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沅剛說完,神情又低落下來,他貌似喝多了點兒,現在腦袋裡模糊一片,甚至感覺腳底下都輕飄飄的。

“二爺,我也想為您做點事,可是……可是我能為您做什麼呢?您太有本事了,我就算是……就算是跳起來,也夠不著您啊……”

棠沅靠在身後的牆壁上,嘴裡嘰裡咕嚕的說著話,顧錦宴看著他,然後走到他跟前,蹲下身子,將棠沅的雙手放在了自己的雙肩處:“現在呢?夠到了嗎?”

“夠到了……”棠沅伴著醉意咯咯地笑了笑:“二爺,您對我真好……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是不是也想睡我才對我好的?快說!”

顧錦宴不遮不掩地摸了摸他的臉,大方承認:“是啊,但不全是。”

棠沅揮起拳頭打他:“就你壞!我以為不是我……不是我想的那樣,二爺與眾不同,沒想到你也是個壞蛋!”

顧錦宴笑著握住他的拳,把人一把拉入懷裡,棠沅喝多了,乖巧得像一隻貓咪,絲毫沒有抗拒這個擁抱,顧錦宴的心裡總算安穩了些許。

這段日子以來,棠沅總是在理性和失控中徘徊,顧錦宴能感受到他的猶豫,但他不想逼迫棠沅做任何事,可男人的私心總是會澎湃得很厲害,顧錦宴很想把棠沅收進自己的房中,用疼心上人的標準大大方方的疼愛他,而不是總欲蓋彌彰遮遮掩掩。

他把棠沅抱去床上,近距離看著棠沅柔軟的嘴巴,他的喉結動了動,棠沅本來閉著眼睛,卻突然用雙拳捶打起顧錦宴的胸膛,打著打著上手扯他的領口,在來回拉拽了幾下後,顧錦宴迅速低頭堵住了棠沅的嘴。

棠沅的雙臂下意識的摟住了顧錦宴的脖子,兩人忘情的擁吻一陣,就在顧錦宴覺得氣氛到了的時候,他發現棠沅居然已經酣然入睡了。

“喂!都到這裡了你睡著了?你是不是裝的?你信不信老子就這麼也能幹?”顧錦宴難以置信的拍了拍棠沅的臉,棠沅喉嚨裡哼哼了幾聲,用手撓了撓剛才被拍的地方,然後翻了個身順便踢了顧錦宴一腳。

挑起來的烈火又被顧錦宴活生生的滅了回去,眼下這副場景,他在想自己只要願意,馬上就可以得到棠沅,但是他不要,他想棠沅心甘情願的給他。

兩相掣肘之後,顧錦宴俯下身親了棠沅一口,然後給他蓋好了被子。

等棠沅再度睜開眼,已是第二日中午了,他第一次喝醉,沒想到睡了這麼久。

回想昨晚,他和顧錦宴喝酒,後面發生了什麼也不記得了,但他腦海裡還殘留著一些殘缺的碎片,努力回憶了一下,然後緊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想讓自己徹底清醒一點,於是打算去院兒裡洗個冷水臉,但剛走出去,就看到顧錦宴來了,迎面四目相對,棠沅的心咯噔一沉,臉蛋在悄然中爬滿了紅暈。

“二爺?您……一大早就來了!”

顧錦宴假意的抬頭看了看天,無奈的語氣拖長:“不早了,太陽都曬屁股了。”

顧錦宴前腳進屋,棠沅後腳也跟了進去,乖巧的坐在顧錦宴的旁邊,小心又謹慎地打量了他一眼。

“想什麼呢?在想昨晚的事?”顧錦宴端起熱茶用杯蓋撇了撇茶沫子,喝了一口。

“沒!沒有……”棠沅極少這般驚慌失措,他一板一眼的情緒都被顧錦宴盡收眼底,只是顧錦宴壓下了瞭解一切的嘴角,順勢當做無事發生。

“那你應該沒有忘了昨晚跟我說了什麼吧?”

棠沅疑惑的眨了眨眼:“我……沒說什麼大逆不道的話吧?”

“你說,以後二爺有事,你都會盡力去辦,對不對?”

棠沅聽到這裡,他才奮力點了點頭:“當然!二爺交代的事情我義不容辭!”

“那好,晚上有個聚會,你跟著我,當我的隨從。”

棠沅不解,但是沒有多問,畢竟是去當隨從,只要跟在顧錦宴的身後就好了。

晚上,顧錦宴的汽車準時來接他,棠沅特意換了一身低調暗色的衣服,頭上還配了一頂禮帽,看上去就像是小孩兒偷穿了大人的衣服,顧錦宴掃了他一眼,把笑意望向了窗外。

頭次跟著顧錦宴出席高檔的場合,棠沅生怕自己做錯什麼會丟人,他抱著顧錦宴的外套緊緊的跟在他身後,聽著各路人物上來和二爺寒暄。

一圈下來,顧錦宴走到休息區坐下,抬手示意棠沅也坐下,棠沅打量了周圍一眼,壓低喉嚨對顧錦宴問道:“二爺,我當隨從就要當像點兒,我像不像?”

“不像,你像個小傻子。”

顧錦宴無情嘲笑道。

剛鬆一口氣,背後傳來了一道似曾相識的聲音,還沒等棠沅想起來什麼,就看到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走到了顧錦宴的跟前碰了一杯酒:“顧二爺,好久不見!聽說前些日子剛回北平,您可真是大忙人啊!”

顧錦宴也站起身與他交談,他們談論的話題棠沅並沒有興趣,他只是看著中年男人的背影覺得有些眼熟。

這些年在月兔居,每天都會看到許多形形色色的人,識人的本事還是比一般人高一些,只是這個讓他眼熟的中年男人,似乎攜帶著一些並不美好的回憶。

直到中年男人轉過身子,棠沅看到他的臉,突然被嚇到後退了兩步!

這個中年男人是北平地界富甲一方的鹽商謝先生,同樣是個出了名的怪癖,他家裡養了一個年輕的戲班子,裡邊全是他看上的小年輕,而且都是男孩子,有流言傳出,謝先生經常在家裡與十幾個小戲子湯池嬉戲,身體都被掏空了,拿補腎的藥材當飯吃。

曾經在月兔居揮金如土,包樓一個月,成天家躺在兔子堆裡。那時候棠沅還未到舞象之年,端個果盤的功夫就被謝先生看上了,拉著棠沅的手就把他往懷裡薅。

好在老鴇子這時候還護著他,畢竟還未長成,不懂規矩不會伺候,老鴇子當然也想出個好價錢競拍棠沅的第一次,就沒肯放人。

謝先生財大氣粗地甩出一大摞票子,不由分說要贖出棠沅帶回家慢慢圈養,早就聽說謝先生在家裡也養了“一窩兔子”,棠沅想想就犯惡心,被這樣的人拉著手還想湊過來親嘴,簡直厭惡得想吐!

他在被謝先生強行壓住的時候,猛的彎曲起膝蓋,差點斷送了謝先生後半輩子的“幸福”,謝先生疼得捂著襠一邊哀嚎一邊叫罵。

而那次棠沅自己也差點被老鴇子打殘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