諦寰這次出師不利,不僅沒有成功殺掉情神,反被神界最強戰力的夜恆打傷,修為耗損頗多,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回到離恨島的諦寰惱怒不已。修復神功頗費時間,而最讓他生氣的是,幽螢的情報有誤。他以為情神下界化為了凡身,才冒險前往,一個凡身的神,他有把握在夜恆趕來之前就把她解決掉。可是沒想到,情神根本沒有投胎,神力也在,這大大拖延了他的時間。
“幽螢,你的人難道背叛了你?或者,你背叛了我?”
諦寰美的雌雄莫辨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可是聲音卻彷彿淬了毒藥。
“你我如今還能分的了彼此嗎?背叛你,我又能得到什麼。”
幽螢不以為然的說道。
“嗤……既然明白,今日為何只肯遠觀!你不肯放出我的真身,卻也不肯動用神力助我。你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不忍心殺了情神?”
“哈!”
幽螢彷彿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萬年冰霜的臉上裂出個極其難看的笑容。
“我恨不得她碎屍萬段,魂飛魄散。”幽螢瞪大了原本就很大的雙眼,彷彿怨氣沖天的羅剎。
諦寰被她這突然的暴躁嚇了一跳,旋即也明白過來。趁機放軟語氣,說道:
“你既然想她死,不如將我的真身放出。我再尋機會找到情神,必叫你如願。”
“放了你,我與她的下場豈不是一樣?你圖謀千年,不就是想要一統四界?但我只要神界。到時神界唯我獨尊,我會關閉神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的真身在我識海當中,權當你一統四界了。”
“你就這麼捨不得我?”
幽螢被諦寰說的一陣惡寒。
“過河拆橋的事不得不防啊。”
諦寰說不動幽螢卻也不願強求。幽螢只知道:若諦寰強行突破她的識海,他們便會同歸於。可是如今諦寰的破天神功其實可以重塑破碎的真身。而他沒有這樣做,僅僅是因為他不希望她死而已。幾千年的陪伴,諦寰早已將幽螢融入血肉,情愛的種子已經根深蒂固的紮在心底。
幽螢大概不會想到,她用了幾千年去等待夜恆看見她,卻始終未能如願。而另一個人,卻也同樣陪伴了她幾千年。
……
神界
心月狐的傷好的差不多了。
這些日子,斗木獬日日守在月神殿。說是領了火神法旨前來照顧她。可不知為何,心月狐就是感覺自己是被監視起來了。雖然斗木獬還是噓寒問暖的照顧她,可是卻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
有一次她半夜起夜去如廁,斗木獬卻不知從哪突然出現在了半路上,說自己睡不著在散步。可她知道斗木獬向來最喜歡睡覺,天大的事也不會失眠。他分明是在監視自己。
星宿神與情神回到了神界,心月狐再也坐不住了。這些日子,她想過自己已經暴露,但是卻始終下不了決心離開。她這一走,可能再也見不到斗木獬了,就算月神同意放過他,以斗木獬的性子,也會與眾神一同戰鬥到最後。到時神界除了願意歸順月神的人,其他的人都難逃一死。
可是夜恆並沒有給心月狐太多時間,他很快鎖定了她是內奸。現在神界需要知道月神在哪,更要弄明白,為什麼諦寰要殺情何。
心月狐是被天璣和玉衡星君押到淨靈淵的。這裡是關押仙、神兩界犯了重罪的神仙的地方。
情何來到淨靈淵,她來的目的自然是想問出諦寰為何偏偏要殺她。可是剛來到淨靈淵她就感覺到了心月狐的情念,四界之中,除了神界法力在她之上的上神之外,其他四界的生靈動了情念皆逃不過情何的神力感應。
“如此強的情念,看來你已經情根深種了。神界的人對於你和斗木獬的感情都心照不宣,以為總有一日你們會修成正果。難道令你動心之人不是他?”
心月狐並未起身,只是坐在原地看了情何一眼,這一眼,似怨恨,似委屈,更帶了一絲愧疚。這並沒有逃過情何的眼睛,
“你既然仍然喜歡他,為何要背叛他所在的神界,背叛他所守護的正道。這天道所化的四界,不也是你一直以來所守護的嗎?”
見心月狐仍然低頭不語,情何搖了搖頭離開了。臨走,她留下了一句話,卻讓心月狐淚流不止。
“心月狐,你如今身在囹圄,可斗木獬卻比你還要難受,他自請替你抵罪,我等並未應允,但他已經絕食三天了!”
斗木獬等星宿所化的神仙,天生仙胎,自是不需食用五穀,但卻萬萬少不了靈氣滋養。如今斗木獬絕食靈氣三日,這是極其耗損仙元的。若長久不吸取靈氣,他將會化為星斗,永歸長夜,再無化形的可能,和死去無異。
指甲嵌入掌心,刺眼的紅色卻讓心月狐更加煩躁,心痛。
「斗木獬,你這是何必。你可知,你用仙途,性命相救的,並不是你的愛人。你的愛人心月狐早已隕滅。」
“呵呵呵啊……”苦笑著嗚咽,心月狐此刻只想一死了之,卻無奈被困住法力,連死的資格都沒有。
熬到了第六日,心月狐再也不能等下去了,她想見斗木獬,想知道他是否安好,她知道斗木獬一直沒有出現,恐怕已經……她瘋狂的喊叫,要求見到斗木獬,她願意說出一切,只要讓她見到他。
她從來不知道,她對斗木獬的感情已經這樣深,這樣無法自拔。
當斗木獬消瘦虛弱的身軀踏入淨靈淵的那一刻,心月狐淚水如泉眼般簌簌落下,也總算稍稍安下心來。
斗木獬拖著虛弱的身體來到心月狐面前,伸手輕輕摸了摸心月狐幾日來不曾打理的頭髮,將幾縷落在臉上碎髮捋到耳後,撫上心月狐的臉頰。他第一次對心月狐做這樣親暱的動作,此刻卻看著那樣自然,好像在夢中已經做過幾百遍。他真的很後悔,為什麼沒有早點表白,早點和心月狐成為仙侶,白白浪費了那麼多時間。
“對不起,心月狐,一直都沒有告訴你,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我曾經想,我們有很多很多時間,所以總是羞於說出口,還總是幼稚的找你打架……我只是,只是,不懂怎麼去表達。我愛你,真的很愛你。”
斗木獬無聲的流淚,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他這樣平靜訴說著愛意,這樣真摯的表白,卻讓心月狐再也抬不起頭,她的肩膀不停地抖動哭泣,慚愧、痛苦、不甘……
為什麼這一切都不是她的?
哭了好一會,斗木獬一下一下幫她順著後背。
突然心月狐好像想通了一般,絕望的,卻異常堅定的抬起頭,定定的看著斗木獬。她彎起了嘴角,露出一個努力的微笑。
“斗木獬……我,是你喜歡的那個心月狐嗎?你真的愛我嗎?”
她的一句話,卻彷彿擊潰了斗木獬在心中畫下的泡影。他不敢去看心月狐的眼睛,側過頭,眼神落在了別處,嘴上卻肯定的答:
“當然!當然是你!”
心月狐卻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不,我不是你愛的心月狐,我不是你甘願為之赴死的心月狐!”
“我叫霞彌,是月神殿的神侍,神殿神侍總是輪換,而我卻總是‘幸運’的被留下。雖然我總是在最不起眼的位置,不起眼到沒有哪位上神注意到我的存在。可我卻是月神最隱蔽的心腹。明裡有韶箬,暗裡有我,月神走後,神界裡給她通風報信的內奸就是我。”
霞彌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卻在對上斗木獬震驚的眼光時,不自然的躲開。破罐子破摔般繼續說到,
“你一定想問心月狐哪去了吧?呵呵,沒錯,她死了。被月神殺死了,又讓我變成了她的模樣,你之所以沒有發現,是因為我的體內有著她的星魂。”
斗木獬雙手握拳,骨節泛白,不住的顫抖。他曾經有過懷疑,卻根本不敢往下去想。就是怕聽到難以承受的事實,如今真相卻被霞彌狠狠地撕開放在他面前,讓他避無可避。
“啊!”一道勁光打在霞彌身旁的石地上,地面裂出了一道大紋。
斗木獬鉗住霞彌的肩膀,痛苦的質問,
“為什麼?為什麼!就為了讓你能成為她的內應?因為心月狐與我的關係才能在我這裡得到更多神界的訊息?是嗎?是嗎!”
而後忽然無力的鬆開手上的鉗制,跌坐在地上。
“原來是我,是我害了她……”
他這個樣子讓霞彌心疼不已,再也維持不了表面的淡定,她激動的撲過去,抱住斗木獬的身體,
“不,不是,不是這樣的,是她無意間撞見了月神殺死神侍,才被滅口。這一切與你無關!”
斗木獬呆呆的看著她。霞彌便像哄孩子一般,安撫道:
“不怪你,與你無關,不怪你,不怪你……與你無關……”
……