹下:“和誰說話?顧三爺自己掂量了嗎?我手上可沾了不少人的血,我不介意再多一個。”
顧淮潛被這種極其“曖昧”的姿勢按著,他抗拒得不得了,可自己的力氣卻不足以推開單涵津:“你想幹嘛?鬆開我!讓我二哥知道了他會殺了你!”
“殺了我?你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什麼也不懂我不怪你,但你可知道,如果讓二爺知道是你讓我綁走棠沅,還想讓我姦殺了他的心上人,你的二哥會怎麼懲罰你?”
顧淮潛:“你不講信譽!我給了你十萬讓你辦這件事,你還要出賣我?”
單涵津:“我沒想出賣你,要怪也只能怪你自持太高,看不起所有底層的人。留洋回來的又怎麼樣?讀那麼多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這事兒如果讓二爺知道了,你肯定沒有好果子吃,二爺對棠沅護得緊,你越是討厭棠沅,你二哥就會越疼愛他。”
顧淮潛被壓得臉紅脖子粗,單涵津對他的威脅不是沒有效果。
他自己也知道二哥是個怎樣的人,顧家的規矩也很森嚴,如果被二哥知道自己買兇殺人,不被揍死也會被關進小黑屋折磨半年。
“好,我不會對二哥告發你欺負我,但你也不許出賣我!否則咱們就同歸於盡!”
單涵津挑了挑嘴角,他看著身下的人,白白淨淨,一股子書卷氣,比青樓裡那些風塵人物多了幾分清冷的滋味,雖然他不屑這些東西,但油膩的吃多了,吃點清淡的也不錯。
“我可以永遠幫你保守這個秘密,但除此之外,我還要你……”單涵津低下頭貼在顧淮潛的耳邊要求道。
顧淮潛很顯然被他的話鎮住了!呆滯的眼神裡充滿了驚恐,單涵津笑了笑,用帶著胡茬的下巴蹭了蹭顧淮潛的脖子,顧淮潛驚得大叫,被單涵津一把捂住了嘴!
“你是想弄得人盡皆知,讓別人都看到顧三爺跟我單某人在樹林裡幹這種事嗎!”
單秋彩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她不敢再看,以為二爺是個個例,沒想到自己的哥哥竟然也有這種愛好!
等她緩過神再看的時候,發現哥哥已經扛著顧淮潛往林子的深處走去了。
她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追上去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顧淮潛外表文質彬彬,內心卻心狠手辣,天知道他發現這件事還有第三個人知道,會不會對她下殺手!萬一事情被二爺知道,自己還得受牽連,她不想冒這個險。
樹林的深處傳來一陣令人尷尬的聲音,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縈繞。
單秋彩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轉身回去了。
半個時辰過後,顧淮潛履步為艱的從樹林裡走了出來,他的衣服上帶著泥點,還有些許草屑。
平日裡梳的整齊的頭髮此時蓬亂不堪,他默默的給自己繫好領口的扣子,遮擋住了脖子上明顯的吻痕。
被單涵津這一番玩弄,顧淮潛對棠沅的恨意多了一大籮筐。
他認為是棠沅的出現才讓自己現在這麼不堪,棠沅讓二哥不在意他了,他接受二哥疼愛姨太太,但沒辦法接受二哥喜歡一個男人。
當前的仇恨值已經拉滿,顧淮潛腦子一抽,完全沒有了一開始的瞻前顧後,他從集市裡買了一把匕首藏在身上,當即去了城外找棠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