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溫漸暖,院子裡的桃花也逐漸被風吹落,這段日子搖紅和棠沅一起度過了平安消停的日子,這一切都是顧錦宴給的。

棠沅是個半大的男孩子,許多事情不細緻,所以答謝顧錦宴這件事情,搖紅承擔了下來,她準備去集市買些菜親自下廚。

可是兩個時辰過去了,還不見搖紅回來,棠沅站在門口看了半天,他等急了,出門尋找,街上的包打聽硬是要了兩塊大洋才說了訊息。

“以前月兔居的搖紅姑娘嘛,一個時辰前被黃毛他們拖進破廟裡去了……”

棠沅頓感大事不妙,他一路狂奔至破廟,裡面什麼都沒有,地上的草垛散落著幾塊布料,腳印凌亂,必定是發生了什麼。

他在破面附近找了找,也根本不見搖紅的影子,倒是在包子鋪邊碰見了包打聽口中的黃毛。

黃毛是這條街的混混頭目,無惡不作,好色成性,之前搖紅上街就被黃毛調戲過。

棠沅衝上去一把揪住那人的頭髮:“搖紅呢?她在哪?”

黃毛一把推開棠沅,抄起板凳砸在棠沅身上:“你什麼路子?敢跟我動手?”

包子鋪的人圍在一圈看熱鬧,人群裡也不知誰喊了一句:“護城河那邊有個姑娘跳進去了快去看……”

棠沅一驚,從地上翻起來扒開人群朝河邊跑去,黃毛在後面罵罵咧咧的,棠沅沒有理會。

他在心裡祈禱那個人不是搖紅,但又希望是搖紅,至少知道了她現在在哪裡。

趕到河邊,那裡已經圍了一圈人,但沒有一人下水救人的。

棠沅朝護欄外一看,身在水中往前走的人正是搖紅!此時她距離岸邊已經走出十多米了,水淹到了她的肩膀,好在此時河水水流不大,但頭春的河水依舊冰冷刺骨。

棠沅慌忙脫下身上的棉衣,一頭扎進了河裡,河水比他想象的還要冷,如同被一千根刺扎滿了全身那般疼痛。

他一邊遊一邊喊著搖紅的名字,但搖紅彷彿沒聽見一般依舊朝河中心邁著步子。

棠沅咬了咬牙,奮力往她的方向游去,在水中一把攥住了搖紅的衣角,只是游過來已經耗費了棠沅太多的體力,儘管如此,他依然沒有放棄救搖紅,拼盡全力扯著她往岸邊遊。

搖紅同樣是這個世界上少數對他掏心掏肺好的人,他早已經把她當成了親姐姐。

河水很冷,搖紅輕生的念頭比活下去的念頭強烈,就在棠沅體力耗盡的時候,他的身子被一個強大的力量拖住了。

他的眼前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緊緊的摟著他的腰身,把他盡力托出水面呼吸空氣,顧錦宴的神兵天降讓棠沅顧不上吃驚,只有無限的感動。

……

不知過了多久,棠沅醒了,顧錦宴卻沒醒。

他發著高燒不顧一切衝進裡屋,看到顧錦宴臉色煞白的躺在床上,眼裡的淚水唰啦就滾落了下來。

他雙膝發軟跪在顧錦宴的床前,一邊搖著顧錦宴一邊哭:“二爺……二爺你醒醒!你別嚇我!你身強體健的怎麼會死呢?你醒醒……二爺,你要是為了我死掉,我會內疚一輩子的!二爺,你身上怎麼那麼冷啊?二爺你別死!二爺………”

棠沅毫無形象的“哭喪”,反倒是讓聽到聲音跑過來檢視的僕人不知所措,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像是要融化了。

“都是我不好,二爺您幹嘛對我那麼好……我知道我任性,但是二爺你不該也這麼任性啊,你真傻,你個大傻子!為了我搭上性命值得嗎?我不許你死!不許你死!二爺啊……”

棠沅震耳欲聾式的哭喊,顧錦宴終於是被吵得忍不住了,沙啞著嗓子皺著眉頭拍了拍棠沅的腦袋給氣笑了:“老子累著了睡個覺,你就大聲嚷嚷我死了?”

棠沅瞬間驚愕地抬起頭,臉上的眼淚鼻涕花還來不及擦掉,就光速變了臉:“王八蛋你騙我!”

他惱羞成怒拔腿就跑,跑回自己屋子鴕鳥式的一頭扎進了被子裡。

沒過多久,棠沅聽見有人走進了他的屋子,還以為是僕人,就把頭從被子裡拔了出來,髮絲凌亂得如同小雞在上面做了窩,扭頭的瞬間卻對上了顧錦宴的臉。

“二爺……?”

棠沅嚥了咽口水。

顧錦宴拉著他的胳膊讓他躺下,順手給他掖好了被子:“外套也不穿一件就去找我,我就是真死了也會被你嚇醒。”

棠沅一臉病態卻調皮可愛的小眼神望著顧錦宴:“誰讓二爺身上還冷冰冰的……真的給我嚇壞了。”

“我死了,你真的會那麼難過嗎?”

“呸呸呸!二爺長命百歲。”

顧錦宴伸手摸了摸棠沅滾燙的臉頰,棠沅怯弱地縮了縮頸子,似乎在逃避什麼,但同時又覺得顧錦宴的手心異常的溫暖。

“二爺,您是不是也發燒了?”

“我是軍人,體質好。”

“那您的手怎麼那麼燙?我摸摸……”棠沅從床上坐起來,把手伸到顧錦宴的額頭貼了貼。

他的確沒發燒,但他下一秒摟住了棠沅的身子,直接把人攬入懷裡的深擁,棠沅的大腦一片空白,他感受著溫柔與溫暖交織,空氣不再冰冷,反而帶著些許有溫度的甜膩。

“以後,不許再做危險的事。”

“二爺不也是做了嗎?”

顧錦宴的鼻息加重,冷哼一聲:“我他媽那是為了誰呀?”

“為了光榮傳統,見義勇為?”

“c……!”顧錦宴不悅的在棠沅耳邊低聲怒罵了一句:“你再給老子裝傻試試。”

棠沅臉頰紅得發燙,他撐了撐顧錦宴的胸膛,與他分開了距離。

顧錦宴笑道:“總說女人比男人心思細膩,你怎麼比女人還細膩?我對你需要循序漸進,你喜歡這種是嗎?”

“你就是想那啥!男人都一個樣,沒一個好東西,我最瞭解。”棠沅插著腰咒罵完,下床找水喝,顧錦宴從後面再度將他摟入懷裡,俯身親吻他滾燙的側頸:“你就這麼對待你的救命恩人?”

“我也救過你,咱倆扯平了!”

“哦?是嗎?那你好好算算,好像二爺救你更多次吧?這些你拿什麼還呢?我不接受虛招子,我要實打實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